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木光遙瓶覗色的眼似被殘陽點燃,慢慢亮起光來。


    他站在廊下,壓抑不住雀躍,微微笑起來:「哥哥,下午好。」


    津島修治隨意一點頭,「讓你帶的東西都帶好了嗎?」


    「嗯。」蕪木光遙將一旁包裹好的盒子拿起來,踩上木屐,「我準備好了。」


    津島修治:「今天走另一條路,跟我來。」


    蕪木光遙沒有異議的跟著他,繞過一道拐角,他不經意地看見先前他們常走的路線上慢慢走來幾名灑掃的僕人。


    總是這樣,像是未卜先知一樣,津島修治往往能在僕從出現前離開原地。


    很安心。


    蕪木光遙悄悄踩著津島修治的影子往前走,一步一步緊跟著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出了津島家的院牆,津島修治不明顯的放鬆下來,稍微放慢腳步,搖了搖扇子,「我已經找好看花火的最佳觀賞席了哦。」


    蕪木光遙幾步上前,和津島修治並肩走,「哥哥,好厲害。」


    明明都還沒到達觀賞席的位置,他卻輕易地相信了津島修治的言詞,眼裏有光芒閃爍。


    他發自內心的稱讚讓津島修治特別受用,張口就來:「我可是找了整整一個上午呢,腳都走酸了。」實際上隻是在房間裏看了幾分鍾地圖分析出幾個點位而已。


    蕪木光遙雖然知道他十有八九放大事實,還是憂慮的拉住津島修治,「哥哥還好嗎?不舒服的話,我可以背你。」


    津島修治嗤笑一聲,「就你這小身版?恐怕不是你背我,是我們一起摔倒。」


    蕪木光遙:「我攙著你?」


    津島修治:「走到半路煙火就放完了。」


    蕪木光遙看了看他,扭頭往前走,小小的笑了一下,「唔,那就隻好繼續走了。」


    津島修治:「嗚哇,遙好狠心!剛才不還要背我的嗎?」


    蕪木光遙頭也不迴,「反正哥哥也不是真的腳疼,隻是在撒嬌而已。」


    津島修治倒是一愣。


    ……什麽啊,明明知道他在撒謊,還真情實感的擔憂嗎?


    他輕嘖一聲,快走幾步越過蕪木光遙,「你知道路嗎?就瞎走。」


    蕪木光遙對著眼前筆直無岔路的小徑沉默了會兒,「哥哥不會讓我迷路的。」


    津島修治微微側過頭來,鳶色的眼有些暗沉,「誒,是嗎,這可不一定。遙的老師把你教得太天真了吧?搞不好我現在要把你帶去賣掉哦?」


    蕪木光遙:「我的話,應該換不到多少零花錢,哥哥要不要另找賣掉的人選?」


    津島修治噗哧一笑,「遙覺得誰比較好?」


    「家主大人怎麽樣?」


    「哇,遙一上來就找個難度最大的啊。」


    「性價比最高呀。」


    「……」


    男孩們玩笑似的說著話,你一言我一語,天南地北、漫無邊際的聊。


    微涼的晚風拂過衣擺。


    夕陽已全然落下,夜色降臨,白熾的路燈隔的老遠才設置一支,零星的飛蛾聚在上頭。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座半廢棄的涼亭,長椅上積滿了灰塵,庭內角落裏滿是落葉。


    蕪木光遙拿過一邊放置的竹帚,稍微清理了一下地麵,鋪開布巾,和津島修治一起坐在上頭。


    涼亭沒有燈光,津島修治就著手電筒的光,當場做了一個簡易燈籠,放在帶過來的點心盒旁邊,才將手電筒關掉。


    這裏的視野非常良好,下方燈火通明,夢幻精緻的睡魔燈籠在海上遊行,還能聽見祭典上傳來的喧鬧聲。


    蕪木光遙端正的跪坐著,出神的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津島修治隨意地伸直了腳,也不說話,自顧自拿著點心吃。


    睡魔祭獨有的「跳人」先生隨著樂曲舞動,不斷炒熱歡快熱鬧的氣氛,參與祭典的人們隨之跳動起來。


    位處高地,隱蔽、寧謐的破敗涼亭,兩雙木屐整齊的擺在布巾旁。


    有星星點點的螢火在草叢間升起。


    「……好開心。」


    津島修治沒有聽清,「嗯?」


    「我真的、真的好開心。」蕪木光遙彎起眉眼,「哥哥,謝謝你。」


    鳶色的眼稍稍睜大了,「什麽啊,遙這麽……」缺愛嗎?


    後半句話被忽然炸開的花火打斷。


    蕪木光遙根本不知道他想說什麽,傻傻的微笑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天上不斷綻放的繽紛火光,在煙花的爆炸聲中,無聲地說:「真的很感謝你,哥哥。」


    璀璨的花火映在他淺色的眼裏,笑意燦爛而柔軟。


    津島修治靜靜的看著他,直到蕪木光遙疑惑的從漫天煙火中抽出眼神,和他對視,他才聳聳肩,若無其事的望向夜空。


    金色的、紫色的、藍色與紅色。


    黑沉的夜幕中,開出了斑斕五彩的花朵。


    「我們明年再一起來吧?」間隙裏,蕪木光遙輕聲問。


    半晌,他才聽見身邊的男孩低不可聞的聲音,混雜在煙火落下的餘聲裏,似是要隨著微風遠去。


    ——「嗯。」


    ……


    短短的夏天很快從青森離去。


    樹梢上的綠葉凋零、墜落,光禿禿的枝椏上積起白雪。


    津島家的飯桌永遠是安靜無聲的。


    女性必須在男丁之後才能上桌用餐,因此,室內除了低伏著等候傳喚的女僕,端正跪坐在屬於各自的小桌前的人皆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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