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摩休答應了匹特米少將的邀請,雖然他並不喜歡匹特米。


    如果坦頓納的妻子要被處理,那麽他奧摩休動手還能盡量控製不讓最壞的結果發生。


    “我接受你的邀請。需要我寫下契約嗎?”奧摩休這樣迴答匹特米少將。


    匹特米沒有要求奧摩休寫下任何契約,他給奧摩休安排了一個侍衛,送到一個帳篷裏麵。


    “你現在隻需要呆著,其它的事情交給我。”匹特米丟下這麽一句話,消失掉了。


    安置奧摩休的帳篷不大,卻鋪設了一張單人床。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冷水壺和兩隻杯子。


    午餐的時候,有人送來部隊的標準餐。


    看樣子,匹特米準備長久拘禁奧摩休。


    未來三天,匹特米都沒有出現。


    帳篷外麵,臨時法庭已經處理完一批又一批的戰爭罪犯。越靠後麵,嚎哭的人越少,大概被判重罪的人越來越少,所以精神崩潰現象也越來越罕見。


    奧摩休發現看守自己的侍衛武藝非常一般,隻不過處理人情世故非常拿手。


    午餐的時候,奧摩休禁不住問道:“你覺得你能看得住我嗎?”


    侍衛笑著搖搖頭說:“奧摩休先生,如果你要逃跑,請忽略我吧。我接到的任務是好好照顧您,並沒有其他的要求。所以,就算你要出去大開殺戒,我也隻會給您遞上擦血的手帕。”


    奧摩休吃千篇一律的午餐時,發現真如侍衛所說的,他的任務隻是照顧,而不是看守、監督。因為奧摩休在帳篷門口來來迴迴踱步幾次,配置給他的侍衛眼睛都沒眨一下,更不用說勸阻之類的動作。


    第四天早晨,仍然沒有人來。


    奧摩休在早起的時間裏睜開眼睛,洗臉刷牙。掀開帳篷門簾,外麵的臨時法庭已經撤去一半的數量。但是陪伴奧摩休的侍衛不見了。


    在帳篷吃完早餐,侍衛迴來了,帶著一份命令,和被收繳的x10。


    “您的這次任務是跟在我身後,固守一處路口。隻需要不讓任何人通過就可以了,很簡單。”


    奧摩休鑽進熟悉的x10。這架x10是他留在王後機庫的一架,裏裏外外已經徹底清洗過,表麵新塗裝了湛藍色的樹漆,左胸塗著列兵軍銜。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妥。


    給奧摩休的手令不是正規的命令,沒有軍部蓋的公章。


    上麵寫著“請跟在向導的馬匹後麵,抵達目的地,然後固守。”


    命令相當不專業,透著小學生作文式的隨意。


    奧摩休坐在x10的駕駛艙裏,反反複複看著手寫的紙條。


    沒有能從紙條上看出什麽奧妙,奧摩休最後駕駛著x10站立在一個路口中間,背北向南,麵對著一條空曠的街道。


    最後,他等來一隊狼狽奔逃的士兵。


    這些士兵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頭,遠遠看著奧摩休的x10,停下了腳步。


    奧摩休驅動著x10,手握機載長劍,準備履行自己接到的非正式的命令。


    但是,街道的另一頭,被追趕的士兵遠著x10遠遠的,向後麵的人投降了。


    然後侍衛騎著軍馬,慢悠悠地帶著x10返迴原先臨時法庭設立的地方。


    離開了x10,奧摩休迴到自己的帳篷裏麵。


    他的這次任務簡單到了極致,隻需要駕駛著x10往指定的地方一站,然後看著別人忙活,任務就完成了。


    但是裏麵肯定有什麽奧摩休不知情的蹊蹺。


    “先生,我現在的使命到底是什麽?”奧摩休領到一份標準餐之後,一反前幾天的模樣,叫住了侍衛。


    “您已經超越了戰士的身份,超越了戰術作用。您現在也是王牌蒸汽機師啦,是戰略力量。”侍衛恭謹地向奧摩休鞠躬道。


    成為了王牌蒸汽機師,成為了戰略力量了嗎?


    隻需要往戰場上站著,不需要出戰,憑著聲名就能讓對手投降嗎?


    那麽,所謂的戰略力量是什麽?


