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和清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本子。


    他低頭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工作單位他想了下沒填, 就填了身份證號和辦公室的座機。


    畢竟他是來挖人, 太高調了反而不好。


    而且男老師私底下找女學生……也是會讓人產生不好的猜想。


    雖然他是個正人君子,行的端做得正, 不怕別人說,但還得顧及一下對方。


    他就是這麽紳士。


    前台接待看著人, 聲音有些嚴肅的問:“你怎麽不填寫工作信息?”


    瞿和清想了下,說:“應該沒有那麽……嚴重吧, 你去把人叫來吧,我們是熟人, 你提我的名字,她不會不來, 而且也不敢不來的。”


    這逃課被抓包了, 應該拿出點該有的態度吧。


    前台招待:“……”


    還真的敢說。


    眼前的家夥,看著人模人樣的,她開始以為是有什麽業務上往來的人。


    不過現在, 看著對方猶猶豫豫的, 顯然在隱瞞什麽, 就格外引人注意了。


    不會是心懷不軌來尋仇的?


    前台接待的小姑娘,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刺激到了, 她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然後盡量語氣不動聲色。


    “這樣吧, 你和我來會客室, 我去幫你找人。”


    “哦, 好。”瞿和清也沒有多想,跟著對方進了走廊末端的會客室。


    前台小姐把人領進去後,又說:“你現在這裏等著,我去叫人。”


    “好。”


    聽到門後落鎖的聲音,瞿和清心裏咯噔一下,急忙跑到了門邊,他擰了幾下手把。


    別說還真的把反鎖住了,這特麽都是什麽事兒啊!


    這是什麽公司啊,看著程序挺正規的,居然還能幹出這樣的事兒。


    前台小姐把門反鎖後,一路狂奔。


    “有人來砸場子了!天啦!”


    也不怪她膽子這麽小,現在治安和後世不能比,街上經常有一句話不對付就把人店子砸了。


    而且公司擴張這麽快,也是遇到過幾次事兒。


    真的有人故意來找麻煩,不過都被順利的解決了。


    正在忙碌的人,這都停了手上的事情,男設計師都上前一步,神色有些緊張。


    周石剛好在,走過去問:“這是怎麽迴事?”


    前台招待:“有人來找老板,我問他是哪個單位的,他迴答的時候眼神閃避,這一看就有大問題,我把他關在會客室了!”


    還好自己夠機靈,才沒讓對方整出大事情。


    “有幾個人啊?”


    “就一個人,不過他的身材高大,我看挺兇悍的,還是找曾哥吧!”前台招待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曾宇剛好走了過來,聽人說完了這事兒,他轉身就快步的走了過去。


    也不怪公司這麽緊張,就在前幾天,樓下的貿易公司才找過事,


    說他們每天的動靜太大,影響了自己的正常工作,而且服裝公司人又這麽多,每次擠電梯的難度都增加了。


    公司是辦公的地方,他們是正常的走動,又不是在樓上跳操,而且關上門,走廊上能聽到的聲音都很小,就更不用說是樓下了。


    這明顯是找茬了。


    大樓的管理員讓兩邊自己解決,其實也報了警,不過來的民警都是和稀泥的各勸幾句算了事。


    樓下的商貿公司大多數是男人,服裝設計公司大多數年輕的姑娘。


    有時候遇到了,那邊人嘴上就占便宜的兩句,可是樓上的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哪裏肯罷休。


    畢竟都是畢業的大學生,罵起人來能不帶髒字,這不幾次下來就結下了梁子。


    有人把這個事情,反應給了謝葉子。


    謝葉子說罵的該,就是不能容著人。


    最後事情解決,還是曾宇出麵,他一口氣扔出了三個人,樓下鬧的這才消停。


    有時候在道理,別人不聽也沒辦法,還是拳頭硬的有震懾力。


    曾宇把門打開,瞿和清剛說了句‘你們什麽意思’,就被人給手手扭到了背後。


    接下來給‘摁’在了牆上。


    曾宇聲音冷冷的說:“小子,我勸你不要找事情,不然我讓你吃不著兜著走!”


