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顧同學,我是《焦點訪談》的采訪記者羅勇。”


    《焦點訪談》的製作團隊來到南城,顧南沅在市一中附近的新家中招待他們。


    “顧同學, 能說一說你為什麽創作《提線木偶》嗎?”鏡頭對準素麵朝天的顧南沅, 開始對她進行話題采訪。


    “被家長操控意誌的孩子很可悲, 更可悲的是被家長操縱後完全遺棄,丟到那樣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的學校, 我不知道他們在學校裏到底是多痛苦絕望,才會選擇那樣慘烈的方式自殺, 結束他們年輕寶貴的生命。”


    顧南沅細細的說了《提線木偶》的創作背景, 也說了她真實的創作意圖。


    “我就想用歌曲對外表達這些被操縱和被放棄的孩子們的可悲可憐, 表達他們如提線木偶一樣被父母操縱在手的痛苦和最後麵臨被遺棄的無助和絕望。我創作這首歌, 最大的希望就是那些以愛之名一直傷害著孩子的父母, 從裏麵聽到和感受到作為他們子女的孩子有多痛苦,懂得去反思自己的行為和思想, 學會真正的關心和愛護孩子。”


    “那對於管教學校呢?這首歌裏麵沒有想對他們說的嗎?”羅勇追問顧南沅,顧南沅搖了搖頭道。


    “我的歌曲裏沒什麽想對他們說, 他們中存在虐待學生的可怕問題, 我雖然在mv中拍攝出來,但也隻是配合著歌曲, 揭露這社會存在這種會配合著我歌曲批判的問題家長去傷害和虐待孩子的學校, 這類學校不應該我來對他們說什麽,應該是保護未成年的法律和教育部來對他們說點什麽, 或者做點什麽。”


    “那些出自mv的血書……”羅勇帶了疑惑,外界一直覺得《提線木偶》mv是顧南沅拍出來大力抨擊學校。


    “那些血書被外界解讀為是在控訴管教學校的黑暗,這隻是一麵,更深的一麵其實在諷刺孩子們的父母。”


    顧南沅也是第一次對外澄清mv真正的意圖。


    “親子關係到底要多差,才需要孩子書寫血書來向他們發出救援信號。”


    顧南沅的話,令采訪記者陷入了沉思,好像懂了顧南沅《提線木偶》的創作想法,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什麽之後,又問了顧南沅幾個問題,顧南沅迴答後,團隊要求見一下mv中出現的血書。


    顧南沅讓吳野拿了過來,他們細細的拍攝了每一張字條上的內容,然後又對吳野進行了采訪。


    “這些血書”


    相對於顧南沅在鏡頭前的平靜,吳野在鏡頭前非常激動。


    羅勇等《焦點訪談》的記者,本隻當他是《提線木偶》的mv男主角才對他進行的采訪,沒想到在采訪中知道,他居然是半個受害者,那些血書也是他從學校的後門逢裏帶出來。


    吳野的采訪比顧南沅的要久很多。


    坐在客廳裏,顧南沅聽著吳野激憤帶哭腔的聲音,心情卻並不沉重。


    裏麵一直壓著的石頭,在見到央視《焦點訪談》的記者時,慢慢的挪開了。


    央視《焦點訪談》是國內現如今最權威的一檔社會輿論監督欄目,受中央的關注和重視,也受廣大社會群眾的關注和信賴。


    和地方的很多新聞節目存在著很大的差異,這檔節目不僅僅更敢追,敢說,敢挖掘揭露一些社會黑暗和犯罪問題,它曝光揭露後還都會取得一些很不一樣的社會效果。


    管教學校中存在的虐待學生致死事件被他們關注到,這可比之前地方和散雜媒體關注和曝光要更能產生影響一些。


    因為央視獨特的地位,致使《焦點訪談》關注和曝光了的問題,大部分都會被解決。


    而且和很多其他新聞媒體隻重視熱點時效不重視結果不同,《焦點訪談》在追蹤一個社會問題的時候,曝光之後也還會關注這個問題最後解決了沒有。


    這是國內很多家新聞媒體不會去做,他們隻會一頭熱的追社會問題,但是社會熱度過了,他們也跟著過了,很少會跟蹤問題的結果。


    但是《焦點訪談》一直有一個迴訪活動,會緊盯著被他們曝光的問題被解決掉,沒有解決他們會繼續曝光,或者直接利用央視這樣的大平台,把問題反應到中央去。


    “希望能不一樣了。”


    送走《焦點訪談》欄目組的人,顧南沅忍不住雙手合十的祈禱,祈禱央視《焦點訪談》的這期新聞評論節目,能給管教學校的孩子們帶去希望和救贖。


    “真要感謝《燃》在國外大火了!”


