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慕雪還是搞不懂這個“虛數潛航”是什麽原理,不過十分明顯的,這玩意兒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對抗阿周那寶具的東西。


    “禦主,集合地點已經發來了!”瑪修看著達芬奇親發來的坐標,對藤丸立香大聲說道。


    “那好,全速朝著集合地點出發!”藤丸立香下達了指令。


    於是,在這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就連慕雪和伽內什也不再打鬧,全速朝著集合地點跑去。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光芒覆蓋了天地,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他們的方向追來——天地萬物突然為之一滯,隨即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壓迫感。


    “嗚——!”慕雪忍不住發出了壓抑的聲音,“比剛才還要濃烈幾千倍的壓迫感——來了!”


    覆蓋著天地的藍色光芒已經蔓延進了靈視的範圍——盡管慕雪已經第一時間關閉了靈視,她的眼睛還是受到了影響。


    光——鋪天蓋地的光。


    那覆蓋天地的藍色能量,就是不可直視,如大海一般廣袤的光芒。


    慕雪的視網膜一片漆黑,已經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迦爾納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異常,靠近她身邊,把漂浮著的慕雪拉到了自己身邊。


    慕雪雖然眼前漆黑,但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後,立刻從善如流地伸出手臂環住了迦爾納的脖頸。


    他們兩個的身影交疊在一起,看起來簡直就像迦爾納在背著慕雪奔跑一般。


    但事實上慕雪還是飄著的,並沒有多餘的重量放在迦爾納身上,所以速度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甚至於——慕雪還被迦爾納的腳程帶得快速了幾分。


    隨著藍色的光芒越來越近,伽內什渾身的肥肉都抖出了波浪:“啊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顫抖已經停不下來了啊!”


    “我也、理解了。”就連非印度英靈的瑪修都忍不住冒出了冷汗,“要迴避,那是非得迴避不可的某種存在……”


    “所以,快點!達芬奇親!”藤丸立香大喊。


    “好啦好啦~”隨著達芬奇的聲音響起,潛航艦緩緩出現在了眾人不遠處,“艙門已經打開啦,讓你們久等了~快上車!”


    於是,眾人一個接著一個,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撞進了潛航艦中。


    甚至於,伽內什沒刹住車,還直接撞到了戈爾德魯夫身上,直接把他當成了肉墊。


    “你這無理的女人——”成功的指揮官先生哪能就這麽放過讓他出糗的伽內什,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戈爾德魯夫扭著肥胖的身軀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帶著笑容,額頭上卻都是冷汗:“哈哈、哈哈哈——這不是趕上了嗎!可惡的福爾摩斯,擺出一副嚇人的表情……”


    “問題還沒結束。”福爾摩斯臉上所謂“嚇人”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問題是,虛數潛航的準備——”


    “什麽?!”戈爾德魯夫的臉色青了。


    “虛數潛航可不是按個按鈕就能自動進行的,雖說我已經盡可能地做了準備……”福爾摩斯說,“但……還是不行。”


    “五秒——距離敵方寶具到達還有五秒……”福爾摩斯眉眼低垂,“來不及的!”


    就在這時……慕雪懷抱中的身體突然消失了。


    雖然慕雪的眼睛依然沒有恢複視線……但是她知道,迦爾納靈體化出去了。


    慕雪心念一動,也把自己變成了細碎的靈子,跟著迦爾納飄了出去。


    她知道迦爾納恐怕又想自我犧牲了……她愛上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但是,在此之前,至少讓她先試一試——


    “慢著,剛才是誰靈體化出去了!”一下子消失了兩個人,達芬奇忍不住抓狂了。


    如果沒有虛數潛航的保護——


    世界將一度毀滅,然後被重新創造。如果被卷入其中的話,就會消失,這是確切無疑的事情。


    “迦爾納先生?!”舷窗處傳來藤丸立香的喊聲。


    他看見了屹立於風沙之中的迦爾納。


    很快,慕雪的身影也在迦爾納身邊凝實:“至少,讓我先試試吧。”她對丈夫說。


    轉瞬之間,迦爾納便權衡了利弊。


    時間還來得及、


    於是,他握住妻子的手腕,指向了天邊。


    慕雪的靈視沒有修複,視力也受到影響,以現在的距離,她無法確定釋放寶具的位置。


    所以,迦爾納握著她的手腕為她指引了方向。


    沒時間猶豫了。


    “[業火紅蓮的王宮]——”慕雪手中亮起青色的火焰,隨即變成滔天大火,阻擋在了阿周那寶具蔓延過來的方向——


    有效果。


    藍色光芒的蔓延速度被停滯了。


    但即便是能夠困住馬嘶的寶具……在這樣改天換地的偉力下也僅僅維持了三秒。


    就算這個寶具在傳說中就是用來對付阿周那的寶具——在現在這個集合全部神性的、作為最後之神的阿周那麵前,也是沒用的。


    眼看著妻子的寶具短暫地生效,迦爾納毫不猶豫地把慕雪往後一甩:“迴去!”


