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沒事……算了。”慕雪在他的目光下有些慫了,訕訕地鬆開了手。


    “別說算了,”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歡喜在異色的瞳孔中仿佛煙花一樣炸開,他伸出手抱住女人的腰,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興奮地轉了半圈,頭靠在了她的心口。


    慕雪微微踮著腳。她第一次看到這樣情感外露的迦爾納,她這個師弟平時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樣子,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達喜悅。


    大廳中還未散去的眾人紛紛看了過來。


    “好了,我會嫁給你的。”慕雪無奈地笑了笑,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先把我放開。”


    迦爾納放開環著慕雪腰肢的手,轉身麵向了大廳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得很起勁的眾人:“諸位,我有事情要說。”


    雖然他還沒說是什麽事情,但是在座的各位也多多少少猜出來了。


    “我,持斧羅摩的門徒,盎伽王,迦爾納,”迦爾納左手按在心口,單膝跪倒在了慕雪身前,“我以這個名字起誓,我會用生命守護蓮珈的貞潔和尊嚴,永遠和她在一起,直到閻魔王把我們分開。”


    “幹嘛這麽認真……”慕雪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閻魔王不會分開你們。”人群裏突然有人說,慕雪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過去,說出這句祝福的正是維杜羅。


    “好,好。”剛才還因為慈氏仙人的詛咒而愁苦不已的持國王看到這樁喜事神情也舒暢得多,“雙方都是持斧羅摩的門徒,一個是才智超群的才女,一個是勇力超群的英雄,這的確是天造地設的夫妻呀!”


    “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舉辦婚禮呢?”毗濕摩摸摸自己的胡子,問道,“在舉行符合婆羅門傳統的婚禮之前,她就不能算是你的妻子。”


    “三天後。”迦爾納根本不給慕雪反對的機會,自顧自地做出了決定。


    這三天裏,慕雪徹底進入了待嫁的狀態,仿佛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知道迦爾納要娶她,不是和她說百年好合就是早生貴子。


    聽說結婚之前的三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麵的,所以就連迦爾納也不能來陪慕雪,她隻能乖乖地坐在房間裏聽著婆羅門誦經。


    可問題是她自己就是婆羅門,早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她去維杜羅那裏上班,維杜羅卻笑眯眯地和她說:“沒關係,我忙得過來。”


    慕雪有點鬱悶。


    “如果你不能反抗,”維杜羅豎起一根手指,“那就好好地享受吧。”


    說完,門貼著慕雪鼻尖被關上。


    “維杜羅!維杜羅!”慕雪拍門,試圖把他叫出來。她來找維杜羅,是要向他確認婚禮需要注意的事情,然而維杜羅不理她,她還能找誰呢?


    貢蒂?


    慕雪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自己腦子裏甩了出去。


    她就這樣一直發呆到了晚上,突然來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迦爾納的養父母,老車夫羅陀和他的妻子,他們站在慕雪宮殿的門外,試探著往裏看。


    這麽多年沒見,他們也變老了啊。慕雪看到他們的時候怔愣了一下,隨即麻利兒地迎了出去。


    這可是公公婆婆,殷勤點總沒錯的。然而當她看到老夫婦身後的維杜羅的時候,又是一愣:“你來做什麽?”


    “迦爾納的家人來了,你的家人呢?”維杜羅問。


    “他們……”都死了……啊。


    “所以啊,”維杜羅把手裏的一個錦囊鄭重地放到桌子上,“我這不是來了嗎?”


    “你是說……你來做我的家人?”慕雪問。


    “不止是我,還有毗濕摩。”維杜羅從桌邊給兩位老人家拽了兩把椅子,示意他們坐下,“能勞動婆羅多族的族長進行婚禮儀式,除了般度王之外你還是第一個。”


    慕雪愣愣地張著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按照習俗,婚禮的前夜要由新娘的親人贈禮給新郎的親人。”維杜羅微笑著麵對二位老人,從錦囊中掏出兩塊拳頭大小的寶石,遞給了他們。


    老車夫一輩子沒見過這麽貴重的東西,本來想推辭說不想要,但是這是婚禮前夕,拒絕新娘的親人是招來厄運的行為,還是收下了。


    老夫婦和慕雪寒暄了一會,就打算離開了。在他們走出門之前,慕雪一把拉住維杜羅:“迦爾納呢?他怎麽沒來?”


    “婚禮前夕是不能見麵的。”維杜羅無奈地解釋,“放心,你明天就能看到他了。”


    慕雪不情不願地放走了維杜羅。


    門被關上了,寢宮裏又一次隻剩下她一個人。慕雪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躺下。她有預感,今天將是個不眠之夜。


    雖然她前世和另一個人有過十年的感情,但是結婚這還是兩世以來第一次。這或許意味著身份,責任,還有情感的變化。


    她準備好了嗎?


    ——好緊張。慕雪忍不住從被子裏伸出手捂住了臉。


    “緊張?”她床邊突然有人說話。


    慕雪聽到這個聲音一下子精神了,手指分開兩條縫確認了來人的位置,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婚禮前夕不能見麵的嗎?”


    “想來看看……就來了。”迦爾納輕咳一聲,有些別扭地看向了另一邊。


    “不怕招來厄運嗎?”看著他不太適應的樣子,慕雪鬆開摟著他的手,問道。


    “我從來不相信那些所謂天命。”迦爾納認真地說,“我也相信我的力量能夠守護好你,還有我們的婚姻。”


    “嗯……”慕雪拉著他的手,示意他坐在床邊,“那你不用陪叔叔阿姨嗎?他們應該難得到王宮裏來吧。”


    “他們已經睡下了。”迦爾納沒有坐下,而是蹲在了床邊,“還有……其實不用叫叔叔阿姨也可以的。”


    “這要等到明天吧?”慕雪眨了眨眼睛,“你說……我們兩個結婚了,老師知道會不會很開心?”