    瞿和清:“幹什麽啊,你們這是犯法知道嗎?你們還非法拘禁?”


    他抬起頭,就看到門外站了一走廊的人,正眼神不善的看著自己。


    到了這會兒,瞿和清也明白過來了,這地方不對勁。


    莫非是邪教?


    謝葉子上前,盯著人看了幾秒,覺得臉生,不像是樓下的那群混蛋,迴頭問身後的女同事:“你們見過他沒有?”


    “沒有。”


    “好像是沒有。”


    “沒有。”


    眾人一一確認過,還真的不認識人。


    瞿和清這下聽明白了,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身後的人,抓著自己的手像是鐵鉗似的,他越掙紮對方越用力。


    為了不討苦吃,他就暫時放棄了掙紮來養精蓄蘊,查明情況後再做下一步的反應。


    一個成年男人,被人摁在牆上不能動,自尊心也會受挫的。


    謝葉子問:“你到底是誰?來做什麽?”


    瞿和清說:“我來找陸靜然,真的,我就是她學校的老師,不信你把他叫出來,我們當麵對質!”


    所有人:“……”


    這麽看起來,好像是弄錯了。


    周石沒忍住笑出了聲音,這小子也忒倒黴了!


    謝葉子說:“曾哥,你把人放開,我去問問。”


    曾宇這才放開了雙手,瞿和清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你們至於嗎?我就那麽不像好人,我就是來找人的!”


    謝葉子沒有迴答對方,轉身走了出去。


    周石咳嗽了聲,沒有誠意的安慰人:“對不起了兄弟,也不是我們神經過敏,這不前幾天剛發生事情,而且這也不能全怪我們,主要是你自己也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瞿和清:“……”


    他就是隱瞞了下職業,這就變成了鬼祟?人權呢?


    ———


    陸靜然聽到推門的聲音,抬起了頭。


    謝葉子說:“老板,你有訪客,他說自己是你學校的老師,名字叫……瞿和清。”


    陸靜然皺了下眉,“他怎麽來了?”


    頓了下又說:“你帶人進來吧。”


    既然來了,怕是沒有那麽好打發走。


    謝葉子咳嗽了聲:“那個,還有一件事情,你知道前幾天公司才被找過麻煩的。”


    “所以?”這兩件事能有什麽關聯?


    謝葉子:“前台說他的行蹤可疑,不像善類,把他關在了會客室,然後……讓曾哥給懟牆上了,我們後來發現不太對……那老板,我把人給帶來。”


    謝葉子說完,也沒敢看對方表情,急匆匆退了出去。


    陸靜然:“……”


    她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況,突然莫名有些同情人。


    瞿和清被請出來了,一路上都受到了注目禮。


    謝葉子、周石、還有動手的曾宇都和人道歉了,


    瞿和清能說什麽,雖然說不介意,誤會一場,可是卻依然很生氣。


    不過就見一個公司的兼職的模特嗎?至於這麽大的動靜?而且為什麽不讓陸靜然過來,反而讓他過去?


    女設計師門,現在知道對方不是登徒子,反而是大學老師,徹底對人改觀了。


    其實別說,長得還挺高挺帥的,不少人都打招唿。


    瞿和清有心理陰影了,也隻是敷衍的客套一下。


    謝葉子把人領到辦公室門口,站住腳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瞿和門牌牌上‘總經理辦公室’幾個字,一臉的意外。


    陸靜然在裏麵等著他,難道對方的職務是總經理的秘書,還是因為知道他被誤會了,所以總經理來親自安撫?


    腦子裏還沒有想明白,手已經伸出去推開了門。


    裏麵沒有其他人,就隻有坐在辦公桌後麵的陸靜然。


    陸靜然見到人,站起來走了過來,“瞿老師你怎麽招唿不打一聲就來了?剛才的事情很抱歉,是他們神經太緊繃了,您沒受傷吧?”