    祈禱完顧南沅聽著大街小巷都在放的《燃》,忍不住笑著感慨由《燃》mv帶起的一係列連鎖反應。


    要是沒有《燃》在國外的大火,央視新聞恐怕就不會注意到顧南沅,注意到她這個對外積極弘揚和展示中國傳統文化的原創歌手,然後跟她有《中華文藝》節目的合作,在然後在一點點透過她注意到《提線木偶》,關注到《提線木偶》背後管教學校的社會問題和犯罪。


    中國太大,社會的問題太多,央視新聞節目雖然具有社會輿論監督的社會職責,卻隻能注意到一部分焦點問題來做監督和警示。


    因此暑假顧南沅發布的《提線木偶》mv,引起管教學校暴力致死問題的社會報道和討論,央視的新聞並沒有特別重視到。


    但在十一期間,顧南沅人雖然在國外,國內卻全是她的報道和討論。


    頻繁出現在公眾眼球的《燃》,頻繁出現的顧南沅三個字,造成顧南沅的其他作品也頻繁跟著出現。


    其中《提線木偶》mv在國內封禁的幾乎誰也看不到了,但也還是有人聽了這首歌的音頻,然後想起這首歌的mv,提起這支mv背後的管教學校,讓媒體和社會把暑假大熱的管教學校問題重新翻出來報道和討論。


    而這時候,央視正好跟顧南沅有《中華文藝》這檔節目的合作,節目在十一期間反複播出也一直驚人的收視率和好評率,促使央視產生跟顧南沅其他節目合作的心思。


    這份心思讓他們多關注了顧南沅的作品和新聞,然後關注到了《提線木偶》,然後跟著關注到了社會又翻出來討論和批判的焦點問題——管教學校虐待致死學生,最後有了《焦點訪談》的這期策劃。


    —————————————————


    這期關於管教學校的《焦點訪談》出的比顧南沅想象中要快一點。


    《焦點訪談》采訪完她的第三天,周六的晚上19:40,央視一套綜合頻道播出了它。


    這期節目被取名為《陽光下的提線木偶,死在黑暗處的孩子》。


    顧南沅被節目組通知了播放時間,所以這一日市一中還要晚自習也翹了沒去上,守在家中觀看。


    吳野也沒有去上晚自習,俞北哲要訓練不用上晚自習,這一晚也跟教練請了一小時的假陪著他們看。


    三人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視機,還被顧語和俞修笑話,但等節目開始時,他們卻看得比幾個孩子還要專注。


    因為這期新聞評論節目,是做給他們看的。


    “你的孩子快樂嗎?”


    主持人李靜在節目開場後,先用這個質問所有父母的問句,一點點把今日的新聞社會問題引導了出來。


    從中國很多家長愛對子女的從頭管到腳,到這些孩子的逆反心理問題,到一些極端父母把孩子送去管教學校,再到孩子死在裏麵。


    配合著一張張沉重可怕的資料圖片,似抽絲剝繭一樣,主持人李靜把最殘酷無情的社會問題揭露了出來,然後又問了一個問題。


    “如何救救這些孩子?”


    這個問題之後,是《焦點訪談》的記者走訪多所管教學校的視頻資料。


    在視頻中記者犀利的追問了裏麵的校長和老師,他們的辦校資格跟教育理念


    “你們體罰打罵學生是違法的,知道嗎?”


    “你們非法拘禁這些孩子也是違法的,知道嗎?”


    “家長同意和支持你們這麽做,你們做了也是違法的,知道嗎?””你們說這些孩子都有問題,心理問題,那麽你們的心理輔導師呢?他有專業的資格證嗎?”


    “學校的軍事教官都出自於哪裏?他們有管理教育學生的資質嗎?”


    一個個問題被《焦點訪談》的記者羅勇問出來,管教學校的迴複都存在著各種法律和教育上的問題。


    這些問題在節目中被整理反饋到當地教育部之外,《焦點訪談》的記者也對教育部的工作人員進行了一些問題的采訪。


    “社會存在“問題”青少年,需要這樣進行轉化教育的專業學校,所以你們地方教育局批準建立,那考慮過學校對“問題”青少年的招生問題標準嗎?”


    “這些招生問題標準是否合法合理,有什麽評判標準和監控標準嗎?”


