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會試之後,朝廷便要舉行武考的,因為江南的事,武舉考試不得不往後拖延了,至於拖延到什麽時候,也沒個準信。


    羅白宿早早地就將程盛的名字報了上去,結果鬧出了這檔子事,生怕程盛心裏失望,隻得時時找機會開導他。


    程盛倒是渾不在意,依然在軍中勤奮練武,隻是每月休沐迴來羅家一趟,取些換洗衣裳,也趁機見一見程青。程盛迴來,除了程青,大約就屬羅天都最高興了。


    現在程盛的拳腳功夫早勝過程青,每迴程盛迴來,羅天都必拉著他,讓他傳授幾招防身功夫,程盛也不拒絕,不僅如此,連羅名都也跟著學了起來,方氏看了之後,覺得姑娘家的成天在家裏舞槍弄棒的,傳出去名聲不雅,免不得要說幾句。


    羅天都在這件事上,向來是不聽她的,方氏一講她,她就迴嘴說把身體練好,以後不生病沒什麽不好。任她說破了嘴,她每天還是雷打不動地清早起來就開始練。


    羅名都也道:“小都說得是,我若是像小都一樣,從小練武,那個時候,說不得也能有些防身之力,不會受那麽重的傷了。”


    她一提起受傷的事,方氏便不說話了。


    方氏愁死了,以前還隻有一個羅天都在家裏練,現在羅名都也跟著練,姑娘家的,練得那一身肉的,可怎麽看哦!將來誰肯娶她。


    唉!


    她現在最大的心病就是羅天都婚事,好不容易跟明家談得來,雙方都有結親的意思,但明家畢竟沒個準信,再者就是訂了親,毀婚的也不少,羅天都一日不成親,她這心就一日安不下來。


    這一日,正好羅白宿和程盛都在家。羅天都跟著程盛在院子裏正在習武,半途休息的時候,子書拿了張拜帖匆匆進來。


    “子書,誰的帖子?”羅天都正拿帕子抹臉,隨口問了一句。


    子書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小娘子,是姑爺和齊大公子。”


    羅天都頭也不問地道:“打出去!還拿給爹看做什麽。”


    羅白宿聽到他們說話,便走了出來,拿了名帖一看,臉色頓時陰了下來:“請他們進來!”


    羅天都把帕子一扔,對著程盛道:“程盛哥,要不今天上午就練到這吧。”


    程盛向來笑嘻嘻的臉孔難得地嚴肅起來,點頭道:“也是,練了一上午,你也累了。”說話的時候,眼光卻朝東廂房那邊望去,眼裏隱隱有擔憂之色。


    羅天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羅名都正站在簷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羅名都走了過來,道:“齊錦來了麽?”


    “嗯。”羅天都也不想瞞她,齊錦窩了這麽久,現在上門,並且還是挑在羅白宿在家的日子,肯定不是過來看羅名都的。


    兩人一起朝著花廳過去,還沒靠近門口,就聽得裏頭一聲響,好像是有什麽摔在桌上,然後是齊錦怒氣衝衝的聲音:“羅大人,你這是何意?!”


    羅天都睜眼一瞧,齊錦摔在桌上的是一封書信,也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麽,讓他這麽氣急敗壞。


    羅白宿也是一臉怒容:“就是信上的意思,從今以後,小女跟齊家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齊大公子倒是在中間充當老好人:“親家公,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我兩家都是要臉麵的人,就算錦兒年輕氣盛,哪裏衝撞了弟妹,我們也該在中間調解才是,哪裏能由著他們年輕人胡亂,您說是不是?”


    羅白宿擰了下眉,打斷他:“這信是我寫的,還寫了陳狀到晉雍縣,按理這義絕的判決早該判下來了。”


    齊錦氣得滿臉通紅,怒道:“義絕?羅名都有什麽資格跟我義絕?她都生不出孩子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那也是該我休她!聽見沒有,是我們齊家休她!”堂堂大慶朝的新晉進士,結果收到嶽家的義絕書,怎麽能不讓他火冒三丈。


    羅天都一直在門外頭聽他們在說什麽,聽到這裏,氣得把袖子一捋忍不住就要跳出去,狠狠教訓這個薄情負心的混帳,結果半路卻被人拉住了,迴過頭一看,卻是羅名都。


    “大姐,你別拉著我,看我不揍死他,這個混帳白眼狼……”


    “小都,這是我的事。”羅名都卻搖了搖頭,十分冷靜地道。


    “姐……”


    羅名都不等她再說,掀了簾子進去,走到齊錦跟前,深吸了口氣,語氣平靜地問他:“你說要休了我?”


    齊錦一愣,看著羅名都那平淡的臉色,心裏也有些矛盾,然而想到這半年多來,受了羅家不少的氣,便又狠下心腸,硬聲道:“名都,實在是你們羅家欺人太甚,我也沒法子。你問問你自己,問問你爹,問問你妹,你們哪個把我當成了羅家女婿看的?我千裏迢如從秋水鎮趕到上京,住的是客棧。是客棧!大過年的,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客棧裏,你們羅家誰去看過我一眼?我好意上門看望你,你們還把我打出來。羅名都,我是個男人,我有自己的尊嚴,不是你們羅家的看門狗!”