    “可是!”慕雪想拉迦爾納一起迴去。


    可是電光石火之間,她通過舷窗看到了福爾摩斯沉痛的眼神。


    於是她明白了,自己拚盡全力爭取的這三秒——也是不夠的。


    迦爾納想要鬆開妻子的手,可是慕雪的手指仍戀戀不舍地勾連著他。


    “身為從者這樣做才正確。”迦爾納輕聲說,“這就是我的願望,無需為此煩惱。”


    沒錯,他們是從者、還有柔弱的禦主要保護——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她留在迦爾納身邊也於是無補,隻會多送人頭而已。


    而且,迦爾納即便被阿周那的寶具吞噬,也不會真的消失,最多隻是迴歸英靈座罷了。


    沒必要,再次選擇殉情那種無意義的舉措。


    權衡利弊後,慕雪迴到了潛航艦上。


    看著母親臉上落寞的神情,阿羅伽忍不住上前一步:“母親,父親他——”


    “他就是這樣一個犧牲自我的人。”慕雪嘴角帶了一抹苦笑,“在他心中,很多事都排在我的前麵,不過,我並不後悔愛上他。”


    阿羅伽沒有說話,她聽出了母親話語中的些許不滿。


    但沒辦法反駁,因為她和父親是同樣的人。如果某天阿羅伽找到伴侶的話,這個伴侶估計會和慕雪有同樣的想法吧。


    可是——慕雪並沒有不滿,她隻是敘述事實而已。


    她怔怔地看著舷窗外迦爾納模糊的身影。


    瑪修看不下去了,扭頭去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先生——”


    “我在準備!”福爾摩斯大喊,“馬上就好了!”


    “居然不事先向餘打聲招唿!”慕雪的耳畔傳來羅摩憤怒的聲音,


    “如此獨斷專行,不可饒恕。要深刻反省,迦爾納啊。你是偉大的施舍英雄,高潔的戰士中的戰士!這名號也太名副其實了吧!”


    連少年國王羅摩都如此說——通過燃燒迦爾納的一切而閃耀的太陽、這幾秒恐怕會讓阿周那那個家夥重新意識到迦爾納的存在吧。


    正如當年在俱盧戰場上的一樣——


    那個身影,就是慕雪心中唯一的太陽。


    撇過眼睛,慕雪不再去看迦爾納。


    她的眼睛怔怔地看著船艙裏雪白的牆壁。


    很快地,舷窗外發出巨大的,仿若白晝一般耀眼的光芒——就連潛航艦裏的明亮燈光都成了與月亮爭輝的蟲豸。


    慕雪背著光的身影在潛航艦中投出一道細長的影子。


    “好了!虛數潛航、準備航行——”


    耳畔傳來福爾摩斯的聲音,但慕雪影影綽綽地聽不真切。


    總是這樣、他總是這樣——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各種各樣非去不可的事情拋下她。


    可是,不能憤怒,不應該憤怒,她早在他們相識的少年時就意識到了迦爾納是這樣的人,是她自己選擇了愛上他。


    所以,不能憤怒。


    否則豈不是和那些活在名為家庭與愛情的虛假幻影裏掙脫不開的善妒婦人一樣了嗎。


    但,還是會感到惆悵。


    “慕雪媽媽,你沒事吧……”伽內什小心翼翼地蹭到慕雪身邊,問道。


    “我沒事。”慕雪笑了笑,“隻要迴到英靈座就會再次相遇——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仿若白晝的光芒漸漸淡去,潛航艦也漸漸消失在了沙漠之上。


    成功了。


    他們成功躲過了這次事關生死存亡的危機。


    但是誰也笑不出來。


    因為迦爾納犧牲了。


    “雖然付出了沉痛的代價……”理智到極致的福爾摩斯先生開口打破了沉默,“但總算保護好了應該保護的東西。”


    羅摩忍不住歎了口氣:“雖說是傾注了太陽神力量的無敵鎧甲,可也抵擋不住立足的世界本身遭到粉碎啊。”


    “倒不如說,真虧他能堅持那麽久呢。”羅摩對於迦爾納的堅韌給予了高度的誇讚,“那行為等同於以一人之力阻擋全部海水,以一人之力抵禦墜落的星辰啊。雖說隻有數秒,但能夠承受下來而沒有灰飛煙滅的人,遍尋古今東西也難以覓見。”


    “那數秒,無疑是左右吾等命運的數秒。”羅摩說。


    “也許我說這話有些冷血。”福爾摩斯先生繼續說道,“但是執著於過去是無法向前的。”


    出乎意料的,第一個點頭的人是慕雪:“同意。我們繼續做該做的事情吧。”


    “那麽,”等到了迴應,福爾摩斯先生繼續說了下去,“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聽聽距離真相最近之人的迴答。”


    “斯堪的納維亞·佩佩隆奇諾先生,”福爾摩斯看向身材修長的男人,“我想問的問題很簡單,那個最後之神,他究竟是什麽——”


    “ok,”佩佩隆奇諾妖嬈的臉上露出了興致盎然的表情,“那我們就開始聊天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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