月起東方,夜色漸濃,塢堡一大院中,江曉幾人圍火而坐。


    說起來,這幾人就算是塢堡當下的核心人物了。魏征也在其中。


    就在剛才,魏征又被塢堡震驚了一下。


    在塢堡之人口中的“餐議會”上,楊廣竟直接告訴眾人,不日之內塢堡將有賊兵攻打,若有人想離開,塢堡絕不阻攔,且還發給一些吃食。


    魏征原以為這群婦孺一定會驚恐萬分,少不了要逃的。沒想到這群婦孺雖有驚慌之色卻無一人要走,最後甚至還群情激奮,誓言與敵拚命。


    這不由令魏征大為意外,直到此時還在思忖,這塢堡到底有何吸引人之處?


    楊媛往火中添一把柴後起身道個萬福:“阿爺,諸位,奴家告退。”


    江曉見楊媛要走,心想她迴去之後估計又要縫縫補補,不由有些心疼,便道:“你也坐會兒吧。”


    楊媛有些猶豫,看向楊廣。


    此時民風雖較明清開放和寬容得多,但未婚女子與眾男子共坐仍然是大不合禮。


    楊廣倒是一笑:“既然逐月要你坐你便坐吧。此間秦老算是你的長輩,蘇家郎君是逐月大兄,也便是你的大兄,而道長則是修行之人,算來都是可近之人,不算失禮。今後你倒是要由從父到從夫了,哈哈,以後不必再看老夫之意,你的夫家讓你如何,你便如何。”


    楊廣是時時刻刻不忘把江曉和楊媛的關係坐實,如此一說江曉隻能一笑,而楊媛也隻能頷首應喏。


    不過雖說有點勉強,但楊媛還是大大方方坐在了江曉身旁,雙膝著地,臀部坐在小腿之上,雙手相交下垂於前,標準的正襟危坐。


    江曉又是一陣心疼,還是這麽反人類的坐姿,把咱的大長腿坐成羅圈腿咋整?


    不過這次,江曉再怎麽使眼色,楊媛也視而不見,倒引得其他幾人一陣竊笑。


    其實古人這麽坐雖然不舒服,但也早習慣了,隻有江曉這個現代人坐不了一會兒就腰酸背痛,所以他現在是完完全全的趺坐,好在別人都不介意。


    “賢弟,現在可以把那東西給吾等講講了吧?”蘇定方忍了半日,此時終於按捺不住。


    今日那一幕實在是太讓他震撼,一個不起眼的小罐子竟然能瞬間爆出烈焰將人活活燒死,而且還能將火濺得到處都是。


    一聽蘇定方的問話,楊廣和魏征也齊齊看向江曉,老秦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聽了蘇定方的描述,也是充滿好奇。


    “此物是小弟這兩日才弄出來的東西,吾稱之為小莫。”


    “昨日那天雷地火般的動靜是不是就是此物弄的?”楊廣問。


    江曉點點頭。


    “為何叫小莫?”楊廣又問。


    “呃,就是此物一出莫可當之的意思。”江曉笑道,莫洛托夫和雞尾酒是沒辦法解釋的,隻能這麽糊弄了。


    “此物犀利,確可稱‘莫可當之’!”蘇定方用力點頭,“若用於對戰,可為神器!”


    “不錯。”楊廣也點頭,其實楊廣一生也多次為帥,雖然未必親臨一線,但對陣戰之事決不陌生,“就是不知此物製作是否便宜,若能足用,便是那王淨顏前來,塢堡也是不懼。”


    “這東西隻要有物料,要多少便有多少,隻可惜……”


    “那都需要何物?”老秦也不由問。


    一聽這話,一直默不作聲的魏征站了起來,道聲“如廁”便要走。


    眾人都是聰明人,頓時知道魏征這是在“迴避”,楊廣不由點點頭,而江曉則立即出言道:“道長且慢。”


    “哦?”魏征迴頭。


    “道長今日留於塢堡便是塢堡之人,吾等不外視,道長也不應自外於我等呀,無須迴避。”江曉笑道。


    魏征一怔,然後長歎一聲:“是貧道淺薄了,小郎君氣度非凡,貧道佩服!”