    齊錦說到最後,也有些紅了眼,卻是氣的。他是個讀書人,骨子裏便比別人要高人一等,以前他一直強忍著,可是,現在他卻不想忍了。他中了進士,雖然取的是第三甲,但那也是堂堂正正經曆了殿試,麵了聖之後,由今上親自賜下的同進士出身,今後前程不可限量,實在不必委屈自己看羅家的臉色,尤其是知曉羅家如今在上京的尷尬地位,羅白宿這個嶽丈不僅幫不到他許多,說不得以後還會成為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說完了嗎?”羅名都問他。


    大約是羅名都臉色太平靜了,平靜得讓齊錦不禁有些心虛,他特意挺了挺背,理直氣壯地道:“羅名都,你別怪我心狠,怪隻怪你的家人氣焰實在太囂張了,你我情份已盡。”


    不等她說完,羅名都突然一拳頭衝著齊錦就打了過去。那一拳羅名都用了全力,兩人站得近,齊錦又沒防備,一拳頭打過去,齊錦的頭都被打偏了,隻覺得臉上生疼,有什麽溫熱的滑滑的東西順著鼻孔流了下來,用手一抹,全是血。


    齊錦頓時勃然大怒:“羅名都,你敢打我?!”心裏僅有的那點憐惜之情傾刻間化為烏有,揚起手一巴掌就要朝羅名都扇去。


    羅天都哪裏會讓他打羅名都,一個掃堂腿,就將齊錦掃倒在地。


    “好本事啊,一個大男人的,竟然有臉打女人!你敢動我姐一根手指頭試試?!”她惡狠狠地道,若不是羅名都拉著她,她早上去揍死這個殺千萬的混帳了。


    齊大公子饒是見多識廣,這會兒也是驚呆了,好半天才慌道:“這是做什麽?這是做什麽?有話好商量,大家都是有臉麵的人,可不能學那野蠻人的做法,動不動就靠拳頭。”


    齊錦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嘶著聲音道:“大哥,還跟他們商量什麽,羅名都我是休定了,這樣的悍婦,我可不敢要!不僅如此,她身為妻子,敢打丈夫,我要告官,我要他羅家名聲掃地!”


    羅天都真恨不得踢死他,她沒來得及動手,有人代替她動手了。羅白宿將袖子一挽,衝上去對著齊錦就是一腳,罵道:“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千辛萬苦把女兒養大,可不是讓你來作賤的,今天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我就不姓羅。”


    羅天都看著羅白宿這副兇狠的樣子,不由睜大了眼,羅白宿平日裏溫文爾雅的一個人,發起狠來那也是滿可怕的,拳頭如雨點般就往齊錦身上砸去。


    齊錦可是齊家的寶貝疙瘩,掉一根寒毛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他帶來的兩個小廝一見齊錦都被打得吐血了,嚇得忙衝上來,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腰的抱腰,攔腿的攔腿,將羅白宿抱了個結結實實,嘴裏苦苦哀求:“羅大人,羅老爺,息怒,我家公子都要被你打死了。”


    齊大公子也是氣得七竅生煙,將齊錦從地上拉了起來,一個勁地道:“好、好、好,怪道上京都傳羅家養了一個兇丫頭,這哪裏隻是一個兇丫頭,這分明就是一窩子土匪,我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你們羅家的姑娘,我們齊家消受不起,留著你們自己養著吧。”


    羅白宿怒喝一聲:“滾!滾出去!”


    齊錦被打得鼻血直流,牙也掉了一顆,滿臉的血,看起來格外猙獰:“羅名都,你可別後悔!”


    羅名都也是氣得渾身發抖:“我隻悔為什麽嫁給你,齊錦,你我從此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羅天都捏著拳頭朝他麵前揮了一揮:“快滾!再不滾蛋我揍你了!”


    齊錦兇狠地盯了她一眼,嘴裏含混不清地道:“你別得意,有你哭的時候!你們記著,我不弄垮你們羅家我就不叫齊錦……”話未說完,隻覺後腦一陣風聲,腦袋挨了重重一下,身子晃了兩晃,便往地上撲去,連帶著扶住他的齊大公子也往地上倒去。


    “誰?!誰敢動手打今科的進士?!”齊大公子這下可真急了,怒吼著。


    “這裏是羅府,你們衝進來威脅朝廷命官,我打便打了,你能如何?”程盛手持長槍立在門口,黑著臉喝道。


    他是武將,身材高大,往門口一站,十分有威懾力,齊大公子看了,心裏恨得半死,但是到底自家兄弟的命要緊,齊錦就是齊家的希望,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才是最大的損失。想到這裏,他一咬牙,讓人將齊錦抬了起來,衝著羅白宿道:“羅大人,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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