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台及在寧遠城下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支船隊正在附近海域向南航行,旗艦的桅杆頂上骷髏大旗獵獵作響。


    船艙裏,陳大炮樊二楞正和炮隊弟兄會餐,主食是飯團子配牛肉湯,副食是鹹魚幹,炮隊兄弟吃得不亦樂乎。


    陳大炮吃了一個飯團又去抓一個,一邊大嚼一邊說:“這江米團子真是好吃啊!有鹹淡味還用海帶皮包著,這比紅薯南瓜可強得多了。”


    樊二楞接腔道:“真是鄉裏寶!什麽海帶皮?那叫海苔。這個做法據說是船老大從日本學來的,米飯都是蒸熟用油炒過,然後加些鹹魚丁和芝麻,再用海苔包裹起來,船老大說要是有烏梅和糯米就更好了,但現在弄不到。”


    陳大炮說:“你怎麽搞這麽清楚,以後想當廚子?”


    樊二楞說:“學樣手藝嘛,藝多不壓身知道嗎?打完仗我可以在北京開間店,就賣這個,肯定比燒餅饅頭好賣!”


    陳大炮笑樊二楞小富即安,又喝了幾口牛肉湯道:“這湯裏牛肉太少了,淨是骨頭啊,是不是夥夫偷吃了?”


    樊二楞說:“夥夫說他拿到就是骨頭,肉都被拿去做牛肉幹了,將軍說是準備在戰場上備不時之需。”


    陳大炮說:“沒人偷吃就好。這倒也對,野地裏吃塊牛肉幹能頂半天。”


    夥夫這時又端上了一屜飯團,說道:“來來來,大家敞開吃,將軍命令飯團管夠!”


    陳大炮又拿個一個道:“像這樣的仗,打得越多越好啊!”


    陳大炮等為什麽能在船上敞開吃飯團呢?原來護國軍從天津乘船北上後,吳就命令直航義州,匯合覺華水師後,先親自帶隊去偵察敵情,而後在義州通向關內的大道旁蘆葦蕩裏設伏,幹淨利落地全殲了建虜的一支運糧隊,截獲糧食一千二百石,然後趁敵人未反應過來快速撤離。陳大炮等吃的飯團和牛肉湯都是從這來的。


    ......


    黃台及正為缺彈失糧而煩躁時,外麵忽報有大明水師靠近,黃縱馬帶人來到岸邊,借著風勢,船上的唿喊終於傳了過來。


    黃有點耳背,問身邊的敦達裏明軍喊的什麽?


    敦達裏道:“迴大汗,明軍喊的是謝老憨...不,謝大汗借糧!”


    黃聽到鼻子裏哼了一聲,惡狠狠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他們!讓範文程擬旨傳諸旗,看到打骷髏旗的部隊,任何一旗都要不惜代價拚掉它,拚掉多少人我就給補多少人,要是畏葸1不前,所有官員連旗主在內我都給它擼到根!”


    黃台及黑著臉想了一會,吩咐道:“去請藍旗主來!”


    ......


    莽古歹急匆匆趕來了,當他進入黃台及大帳,發現其它貝勒大臣都在,黃台及在台上麵沉似水,背後站著一排內衛。


    莽古歹道:“大汗喚我來何事?”


    黃台及道:“沈陽來的運糧隊在義州被人奪走,爾可知是誰人所為?”


    莽古歹道:“我猜是明軍水師所為。”


    黃台及道:“爾既知道南朝水師能襲擊糧道,義州是爾汛地2,為何不在幹道邊設墩台哨塔戍守?”


    莽古歹沒好氣道:“我旗一心開墾荒地,籌備軍資,實在是缺乏人手去辦這事,而且恕我直言,大汗你答應補充我旗的三千丁口至今半個人都沒見到!”


    “缺人?”黃台及提高聲調對諸貝勒道:“你們諸旗缺不缺人,是否可以因為缺人不守汛地不出兵?”


    多爾袞第一個會意,道:“不能,我正白旗也缺人得緊,但隻要大汗有吩咐,肯定是第一個上!”


    薩哈蠊道:“我正紅旗也不是孬種!”


    濟爾哈朗道:“我鑲藍旗願為大汗效死,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一時間群情憤憤,弄得莽古歹是又羞又怒。


    黃台及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示意休聲,然後說道:“五貝勒,爾該知道該怎麽辦了吧?”


    莽古歹說道:“我這就下去吩咐旗裏派人防守要道!”


    黃台及陰陽怪氣地說道:“那丟的糧食呢?”


    莽古歹想了想說道:“明年從我旗的收成中劃撥出來,補給各旗。”


    黃台及問代鱔道:“大貝勒,你覺得夠不夠?”


    代鱔道:“按慣例,軍隊汛地失守,造成重大損失者,當事人當斬,其旗主當罰銀萬兩。”


    黃台及道:“五貝勒,你聽見了?”


    莽古歹道:“聽明白了,我這就迴旗裏懲辦當事人,並繳納罰金。”


    黃道:“嗯,這才是我敢做敢當的五哥嘛。以後務必小心,莫要再犯,爾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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