    迦爾納難得的沉默了一會,他想了想之前被他們兩個人活活氣走的持斧羅摩,實話實說:“老師會打我一頓。”


    “當然啦,他白養了這麽大一閨女。”慕雪笑道,隨即臉上的神情又落寞了下來,“其實……要是老師能來就好了。”


    她心目中父親的位置,一直是屬於持斧羅摩的,就算是給了她極大幫助與鼓勵的毗濕摩也替代不了。


    “別想太多,早點睡覺。”迦爾納站起來,手指輕輕蹭了蹭慕雪的頭發,“我走了。”


    “抱一下。”慕雪張開雙臂。


    迦爾納無奈地和她擁抱了一下,轉身悄無聲息地從門口走了出去。


    慕雪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是迦爾納紅寶石的位置。這個擁抱仿佛給了她勇氣,她突然覺得一點也不緊張了。


    第二天叫她起床的是侍女。這些姑娘顯然也是被逼急了,連掀被子都幹出來了。


    “現在什麽時候……”慕雪迷迷瞪瞪地爬起來,看著外麵剛蒙蒙亮的天色,“讓我再睡會。”


    “姑娘,”侍女們很是著急,“你現在就必須起來了,梳妝打扮可是很費時間的!”


    姑娘們連拖帶拽地把慕雪拽去洗頭潔麵,這妞兒才算是終於清醒了些:“還要洗頭的嗎?”


    “您就洗吧。”侍女們把她的一頭黑發按進水裏,隨後來了幾個巧手的侍女給她梳頭。


    “姑娘,紅色和白色,你想穿哪一件?”另一個侍女走過來,左右手分別拿著不同顏色的婚服。


    “紅色吧。”慕雪想了想,選了紅色。可能是因為自己以前成天穿白色,今天想換換,也有可能是因為她看到這個顏色想起了曾經的故土。


    那是一件紅色鑲金邊的紗麗,繁複華麗,裙擺拖到地上,燦爛仿若鎏金。姑娘們搞定了頭發,很快又開始武裝起了臉,最後甚至連手都不放過,要一筆一劃地描出圖案。


    “好了嗎?”慕雪看著自己的手被勾畫完,問道。


    “馬上就好了。”侍女溫柔地笑笑,從身後的桌子上端來了一盤金燦燦的首飾,堆得像小山一樣。


    慕雪震驚了:“等等……這,這都是要戴在我身上嗎?”


    她承認她不是合格的印度女人,她從不戴首飾,耳洞都快合起來了。


    侍女拿起金色的首飾,笑得人畜無害。


    “我能進來嗎?”維杜羅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進吧。”慕雪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維杜羅推開門進來,一眼看到一襲紅衣的女人坐在桌前,燦爛的裙擺拖到地上,繁複華麗的妝容精致美豔,迴眸一眼風情萬種。


    迦爾納真是好運氣。連維杜羅看得有些怔愣。


    “維杜羅?你來找我幹嘛?”慕雪十分怕自己一說話頭頂上的額飾就掉下來,於是按著額飾和他說話。


    “一會我把你帶去婚禮會場。”維杜羅伸出胳膊,“走吧。”


    慕雪鬆開按著額飾的手,扶住維杜羅的胳膊,跟著他走了出去。


    婚禮是在一個四根杆子支起來的帳篷下進行的,維杜羅帶著慕雪走出來的時候,迦爾納已經等在那裏了,他身後的伴郎難敵正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麽。


    雖然迦爾納求婚時難敵沒在場,但是他發誓一定要給自己的兩個得力助手準備一場完美的婚禮!


    女主角踏出來的一刻,全場都安靜了,連喋喋不休的難敵都閉嘴了。


    和平時白衣白裙素顏朝天的她比起來,今天的她簡直可以說是一顧傾人城,金色的細碎光點映照下,仿佛頭頂的太陽都比往常熾熱了一倍。


    迦爾納後悔了。他不應該讓她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眾人眼睛下的,這個姿態應該屬於她一個人。


    新娘到了,婚禮的儀式正式開始了。印度的婚禮儀式很簡單,隻有三個步驟。


    第一個部分是洗腳,新娘的父母用牛奶和清水為這對新人洗腳,祝福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但是慕雪並沒有父母,所以代勞的是毗濕摩。老實說讓這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長給自己洗腳,慕雪心肝都在顫。


    第二個部分是牽手,新娘的右手被放到新郎的右手中,牧師誦讀完聖經,在新郎和新娘的肩頭纏繞24圈白布,象征他們的結合。


    然後,在帳篷中央點燃一小堆火焰,新娘的兄弟帶領新娘和新郎圍繞火焰走數圈。


    這個,就要交給維杜羅了。


    “請跟著我吧。”維杜羅笑得很開心,他的笑容也是發自內心的。他不是所有時候都這樣笑的,但今天他是真的高興。


    最後,新郎的兄弟們向新人拋灑玫瑰花瓣以驅除邪惡。


    迦爾納沒有兄弟,難敵便帶著持國百子代其勞,隨著他們的拋灑,滿天的玫瑰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像是一場磅礴的雨。


    最後雙方的親友——維杜羅和老車夫兩個人,分別用拇指沾了鮮豔的朱砂,劃過這一對新人的額頭。


    這場婚禮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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