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時在太宰遙和中原中也攜帶之下,大家都常常從高處看橫濱,但在展望台上看的感覺還是不太一樣。


    二層平台上不斷傳來江戶川亂步愉快的說話聲、森穀美鈴什麽都信的驚唿、與謝野晶子嫌棄的反駁聲。


    「——所以說,亂步哥別和太宰學胡說八道啊!」與謝野晶子大聲說完,從欄杆處探出頭,對著底下的太宰治喊,「太宰!別教壞亂步哥了!」


    太宰治迴過頭,很委屈的說,「亂步哥年紀比我大這麽多耶!是亂步哥教壞我的!」


    江戶川亂步也大喊,「太宰摸摸良心再說話!你還沒認識我之前就是壞的、從骨子裏就是黑的,你這個天生的mafia!」


    很久沒聽到這個形容的太宰治摸摸良心,「我的良心不會痛!」


    森穀美鈴小聲道,「太宰就沒有良心這種東西吧。」


    與謝野晶子笑的把欄杆拍的啪啪響,「都說是天生的mafia了,怎麽可能還有良心啊?」


    江戶川亂步恍然大悟,又迴過頭大喊,「太宰你生來就沒良心!」


    「我有良心啊!」太宰治反駁,「良心那麽大一個哪裏沒有了!我就是良心的化身!我就是行走的良心!」


    織田作之助聽了半天,摸摸有點痛的耳朵,「這麽喊,喉嚨不會痛嗎。」


    太宰治無辜臉,「晶子姐先大聲喊的。」


    樹底下。


    芥川龍之介學著太宰遙正坐,和他一起望向大聲對話的幾個人,稍微側過臉看太宰遙,低聲道,「天生的mafia?太宰先生和這個稱唿十分相配。」


    太宰遙微微笑起來,「哥哥骨子裏確實流著黑色的血液。可是,黑色的血液也是溫熱的哦,芥川能感受的到吧?」


    芥川龍之介頷首,「是。」


    太宰遙沒再多說,隻是專注的看著神情鮮活的太宰治,眼中盈滿溫柔的光。


    芥川龍之介無意間瞥見他的眼眸,猶豫了會兒道,「遙先生可以喊我的名字嗎?」


    太宰遙愣了一下,「咦、怎麽突然……」


    「可以嗎?」芥川龍之介問。


    「當然可以。」太宰遙完成他無傷大雅的請求,「……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閉了閉眼,有些失神的恍惚片刻,又道,「可以請您再喊一次嗎?」


    太宰遙不解,還是又說了一遍,「龍之介。」


    「……和在下想的一樣。」芥川龍之介露出一個小的微笑,「您很像在下的母親。」


    太宰遙:……


    太宰遙一時不知道該反駁他是男性,還是該摸摸芥川龍之介的頭安慰。


    他還記得當年在黑市遇見年幼的芥川龍之介,聽滿身是傷的他空洞的述說著自己失去母親、從而覺醒異能力的事。


    芥川龍之介沒有察覺他的糾結,依然保持著少見的微笑,「第二次見到您時,在下就覺得您的氣質和在下記憶中的母親很是相像。果然,喊在下名字的時候,音調也很像。」


    太宰遙沉默半晌。


    他還真沒想過竟然會是如此。


    這是……母親代餐?


    不、這是不是有點……


    他還沒想到為什麽覺得哪裏怪怪的,就又聽芥川龍之介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太宰遙歪歪頭,「嗯?」


    「可以請您往後都喊在下的名字嗎?」


    太宰遙忽然就想起當年那個瘦小的、頑強的男孩。


    「……嗯。」他彎彎眉眼,「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心裏像是照進陽光,一下就溫暖起來。


    「這般包容著在下的您,也很像母親。」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過了會兒才繼續道,「在下很清楚您的性別,也絕不是無禮的把您視作母親的替身。」


    隻是,在太宰遙喊他名字的時候,會感受到深切的、已經消失已久的,被愛護著的安心感。


    雖然母親去世時,他的年紀並不大、能想起來的事也不多,可是他依然記得,即使母親病重的無法起身,但隻要迴到她身邊,自己為了尋找食物而遍體鱗傷的痛楚就會消失不見。


    太宰遙摸摸他的頭,輕聲道,「沒事了,龍之介。現在……偵探社的大家、我們都是可以讓龍之介依靠的人哦。」


    芥川龍之介眼眶一熱。


    當年沒有落下的淚水,現在似乎有些姍姍來遲。


    他眨眨眼將那點濕意眨去,垂下頭來,「是。」


    等福澤諭吉和中原中也從廁所迴來,各自看風景的其他人就聚集到樹下。


    即便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直到必須出發前半小時才說要野餐的事,但有森穀美鈴和與謝野晶子幫忙,也準備了豐盛的食物,選擇多樣又分量十足。


    「噢噢噢!是蟹肉飯糰!」太宰治長手長腳幾個跨步跑過來,坐到太宰遙旁邊。


    等福澤諭吉開動了,大家才跟著開動。


    「果然,人類活著的樂趣就在野餐。」太宰治端著無酒精飲料,述說真理般嚴肅的說。


    活到這麽大第一次和人出來野餐的織田作之助默默贊同。


    說到底,野餐不過就是拿著食物在外頭吃。


    他無論是作為殺手還是在港口工作之後,都常常一個人蹲在路邊吃飯。


    不過,分明都是幕天席地的吃東西,感覺卻和現在完全不同。


    「就是要跟家人朋友一起才叫野餐。」太宰治振振有詞,「自己一個人哪能叫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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