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城並非城,隻是一個小鎮,一個地處山丘之上的小鎮。它的真正名字叫丘,山丘的丘。


    丘城是宋國古都附近的一個小鎮,是分封給皇族血脈的封地。


    由於世襲製度的原因,隻有世襲之人、家族才得以承襲地位和財產。其他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慢慢地蛻變成平民。


    所以說!祖輩們想庇蔭子孫的願望是美好的,可真正得到庇蔭的,不是所有子孫,隻是某些子孫。甚至!還造成不屑子孫為了爭奪財產而相互爭鬥、殘殺。最後!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成為仇敵。


    八百年前是一家,其實!在千萬年的血脈融合過程中,天下人都是一家人。


    隻是!被某些庸人之人硬是分出你家、我家、他家,以及你、我、他,停留在某個認知層麵上。而不是往上想:天下一家,往下想:你我他一個個個體。


    孔子的祖籍就在這個叫丘城的小鎮上,一個很古老卻並不繁華的小鎮。


    如今的丘城,已經找不到祖籍的存在,沒有你認識的人。就連祖宗的墳地,都變成了亂墳崗。


    當祖上這一脈淪落為平民之後,就四分五裂,各奔東西自謀新的生路去了。祖上帶來的福祉已經不在,剩下的隻是記憶中的榮耀。


    再往上溯源,就是宋國的皇室了。要想祭祀老祖宗,你還得去宋國的皇宮,去宗廟祭祀。可是?此時的孔子,還沒有到達那個身份地位,皇宮的大門都是進不去的。


    想想真正的老祖宗還不知道是誰,孔子也隻得放棄了。是啊!可追溯的祖宗是宋國皇室,可宋國皇室的老祖宗呢?再再往上溯源呢?我們的老祖宗到底是誰?


    如果我們真的較勁起來,我們的認識麵就廣起來了。因為!我們會看到:華夏人都是一家人。


    如果我們真的認為華夏人都是一家人,再放開眼界:天下人都是一家人。那麽!境界就更高、更大了。


    那麽?我們人與人之間還爭鬥什麽呢?


    我們都是一家人啊!


    坐在丘城小鎮外麵的山丘上,孔子看著眼前空曠的原野,思緒萬千。


    尋祖!也許是讓我來追溯過去、思考未來的吧?


    祖宗、祖籍我是沒有看見,可讓我們有了對祖宗的追思。往上追思!再往上追思!再往下追思到自己,再往下追思到子孫萬代……


    子念與河蓮兩人,牽著馬遠遠地站在一邊,站在孔子的後麵。兩人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孔子。


    在這種靜穆的氣氛下,河蓮收斂起了她那調皮、任性的個性,一副很乖很懂事地樣子。


    子念則完全不同,他一直是個認真得有些固執的人。經過軍營的洗禮,經過與孔子的相處,他更加地嚴肅起來。


    整整一天,從上午來到這裏,一直到太陽下山,孔子就那樣地坐在那裏,看著遠方。有時!他淚流滿麵。有時!他失聲痛哭。有時!他哭著笑。有時!他笑著哭。


    太陽斜斜地照著他,再慢慢地轉換著角度,從頭頂上照耀下來。再往西邊而去,變成一個紅色的圓球,慢慢地西沉。西邊的天空中,都被染成了紅色。


    天黑後,孔子朝著四周拜了幾拜,才站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平靜了好一會兒心情,才邁步走向子念、河蓮。


    走迴來的孔子,麵色如常,說話如常,聲音如常,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麽事一樣。


    其實!他經曆了心靈的洗禮。


    “我們迴吧!”孔子揮舞了一下手臂,說道。


    子念沒有作聲,隻是點了一下頭。


    “嗯!”河蓮哼了一聲。


    三人騎上馬,往丘城小鎮而去。


    身後!空曠的原野上,傳來一聲夜鳥的鳴叫聲:“啊!……”


    之後!一切又恢複平靜。


    夜風習習,小草搖動。


    樹枝在夜影下晃動,給人一種撲朔迷離地感覺。


    店夥計見三人迴來了,趕緊上前,把馬牽到後院。掌櫃熱情地上前,詢問需要什麽?


    “給我來三壇好酒,五斤內,三盆烙餅,五份青菜!”孔子朝著掌櫃點頭道。


    “好!”掌櫃答應一聲,隨即吩咐小夥計道:“先來三壇好酒!再來一盆水煮肉,讓客人吃上!喝上!”


    再轉而與孔子三人招唿道:“這邊請!請!”


    然後!引領著走在一邊。


    “客家這是哪裏人?”落座後,掌櫃問道:“昨夜才來,今早一早就出門了,聽說?你們是去亂墳崗了?你們?”


    “那裏不是亂墳崗!”孔子聽了,很生氣。當即!大聲地阻止道。


    “你?”掌櫃嚇得一個哆嗦。


    麵前的這位大個子,生氣起來的樣子很可怕。


    “我的祖上很可能也埋葬在這裏!我的上一代親人,和上上幾代親人,都可能埋葬在這裏!”孔子聲音緩和道。


    “你?你?你是來尋祖的?”掌櫃問道。


    “嗯!”


    “請問你的祖上?”


    “我?”孔子不想說,可還是把自己的身份說了一遍。


    “我們還是一家人啊!我們!我?我的祖上!也是源於宋室……”


    “你?”


    “聽你這麽一說!我們還是同一個祖宗!你是舅輩!我是外甥輩啊!……”掌櫃就把他的身份說了一遍。


    “哦?”


    “隻有鎮邑長,他們世襲爵位,還居住在小鎮上。其他人!都搬離小鎮,各奔前程去了。祖上的庇蔭,早已遠離我們而去。剩下的!隻有祖上的榮耀光環……”


    說起這些,掌櫃激動不已,感慨萬千。


    “來來來!上酒!我請客!”掌櫃招唿小夥計道。


    說起鎮邑長,這讓孔子、子念、河蓮三人都不敢恭維起來。當然!不是丘城鎮的鎮邑長,而是!一路上遇見的鎮邑長。


    這些鎮邑長,大概跟丘城鎮的鎮邑長一樣,都是世襲而來的爵位。他們也許是宋國皇族血脈,也許不是,是其他功臣的後代。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德性:腐朽了。


    因為世代世襲,在他們的記憶中,一直都過著富裕、腐朽的生活,根本不知道平民的疾苦,不體恤屬下的子民,把他們的生活方式當成人生的真諦,當成社會規則……


    而他們的同族,那些沒有承襲爵位的人,同樣重演著曆史:慢慢地淪落為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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