    “學校對“問題”青少年進行轉化教育,這個轉化教育學科教授的科學專業嗎??”


    “管教學校頻繁出現學生被教官和老師虐待侮辱的事件,地方教育局監管是否有失職的問題?”


    “你們現在跟社會保證會積極監管學生在這樣全封閉式的學校裏不受侵害,具體的保證措施是什麽?”


    “它們實施後可行嗎?能最終落到實處,讓學生不再受傷害和侮辱嗎?”


    ………


    羅勇擲地有聲責問地方教育局的話,得來了教育局的一係列官方保證和承諾。


    他們直接在節目裏鄭重的表示會重視和徹查這類學校違法違紀的行為,對這類學校進行有效監督和管理,也歡迎公眾對此進行檢舉和督促。


    對此權威官方的保證,顧南沅聽的激動不已時,俞北哲更是忍不住拍手鼓掌起來,吳野則是抹了抹忍不住哭出來的眼淚。


    結束掉對教育局的責問,《焦點訪談》又把采訪放到拷問送孩子去管教學校的父母們這裏。


    “為什麽要把孩子送進去,是不知道裏麵有暴力體罰和虐待嗎?”采訪記者把話筒遞給了受訪的幾位打馬賽克家長。


    “知道裏麵有一些體罰,但是棍棒底下才出孝子,中國自古的老傳統了,體罰沒什麽,隻要把孩子教乖。”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在裏麵吃點苦沒什麽,隻要能成才就好。”


    “體罰他們也是為了更好的教育他們,我們是支持的。”


    ……


    幾位被打馬賽克的采訪家長,理直氣壯的說出這些話後,《焦點訪談》采訪記者,很出乎顧南沅意外,問了他們一個關於她的問題。


    “你們聽過顧南沅的《提線木偶》嗎?”


    這個問題得來了統一的答案,他們都說聽了,因為大街小巷最近都能聽到它被傳唱。


    之後都不用記者問他們聽了這首歌的感受,這些家長就在采訪裏一致把顧南沅大罵一通,罵她大逆不道,罵她的歌唱的不知所謂,多管閑事,帶壞孩子……


    這些罵語被快剪在采訪視頻中,由主持人李靜引導著播放出來後,李靜在演播室內並沒有做什麽點評,而是順勢介紹了一下顧南沅,然後切換了鏡頭,在節目裏播放了他們對顧南沅的關於《提線木偶》創作的采訪。


    “………我就想對外表達這些孩子的絕望,表達他們的無助和痛苦,所以有了《提線木偶》這首歌,我希望這首歌能讓那些孩子的父母去感受孩子的痛苦,能去反思他們跟孩子的關係,懂得去真正的愛孩子。”


    顧南沅在采訪中說希望用《提線木偶》這首歌喚醒他們去感受孩子的痛苦,去反思如何真正的愛孩子的言論,相對著之前父母在采訪中對她的大罵和不理解,得來了李靜總結性的點評。


    “他們滿口是愛,孩子卻滿身是傷,這首歌恐怕是永遠唱不到一些永遠不會反思自己的父母心中。”


    李靜妙語連珠的引用了《提線木偶》的一句歌詞,抒發了《焦點訪談》節目對之前幾位采訪父母略帶譴責看法後,顧南沅的采訪視頻繼續播放。


    她繼續跟羅勇解說這《提線木偶》真正的譴責對象,從始至終最關鍵的就是孩子的父母,而非被血書拉了所有仇恨的管教學校。


    管教學校不該由孩子來譴責,而是由法律和教育部來治理和處罰。


    這些顧南沅在采訪中說出來很有深意的話,《焦點訪談》沒有做任何剪切,全放了上來,還加上了醒目的字幕。


    “親子關係到底是多差,才需要孩子寫血書來對父母發出求救信號。”


    最後顧南沅在鏡頭裏帶控訴的說了這句話後,一封封血書出現在演播室內的屏幕上,然後定格住,由主持人李靜對這句話進行了一些衍生性評價。


    “到底是我們的孩子壞了,還是家長病了,這個問題很值得我們深思。”


    李靜語氣凝重說完,定格的屏幕再動起來,吳野的采訪視頻被接了上來。


    “他們都求我把這些信交給父母,我去送了,但是很多家長都不管,還罵我多事…….”


    吳野激憤的說著他麵對那些把孩子送去管教學校家長的經曆後,《焦點訪談》走訪管教學校,對裏麵學生的采訪放了出來。


    “我是被我爸媽騙進來,說帶我來旅遊,但是一過來就被教官捆了帶到這裏來,幾個月了,他們也沒有來看我,我也沒有出去過…….”