    說完,魏征重新坐下,不僅對江曉“知己”的感覺更甚,甚至還有了一絲“得遇明主”的感覺。


    “說來小莫製作並不複雜,隻需三種物料,硝土、煤焦油和木炭。其中,木炭易得,煤焦油亦可得,隻是硝土無處可取。我將堡中所有硝土收集起來,也隻製得三顆,今日用去一顆,隻餘兩顆了。”


    “隻剩兩顆?”眾人臉上都露出失望神色,這小莫威力再大,兩顆怕還是抵擋不住王淨顏。


    “這似乎與火藥頗為相似啊。”魏征忽然道。


    “不錯。”江曉一笑,並不奇怪魏征居然知道火藥,火藥這東西本身就是道家煉丹之時偶然發現的,魏征好歹是個道士,知道火藥並不奇怪。


    “難道小郎君也是我道家之人?”魏征訝然道。


    這下輪到江曉奇怪了,魏征怎麽就把自己和道家聯係起來了?不過略一思忖就明白過來。


    原來,春秋之時火藥就已經被道家煉丹術士發現,但一直被視為不傳之秘,隻在道家“秘籍”中記錄,非道家弟子根本不得而知。江曉知道火藥,自然被魏征視為“同門”了。


    江曉一想,這倒正好,以後自己亂七八糟的東西可能還會更多,總得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才行,這“道家”所奉的黃老之學有三大主題,修行、經世和致用,簡直是最好的借口。


    “小子先師倒是道門中人。”江曉笑道。


    (這裏簡單解釋一下,宋元以前道士更多的是一種修行的身份,而不是出家的身份,結婚生子對道士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譬如道教的兩大宗派之一的“天師道”就是以嫡親身份延續法統的,其創派人張道陵死後,由其子張衡、孫張魯相繼掌教,隻是到了金代王重陽創立全真派後,“全真道士”才成為“出家人”。)


    “敢問尊師道號?”


    “先師自號玲瓏子。”江曉隨便給他這個壓根兒不存在的師父編了個道號,不過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是補充了一句:“先師乃是大宗師通明子的關門弟子。”(通明子即陶弘景,茅山派大宗師)


    “啊?”魏征一驚,連忙起身,竟是對著江曉就拜,口中還道:“師叔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江曉急忙起身,但這禮還是沒來及躲開,心中隻想,這虎皮是不是扯得有點大了?居然把魏征整成自己的師侄了!


    就聽魏征道:“貧道恩師乃是我上清派宗師潘師正,正是弘景大宗師的徒孫,按輩分,貧道該稱小郎君一聲師叔的。”


    “呃……”江曉心裏有點過意不去,畢竟這是壓根兒沒有的事,於是趕緊道:“先師雖教我黃老之學,但並未許我入門,所以,小子當不得道長師叔的。”


    “那貧道便仍以小郎君稱閣下,隻是小郎君切莫再稱貧道為道長,隻稱玄成便了。”


    沒有入門便不好稱師叔,魏征也隻能改口,不過畢竟有層關係在那兒,魏征讓江曉稱他玄成,仍有自降身份的意思,哪怕是平輩,也是自居其下的。


    江曉趕緊借坡下驢,道:“可也,不過也請玄成稱某為逐月,如此才好!”


    江曉這話也是明顯自謙,對這位青史名人,他還是非常敬重的。


    “好!”


    兩人重新坐下,江曉隻覺這位噴神似乎也不是那麽“杠”,而魏征則再次感到眼前這小郎君的確氣度不凡,而眾人也紛紛笑歎兩人竟然還有這層關係。頓時,氣氛變得更加融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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