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身份。


    考慮騾子太過紮眼,二人沒有原路折迴,而是取道南下。


    全速趕路,曆經兩日風餐露宿,傍晚時分來到克裏雅河畔的裏雅城。


    這是精絕國最後一城,一河之隔的對麵,就是小宛國。


    來到此處,找家圓尖頂風格的客棧。


    二人操著半生不熟的西域語,手勢輔助,成功入住。


    美美洗過熱水澡,再挑貴的吃撐肚子。


    阿蠻……噢不,阿狸飽暖之餘,盯著對麵圓形舞台上兩個青紗遮麵的露臍舞娘,眼珠子不眨,哈喇子直流。


    西域建築普遍門樓矮小,站稍高些就能看清裏麵情景,青樓也不例外。


    唉,走唄。


    李瓊揮手直指對麵,出發,


    阿狸不滿十四歲就被季恆那廝帶進青樓開葷,結果給人家大好少年徹底帶上歪路,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真不是咱想去!


    走進青樓,老鴇一看二人穿的素,不拿正眼看人。


    李瓊搶過阿狸腰間錢袋子,甩去二兩銀子,老鴇眼睛微亮。


    再甩二兩,她立即扯開嗓門,命令龜公安排前排座位,奉上瓜果葡萄酒。


    可是,光坐在台下看跳舞,扭來扭去就那麽幾下,沒勁。


    李瓊招來龜公,砸去十兩銀子,轉頭就有四個姑娘笑容滿麵的圍上來。


    而且,姑娘們還主動揭下麵紗,那便代表是可以侍寢的。


    阿狸當場就摟上兩個上樓。


    李瓊沒敢效仿,挑了最漂亮那個……


    半夜,這姑娘鼾聲如雷,不僅睡夢中摳鼻孔,睡姿也是四仰八叉,怎麽醜怎麽來,整個的原形畢露。


    晦氣!


    李瓊穿上衣服,迴對麵客棧躲清淨去了。


    ……


    一大早,阿狸嘴角含笑的迴來。


    客棧早已按吩咐備好幹果烤肉等熟食。


    二人啃著臉龐大麥饢上路。


    騾子不用牽,安靜跟在身後,老老實實。


    出城未久,背後馬蹄聲滾滾而來。


    二十幾個城衛兵手持長矛,領頭的紅盔將領更是斜提斬馬刀,兇相畢露。


    阿狸繃緊麵容,遲疑:“公子……”


    李瓊輕輕搖頭,微笑不語,仍舊騎著騾子緩慢前進。


    官兵很快追到身後。


    二人停下腳步,迷惑看去。


    將領攤開手掌,亮出掌心一碇十兩銀子,威喝:“這個可是你們昨晚留在青樓的?”


    阿狸微笑搖頭,十兩銀子統一製式,這可賴不到俺們頭上。


    誰料,李瓊卻說:“我們昨晚確實是在青樓用過一碇銀子,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這碇。”


    “那你可看好嘍。”軍爺扔出銀子。


    李瓊伸手接住,湊鼻聞了下,憨笑點頭:“有股香油味,確實是我們的。”


    阿狸五雷轟頂,差點當場淚奔。


    公子呀,咱們這趟就犯了鳩尾寺那點事兒,也隻有長久放在寺廟裏的銀子才會有香油味。


    你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咋又魔怔了?


    “很好,抓起來。”


    將領一聲令下,城衛軍揚鞭繞行,迅速包圍二人,槍尖直指中央。


    李瓊把銀子往懷裏一塞,大叫:“慢著,抓人總要有個由頭吧。”


    將領冷哼:“你敢說鳩尾寺大案不是你們做的?”


    殺僧啊,一次殺光一寺,不留半個活口。


    這在西域,已經十餘年沒人敢這麽幹了。


    李瓊老實點頭,卻理直氣壯:“我離開時,已在屋裏桌上留書說明原因,那鳩尾寺誤殺富賈後不僅不知悔改,還將屍體埋在我屋後菜園裏,試圖偽造成我殺人潛逃的假相。”


    “為了完成這一切,他們還要殺我滅口,若非我兄弟柳狸恰好在,我已經被他們殺了。”


    將領冷笑:“這就是你反殺全寺上下四十七個僧人,不留一個活口的原因?”


