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驗室裏發生過一次,在血脈提純時又發生過一次。


    太宰遙牽起太宰治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這裏原本有換心的傷疤。」


    他又帶著去碰左側肩膀,一路下滑到左手臂上,「這裏有被鋸子鋸開的痕跡。」


    接著是鎖骨、肋骨、腰側、腹部,輕描淡寫的述說著原先存在的傷疤,以及傷疤的來由。


    太宰治完全能夠想像,他在實驗室的時候身上究竟有多少猙獰的傷口——能將眼前潔白的軀體完全覆蓋。


    太宰治猛地閉上眼,握緊拳頭不再跟著去碰,繃緊的唿吸化作重重的嘆息,過了會兒才道,「……還有嗎?」


    太宰遙點點頭又搖搖頭,笑著道,「有呀,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哥哥想知道的話,要用哥哥的經曆來換哦?我也想知道哥哥的事情,想知道哥哥的一切。」


    他用雙手捧著太宰治的右手,神色溫柔的不可思議,「想和哥哥一起承擔一切。哥哥心上壓著的悲傷與難過、難以排解的壓力,我都想陪著哥哥一起承受。」


    繃帶底下交錯縱橫的刀傷槍傷,還有明顯是嚐試自殺造成的傷口,以及無數自殘出來的傷疤。


    太宰遙在心裏嘆了口氣。


    怎麽辦呢?該怎麽辦才好?


    要怎麽讓哥哥真正安下心來,讓哥哥更愛惜自己一點?


    太宰遙沒有將憂慮表現出來,太宰治卻敏銳的察覺到了。


    「遙不用擔心。」太宰治笑著道,「我的座右銘可是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的自殺呢!如果自殺的時候感受到痛苦,我就會在死之前讓人來救我。」


    ——「哥哥就不能不自殺嗎?」


    太宰遙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隻是柔軟的彎彎眉眼。


    才剛迴來的第一天,如果能讓哥哥不再打從心底拒絕「可能會到來的幸福」的話,就已經足夠了。


    其餘的事情沒辦法一下子改變,隻能慢慢來。


    話是這麽說,可是。


    「哥哥真的好瘦啊。」太宰遙抬手摸摸太宰治的背,又摸摸肩膀、腰側,然後來到肋骨,「一點肉都沒有,還能摸到骨頭……哥哥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太宰治、太宰治吸了口氣,「遙別摸了。」


    再摸下去就要不好了!


    他好歹也是身心健康的成年男性好嗎!


    太宰遙手還放在太宰治平坦的腹部,迷惑的低下頭,「哥哥怎麽又……」


    「遙的生理教育都忘光了嗎?」太宰治握住他的手,讓他不要再移動了。


    沒有伴侶就沒有那方麵需求的太宰遙總算想起那點幾乎被他拋在腦後的記憶,然後不帶任何雜念、特別純潔的說,「要幫哥哥弄出來嗎?」


    太宰治:……


    太宰治艱難的微笑,「不用管,一會兒就好了。」


    因為知道他的遙純潔的很,一些過分的話語反而完全說不出口。


    太宰遙乖乖的點點頭,「哦。」


    幾秒後。


    「可是哥哥,為什麽越來越有精神了?」太宰遙求知慾旺盛的問。


    太宰治捏著他的下巴,讓他轉過頭去,「遙別一直盯著看!還有,穿上衣服!」


    太宰遙乖乖的轉過頭,乖乖的把丟在一邊的衣服拿過來穿。


    他背對著太宰治,等得有點無聊,隨手捏出幾個小雪人,讓它們去打掃家裏。


    太宰治已經讓頭腦冷靜下來,差不多也平複了,目光一下子被自主行動的小雪人吸引,好奇的抓起其中一隻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的雪人。


    小雪人的手腳掙紮揮舞著,然後猛地垂下來,明明沒有五官,卻能看出灰心喪誌的感覺。


    「有自我意識?」太宰治興致勃勃的捏捏雪人的手。


    觸感確實是雪,可是一點都不冰冷。


    「沒有自我意識。」太宰遙又隨手捏了一隻,「都是我操控的。」


    他話音才落,太宰治手裏蔫巴巴的小雪人一下子精神煥發,唿哧唿哧爬出來,慢慢爬到太宰治頭上坐下,伸出小手摸摸他的頭。


    太宰治把雪人抓下來。


    雪人又努力掙紮出來,再次爬上去,爬到一半又被抓住。


    太宰治兩指捏著雪人,看著唿哧唿哧又跑迴來,把家裏打掃幹淨後一個個在太宰遙麵前列隊整齊排好的小雪人們,「遙都自己和自己玩?」


    太宰遙讓所有的小雪人消失,歪頭想了想,「在實驗室才會,後來就不會了。」


    「我能看看嗎?」太宰治沒頭沒尾的問。


    「可以呀!」太宰遙聽懂了,左右看看,「唔,客廳有點小,勉勉強強可以。」


    他挪了個位置,讓自己稍微居中一些,接著——


    毫無預兆的,在轉瞬之間,太宰遙便完全換了個模樣。


    眼尾攀上細鱗、耳朵化作耳鰭,背上生出的巨大雙翼幾乎填滿小小的客廳。


    「啊,衣服。」太宰遙終於後知後覺想起來,扭頭試圖去看,委屈的說,「破掉了,我唯一的衣服……」


    「遙可以穿我的衣服。」太宰治輕聲道,「過來,遙。」


    太宰遙便湊過去,把翅膀尖尖遞到太宰治麵前,「哥哥摸摸看,羽毛摸起來很舒服的!」


    太宰治先是捧住他的臉頰,用指腹摸了摸鱗片和耳鰭,才把手挪到太宰遙背後,輕輕觸碰翅膀根。


    「唔嗯、」太宰遙的腰一下子軟下來,整個人趴到太宰治懷裏,聲音又軟又甜膩,「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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