    奧摩休看著包裹在油紙裏麵的壓縮餅幹,餅幹旁邊的蔬菜罐頭,嘴裏有點乏味。


    極度無聊的日子,讓奧摩休胃口不好。


    他非常有經驗地將壓縮餅幹放進口腔含著,不著急咀嚼,然後從懷裏掏出早上拿到的第一份手令。


    手令上的字用漫不經心的字體寫成,上麵的用辭非常隨便,從用筆方麵來判斷,書寫的人大概是匹特米少將。


    奧摩休本來可以直接詢問侍衛,從而得知是誰寫的手令。


    但他沒有問。


    誰寫的手令其實真的不重要,奧摩休隻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行。


    “請跟在向導的馬匹後麵,抵達目的地,然後固守。”


    沒有具體地點,沒有具體時間,甚至沒有戰術目的。


    奧摩休的工作隻需要跟著侍衛到了目的地,然後將x10展現在對手麵前就能完成任務。


    簡單,不需要思考。


    在行動中,奧摩休扮演著什麽角色?


    簡單,戰略震懾角色。他的存在告訴對手,我方已放出名為“奧摩休”的存在。


    奧摩休的形象是什麽?


    在別人眼裏,大約不是什麽善良角色。


    於是在奧摩休的震懾之下,逃跑到街道另一角的士兵選擇了投降。


    壓縮餅幹浸潤了,在奧摩休的口腔裏散發出香甜的味道。


    侍衛撩開門簾走進來,恭謹地對奧摩休說:“先生,明天,我們要出一趟城。”


    奧摩休仔細折疊好手令紙,問道:“我可以問一下是什麽任務嗎?”


    “抱歉先生,我也不知道任務是什麽。隻是稍後的時間裏,匹特米少將會派人過來告知我時間地點。”


    奧摩休伸手拿起水杯,以為遮掩住自己內心禁不住的失望。


    “謝謝你。”


    侍衛鞠躬,然後離開。


    帳篷裏再次陷入安靜。


    外麵的臨時法庭已經全部撤走,恢複原先演武場的麵貌。


    有部隊進入演武場,吆喝著口號開始訓練。


    外麵不時傳來的“穩住”、“前進三步穩守”等等最基本的口令,外麵大約聚集著大群的新兵。


    但是毛躁的新兵們從來不曾走近奧摩休的帳篷100米範圍內。


    從他們來看,大約有個神秘人物居住在演武場邊緣的帳篷裏,他所駕駛的蒸汽戰士矗立在帳篷旁邊,隨時準備應付外麵的風波。


    躺在單人床上,熬到晚餐時間,侍衛來了。


    等侍衛將標準幹糧放在桌麵上,奧摩休坐在單人床沿問道:“外麵現在什麽情況?”


    侍衛猶豫了一會兒,笑著對奧摩休說:“獸人們越來越不安份,開始有膽子和我們的部隊對抗。至於其他的事兒,還好吧,聖殿郡公爵進和耶裏梅斯王宮,正在幫助國王陛下處理眼下的亂局。”


    奧摩休繼續用渴求的眼神看向侍衛。


    侍衛禮貌地向奧摩休笑,然後從懷裏掏出一份文件遞給奧摩休。


    這是一份判決書,軍事法庭開具給奧摩休的。


    日期是前天,最後的處罰是“當場執行死刑”。


    判決書是正規的文書,上麵蓋著軍事法庭又長又可怖的鮮紅大印。


    奧摩休仔仔細細將幾天前就已經出具的判決書折疊好,放進懷裏。


    他更加沒有胃口。


    包裹好食物,奧摩休走出帳篷外麵,鑽進x10的駕駛艙裏。


    平時不會出現,一旦奧摩休走近x10的範圍就會出現的侍衛來到x10麵前。


    “明天,我們出城一趟,奧摩休先生。”侍衛仰起頭對奧摩休喊道。


    夕陽下,新兵們正在集合。


    這些剛剛披上軍人身份的年輕人們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在x10身上。


    幾天的時候裏,x10第一次會動作。


    x10抬起腳,轉動身體。


    “奧摩休先生,你要走了嗎?”侍衛在x10麵前大聲喊道。


    奧摩休猶豫了一下。


    侍衛從腰間抽出佩劍,抵在自己的頸側。


    x10停止動作。


    “你在幹什麽?”奧摩休問道。


    侍衛搖頭,沒有作聲,但是手裏的佩劍並沒有放下。直到奧摩休從x10的駕駛艙,來到侍衛的麵前。


    “為什麽?”奧摩休問道。


    侍衛放下手裏的佩劍,說:“我是約翰的嫡係參謀,我被判了死刑。”


    奧摩休看了看侍衛肩膀上沒有軍銜的製服,久久沒有說話。


    最後,兩人迴到帳篷裏麵。


    “現在,外麵什麽情況?”奧摩休再次問道。


    侍衛抬起頭,臉色淒苦:“很壞,不能再壞了。聖殿郡公爵掌握了大部分諾威城的兵力,並且要求所有公爵交出自己手上的兵權。9個公爵,連同沒有公爵的運河郡,全部拒絕了聖殿郡公爵的要求,集合在一起突圍出了諾威城。但是被聖殿郡公爵的兩座傳說聖獸級蒸汽堡壘攔在了郊區外麵。”


    奧摩休記得亞迪思楚等人受到東雪山郡公爵的庇護,不知道東雪山郡的部隊怎麽樣。


    “東雪山郡怎麽樣了?”