    李瓊悲吼:“我李諸攀一心向佛,數年如一日的齋戒,從不敢有半絲懈怠,結果卻看到浩浩佛光背麵最虛偽的佛心。”


    “是的,全寺上下是有四十七人,但是,哪怕有一個是真心向善的出家人,富賈之事早已大白天下,何至於輪到事發之後十多日還有人殺我。”


    “他們上下沆瀣一汽,人人要害我殺我,我為何反殺不得?”


    將領靜了靜,暴喝:“大相寺震怒,已責令國中上下抓捕人犯,如遇反抗,殺無敕。我不管原因,請束手就縛,不要自誤。”


    大相寺是精絕國的國寺,精絕正因舉國奉佛,才在小宛、龜茲等國包圍下保得多年平安。


    李瓊鏗的拔劍,悲情長笑:“我滅鳩尾寺,便是要斬去心中的佛,來吧!”


    阿狸跟著拔劍,依舊滿臉懵。


    公子說話條理清晰,不似魔怔,倒像是在演戲。


    可是,你這是演哪出呀?


    “殺!”


    將領大喝,策馬衝去。


    阿狸不敢怠慢,暴起一劍,砍得將領連人帶馬的倒退。


    身影晃動間,又連續震退多名武夫。


    精絕國國土狹小,人口僅為一百三十萬,但能在夾縫中求生,國中軍隊戰力自然極強。


    將領是七品武夫,隨便帶出的城防當中,也有數人是武夫。


    而之所以不殺,是因為李瓊擊退數個士兵後,已經騎著騾子突圍而去。


    全程能殺而不殺。


    叮……


    阿狸揚劍掃退多人,縱起直追,跳上騾子後背。


    騾子背上,李瓊掀開布袋,拉出勁弓,朝後飛射。


    這來自昌山群英寨的家夥什,終於得以開張。


    阿蠻依樣照做,並不時揮弓掃飛後麵射來的利箭,忍不住詢問:“公子,你這是唱哪出?”


    “自己好好想。”


    李瓊丟下一句,專心瞄準射擊。


    奶奶的,真人靶子呀,賊刺激。


    不過,一會後,他就有些拉不開勁弓了。


    這是五石強弓,想拉開需三百斤衡定力量。


    憑他微末修為,長時間使用有些吃不消。


    騾子蹄下形如車輪,跑出殘影,逐漸拉開距離。


    一會後,彼此超出射程。


    阿蠻射倒多匹馬,又射傷多人,也收起勁弓。


    後方,追兵們驚呆了。


    一匹騾子,兩腹掛滿貨物不說,馱著兩人,居然跑得比戰馬還快。


    這還有天理嗎?


    ……


    克裏雅河遙遙在望。


    最窄處百丈,過河即小宛。


    要過去,隻有渡船。


    偏偏,後方追兵吹響戰爭號角,幾個船夫聞聲,紛紛解開固定纜繩,撐杆遠離岸邊。


    等騾子來到河邊,最近的一條渡船已經離岸十多丈。


    阿蠻跳落地麵,略一助跑,衝上河麵。


    他形若離弦之箭,在河麵犁出一道水箭,趕在雙腳沉水前轟然撐爆水麵,高高跳起,落向渡船。


    兩名船夫拚命刨動大槳,眼見無法躲開,索性一頭紮入河中,遊向兩側。


    阿蠻轟然落船,抓起長杆,往底下禿嚕半天,發現構不到河底,改而抓起大漿劃動。


    渡船在原地旋轉好幾圈後,他終於逐漸掌握訣竅,劃著靠岸。


    這麽一耽擱,後方的追兵已經逼近,利箭咻咻射來。


    李瓊沒轍,隻好猛拍騾子。


    騾子踩地助跑,到達岸邊,學阿蠻般高高跳起……


    轟!


    偌大渡船猛然下沉,水線幾乎壓到船體邊緣。


    船體四周炸起滔天大浪。


    騾子四蹄踩碎船板,粗壯大腳陷入水下半截,河水從縫隙中咕嚕咕嚕的往裏湧。


    阿蠻對上它無辜又清澈的大眼睛,腰間寶劍輕鳴,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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