    瞿和清:“你……”


    現在的重點,應該不是他有沒有受傷,而是對方為什麽會詭異的在這裏。


    陸靜然自然知道對方沒有問出的話,也沒和人兜圈子,態度落落大方的說:“瞿老師,上次我沒有告訴你我在公司的職務,是因為不方便,這就是我的辦公室,歡迎你拜訪,如果能提前打聲招唿,那就更好了。”


    瞿和清:“你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


    陸靜然點頭:“是啊,希望您能替我保密,我暫時不想宣揚出去,你懂得。”


    對方能開車上課,大學老師的薪酬應該不能達到這個層次,所以應該是懂的,


    瞿和清:“……”


    難怪剛才的前台接待,聽他說要找陸靜然這麽激動,還真不能完全怪對方。


    無論是在哪個公司,一個陌生人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說,讓你們的總經理來見我,這都是不正常的。


    他陷入了頭腦風暴中,然後看著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瞿和清這一刻也終於知道,為什麽陸靜然對自己開出的優渥條件,完全的無動於衷。


    陸靜然打開門,對外麵的助理說:“麻煩幫我泡一壺茶進來。”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人。


    是想得太簡單,還是想的太複雜。


    學校裏那麽多老師同學,最先知道自己身份的,居然是瞿和清。


    陸靜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口問:“老師,您這次找我,是有什麽事情要商量嗎?”


    瞿和清迴過神:“哦,我就是來看看。”


    本來想勸說對方的話,現在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這個服裝企業雖然才成立半年不到的時間,但是資金充足勢頭很猛,連著他都有耳聞。


    能做到總經理這個職務,就說明陸靜然也有股份的。


    或者說,還可以猜測的大膽一些,對方就是投資的老板。


    瞿和清一直覺得自己是人生贏家,算是同齡人中很有想法,現在一點優越感都沒有了。


    他再次打量著眼前的人。


    陸靜然今天穿了灰色的大衣。


    公司裏有空調,她把外套脫了下來,裏麵是一件貼身的黑色的高齡毛衣,勾勒出了身材。


    這本來是最尋常不過的打扮,她的脖子纖長,臉又小,所以把穿的優雅而氣質。


    舉止間和學生的該有的青澀,完全不搭調。


    不過卻有一種更顯著的魅力。


    茶送了進來,陸靜然給對方到了一杯。


    陸靜然現在身份被拆穿,徹底放平和心態,開口說:“瞿老師上次問我律師事務所,我覺得可行的。”


    瞿和清抬起頭:“怎麽說?”


    他本來不準備在開口,沒起到對方反而是主動提起了,自然是願意來聽聽。


    陸靜然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現在多數人對法律的訴求都提高了,比如說我們公司,就差一個業務水平好的法律顧問,我覺得老師您很合適,這可不是抬舉。”


    瞿和清說:“你自己不是學法律的嗎?還需要我?”


    陸靜然:“可是我還沒有大學畢業,也沒有律師執照。”


    現在規定,隻有大學本科學曆的人才能考取律師執照,也就是她還得等幾年。


    陸靜然見人不答話,聲音淡淡的又說:“我們公司找你做法律顧問,您能有我們這個客戶,也能增加取信其他人的籌碼?這其實是雙贏,你意下如何?”


    兩個人眼睛對上。


    瞿和清有些不太自在,原來這個人卸下偽裝後的真實樣子是這樣。


    她明晃晃的把好處擺出來,用來增加談判的籌碼。


    可是不可否認,他動心了,對這個的提議。


    瞿和清說:“可以,我們能合作,我也可以對你的身份保密,那現在我們是朋友了嗎?”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糾結這個,卻還是問了出口。


    陸靜然微微一笑:“當然,瞿老師對我來說亦師亦友,以後請多多指教。”


    兩個人以茶代酒,碰了一下杯子,預祝合作成功。


    瞿和清也沒想到,事情會朝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方向狂奔而去,不過也不算沒有收獲。


    如果成為了這家服裝公司的法律顧問,勢必會加重他在業內的分量。


    他一直不想靠家裏,能有自己的一份事業。


    如果律師這行做得不好,就隻能進入家族企業做事了。


    瞿和清想到對方口中的‘亦師亦友’,心裏微微一動,還是覺得有什麽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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