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貢跑步到東門,果然!見孔子蹲在城門口的一側,眼睛不時地朝著麵前走過的人看著。因為是蹲在那裏,所以不是很引人注意。要是站在那裏的話,以他的大個子,是很顯眼的。


    仔細一看,還別說,還真的那麽迴事:先生的那個狼狽樣子,還真的有那種喪家之犬的感覺。


    “先生!先生!嗚嗚嗚!”看到先生那個狼狽地樣子,子貢忍不住哭了起來。


    “子貢!”孔子則完全相反,看見子貢來了,興奮地蹦了起來,叫道。


    “先生!你怎麽還在這裏啊?先生?”


    “子貢?發生什麽事了?你?這不是你一貫的作風啊?生意上不順?還是發生了什麽事?”孔子上前,上下左右地看著子貢,不解地問道。


    他以為!子貢可能是這趟生意做的不是順利,所以看見他才哭的。他並不知道:子貢是看見他的那個狼狽相,還真的有喪家之犬的樣子而難過。


    一個聖賢之人落得這般下場,讓子貢很難過。不僅僅是為先生難過,更是為人類的前途命運而難過。


    “先生?你怎麽在這裏?你?”子貢著急地追問道。


    “說來話長!唉!”孔子歎了一口氣,說道:“昨天我去鄭宮遞交晉見文書,被鄭公拒絕了,我就走迴來了。結果!子路他們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也不等我,害得我從昨天等到現在。昨晚上,我等到後半夜,差點都沒有住上客棧,人家客棧都準備打烊了……”


    子貢不敢相信地打斷道:“怎麽可能呢?子路他們天黑的時候還來找過您,可您不在啊?他們又找到鄭宮那邊去了,也等在宮門外到半夜才迴客棧的。”


    “你與子路他們見麵了?”


    “見麵了!我上午來的都城,就找到他們了。他們當時還在鄭宮門口等著先生呢!”


    “那他們人呢?他們怎麽沒有找過來?”孔子問道。


    “他們昨天天黑找了一迴,以為先生還在鄭宮內吃宮廷宴席呢!我剛才打聽了一個守宮的護衛,才知道您昨天就走了。昨晚子路他們來東門沒有找到您,所以剛才我們就分開找了。走!先生!”


    子貢說著,一把拉住孔子的衣袖,往城內走。


    “他們怎麽搬走了也不留下一個人等我?這個子路?”孔子報怨道。


    “先生也不要報怨子路他們,先生您不知道!在鄭國!開客棧的人與地痞合夥,專門在城內、城外趕人,不讓別人露宿大街或者是郊外,更不容許別人住荒廢的房子……”


    “為什麽?”孔子不解地問道。


    “他們以治安為由,以各種理由不讓你住,把你趕到城裏去住客棧。然後!再從客棧那邊拿提成。”


    “還有這種人?”孔子又想道德大師一迴,指責這些人不是人。想想還是算了,沒有說下去。


    在這個亂世中,大多數人是沒有道德底線的。生存是第一位,別人的死活不關自己的吊事。在這個亂世中,隻有自私的人,才能生活得滋潤一些。你無私了,你把自己的肉割給別人吃了也拯救不了這個世界。相反!你還因為無私割肉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無私奉獻並不代表你偉大,隻能證明你是傻比。


    鼓吹無私奉獻的人,往往都是希望別人無私奉獻當傻比,他自己卻淩駕於之上。你讓他無私奉獻、犧牲自己的生命去為別人,他們當即露出原形,露出自私的本來麵目。


    所以!教導別人無私奉獻甚至是犧牲生命的人,不是傻比就是把別人當傻比的壞蛋。


    生存是第一位,自私才是人性的本質。無私是手段,自私才是目的。無私是為了自私。老子曰:天地之所以長且久,是因為無私。正是因為無私,才成就了天地的自私:長且久。


    鄭國都城的這種情況,就跟現代社會省道或者縣道上那些無良補胎匠。他們沒事的時候、沒生意做的時候,就把鋼釘或者什麽尖銳物撒在公路上,等著過往的車輛爆胎。然後!生意興隆,財源滾滾。要是附近幾十裏沒有補胎的同行,他們就能狠狠地敲詐一筆。


    孔子師生一行人根本不懂這個規矩,找了一家荒廢的茅草屋就住下了。結果!還沒有住多久,就遇上“巡邏”的地痞,把他們趕進城內去住客棧。


    因為發現是一家荒廢的茅草房子,子路等人走後他們就一把火把這間屋給燒了。


    沒有道德底線的人就這樣:他們根本不管建一所房子有多麽難,為了能拿住客棧的提成,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在這個亂世中,什麽樣地人沒有呢?他們為了生存,為了活得比別人好,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別人的死活,關他們吊事?你活不下去、活得比別人差,那你是你無能!你沒有本事!活下去,就是本事!活得滋潤就是本事。”


    “這?這?這都什麽人呢?”孔子怒責道。


    “你說人家是什麽人?人家還笑話你沒有本事在這個亂世中活下去!先生!在這個亂世中,如何讓自己活下去,那才是本事!”


    “那也要有道德底線!”


    “道德算個毛啊?”子貢說道。


    “沒有道德的人,誰跟你來往?沒有人跟你好,跟你合夥,你不是單槍匹馬?是不是?你一樣活不下去!”


    “他們可以不跟其他人講道德,他們跟他們一夥的人講道德。”


    “那不也是要道德?”


    “所以!有人說!先生的那一套,不僅正直的人能用,壞人也一樣能用!……”


    “這?”孔子一下子楞住了。


    這樣地話,在宋國的時候,客棧掌櫃已經跟他講過一次。客棧掌櫃以魯國的盜蹠為例,詳細地進行了解析。


    “現實是很殘酷的!不是我們想象地那麽美好。我們隻能保證自己不作惡,可無法保證別人也不作惡。有人為了生存下去而作惡,有人為了生活得比別人好而去作惡,也有人為了不勞而獲而去作惡!總之!都是為了活著!”


    “子貢!你變了!”孔子歎道。


    “我承認我變了!先生!自從那次死裏逃生被方大伯救了,我就變了。我才突然地發現:生命是那麽地寶貴!活著是一件幸福而奢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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