    “我是直接在路上被綁了來,跟綁牲口似得,我都被捆得扭傷了腳,求爸媽放了我,他們還是頭也不迴的走了。”


    “比起外人給予的肉體痛苦,他們一直說愛我,卻放任別人傷害我的精神痛苦,更折磨我。”


    “我後悔來這個世界,做他們的孩子。”


    一個個打了馬賽克的學生出現在鏡頭裏接受記者的采訪,說了他們對學校對父母的心聲後,《焦點訪談》的這期節目也進入到了尾聲。


    “有衣冠禽獸在學校中,對我們的孩子下毒手,我們可以斬斷他們黑手。”


    “教育製度和監管出了漏洞,我們也可以一點點把他堵上。”


    “但是以愛之名讓孩子負重前行的糟糕親子關係,我們又該如何去改變呢?”


    伴隨著李靜飽含噓唏和深思的聲音,電視機裏切出來的畫麵居然是顧南沅和吳野在《提線木偶》兩版mv的特寫截圖。


    顧南沅的截圖是劇情版最後,她被父母推入“修理廠”,無處可逃絕望看著鏡頭的臉部特寫。


    吳野則是舞蹈版最後,他伏爬在地上死亡後被血書掩埋的畫麵。


    看到這兩張並列出現的mv“劇照”,顧南沅驚訝的捂住了嘴,覺得央視這………也太太太捧她的《提線木偶》了,她的《提線木偶》兩版mv可還被廣電封禁著呢!


    “感謝大家收看本期的《焦點訪談》,我是主持人李靜,我們下期再見。“


    李靜最後報了她的主持人名,結束了所有內容,《焦點訪談》這期《陽光下的提線木偶,死在黑暗處的孩子》到此落下帷幕,顧南沅還非常震驚的看著電視機。


    “南沅,你家是不是有親戚在央視?”徐婭看了這期焦點訪談中多次提到的提線木偶,忍不住打電話來問顧南沅這個問題,明顯比顧南沅還震驚央視在節目裏三番兩次力挺《提線木偶》.


    “雖然他們截取的mv圖片沒有血腥暴力的色彩,但是這也是還在被禁播的mv啊,這麽不管廣電的來,還真是隻有擁有自審權的央視敢做出來啊。”


    徐婭聽顧南沅說她也很震驚央視對她的優待後,丟開最初的問題開始恭維起央視。


    顧南沅沒心思聽她這些話,還在好奇和困惑央視這麽力挺她的事。


    她想不通央視為什麽這麽給她“麵子”,不僅僅讓她在《焦點訪談》這樣的王牌節目裏做采訪,還沿用她《提線木偶》對外傳遞的思想來做這一期的很多觀點評論,感覺都快完全以她和《提線木偶》為中心來展開這期焦點問題了。


    這可很少見央視這麽對一個藝人了。


    “嘟嘟!”


    顧南沅無比糊塗想不通央視對她的態度,常淑婉那邊卻接到了央視的一個合作邀請電話,這個電話喜的常淑婉掛了電話馬上聯係顧南沅。


    “沅沅,你要大發了呀!”


    一向冷靜穩重的常淑婉,在電話裏也有些喜形於色,激動從聲音就能被顧南沅聽出來。


    “央視一套下個月要推出的一檔綜藝節目,邀請你當固定嘉賓!”常淑婉在電話裏幾乎都快喊出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沅沅啊,你要常駐央視一套了!”


    “央視綜藝節目的固定嘉賓?”顧南沅也被驚訝到,央視這也太看好她,把這樣重大的合作交給她。


    現在才是2006年,還不是201x年國內綜藝節目爛大街開放的時代。


    央視在這個時期對於他們推出的綜藝節目都非常“保守”和“嚴謹”,因為他們很多時候代表了官方的文化娛樂態度,對地方有著很大的指示和引導地位。


    所以偶爾能上一次央視的節目,對於很多藝人來說都是殊榮,這被定為一檔節目的固定嘉賓,那可是很多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才有的殊榮,顧南沅一屆新人,如何能有這樣的資曆和地位接到這份邀請。


    “是不是聽錯了?應該隻是一期特邀嘉賓吧?跟《中華文藝》一樣。”


    顧南沅懷疑常淑婉,常淑婉卻很肯定的告訴她,就是固定嘉賓。


    “據說這檔節目還是特別為你打造的。”常淑婉在電話裏有發了一個爆炸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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