    “9公爵以東雪山郡公爵貝姆約為首,強烈要求離開諾威城。但是談判陷入了僵持階段,而諾威城以及城外的整個北方,正陷入獸人的暴動當中。”


    奧摩休一愣:“獸人暴動?”


    “是的,獸人暴動。因為這些作亂的獸人全部是入了冊的獸人奴仆。聽說情況很壞,數量大的獸人團體人數已經高達上千人,所到之處,除非是伯爵家族的私人武裝才有能力抵禦他們的進攻。”


    奧摩休雙拳緊握。


    從西北大量引入獸人奴仆的惡果,終於成熟了。


    侍衛看著奧摩休說:“匹特米少將之所以用我來鉗製您,並不是認為我能看管好您,而是因為我是荷曼的侄子。”


    奧摩休大吃一驚,看著侍衛。


    “我的家人被聖殿郡公爵的人控製住了。如果您不聽從他們的命令,他們就會對我和我的家人用刑。”侍衛垂著頭說道,“本來按照匹特米的計劃,我見到你之後,我要報上我和荷曼伯伯的關係的。但是,我的父親對不起荷曼伯伯,我也不好意思把我們之間的關係說出來。”


    “……”奧摩休不想再說話,但是有些話他不得不說,“他們這樣控製部下,違反了軍規!”


    “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規矩已經控製不了目前的局麵了。”侍衛說道。


    “什麽局麵?”


    局麵隻需要往營地外麵走一圈就知道。


    奧摩休載著侍衛,出了營地,看看陌生的諾威城。


    城裏,已經沒有了開門商鋪。


    城防軍和士兵搭佩著結成小隊在街道上巡邏,路邊堆放著就地格殺的獸人等待著收屍車收斂。


    某些帶著獸人奴仆出門的富人被混合巡邏小隊截停盤問,某些順利通過,有些卻受到混合巡邏小隊的質疑。全副武裝的巡邏小隊毫無疑問地將獸人奴仆擊殺,但是獸人強大的生命力以及兇悍的戰鬥意誌,將整個現場渲染得壯烈無比。


    在不時爆發的戰鬥與死亡之下,街道上行走的人極為稀少。


    奧摩休在x10的駕駛艙裏麵搖頭:“如果每個地方都這樣的話,諾威城完了,維斯晉王國完了。u看書 uuansu.co ”


    侍衛苦笑不已:“諾威城的情況算好了,因為這裏有整個王國最強大的兵力。在諾威城以北,獸人已經取代軍隊,控製了大部分的地區。”


    “邊隆郡公爵的部隊呢?”奧摩休記得邊隆郡的部隊戰鬥力僅次於聖殿郡。


    “邊隆郡的部隊僅僅可以保護邊隆城,城外的土地已經顧不過來了。”


    獸人的數量並不太多,之所以難以控製,是因為獸人強悍的天賦戰鬥能力。


    一個作惡的獸人,相當於一騎訓練有素的騎士,不夠強大的城防軍小隊不但不能製服,甚至還會為獸人提供武器。


    而人類王國的精銳士兵數量並不多。


    在諾威城,因為內戰的緣故,維斯晉王國的精銳大量集中於此。所以侍衛說諾威城的情況算好的。


    奧摩休控製著x10轉身,返迴演武場。


    路上,巡邏士兵們沒有攔截x10。


    “現在所有蒸汽機器都不會被懷疑,因為獸人不會駕駛蒸汽機器。”侍衛說。


    但是路上,奧摩休被求援了1次。


    x10被一個城防軍帶到現場的時候,地上已經倒下了3個維斯晉的城防軍


    一個狼頭獸人左手持盾,右手持矛守在一具平民屍體旁。


    “我的主人沒有做壞事!我們是好人!”


    狼頭獸人唿喝著追趕四處逃散的城防軍。


    奧摩休駕駛x10上前,伸手握住了狼人刺出的長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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