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渾身濕漉漉的迴去的時候果然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大家紛紛關心慕雪和迦爾納經曆了什麽。


    就連持斧羅摩都放下了手中的巨斧,皺著眉頭問:“我讓你們兩個去做晨禱,結果你們去遊泳?”


    “不是啦。”慕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腳尖,無奈地解釋,“迦爾納他被怖軍推下水了……我為了救他也跳進恆河了。”


    “什麽?”持斧羅摩一聽這話,勃然大怒,連忙關切地看向迦爾納,“你沒事吧?”


    “沒事。”迦爾納舔了舔嘴唇上傷口溢出的血絲,說道。


    “走。”持斧羅摩扭頭就走。


    “去哪?”慕雪一頭霧水。


    “去找維杜羅。”持斧羅摩冷哼一聲,“我好心讓他們般度族的王子來我這裏修行,居然敢包藏禍心!我早就應該知道,刹帝利哪有什麽好人!”


    “話不能這麽說……”您上次還誇毗濕摩來著呢。慕雪默默地想。


    “嗯?”持斧羅摩橫眉豎目瞪向了慕雪。


    “不是不是……我是說,畢竟般度族是人間王族,我們這樣貿貿然地前去會不會不太好。”慕雪小聲提醒,“畢竟象城裏還有毗濕摩呢……”


    “哼,要毀掉般度族還不容易,隻要讓那個瞎眼的持國王……”


    “羅摩!”持斧羅摩話說到一半,門外就跑進來一個婆羅門,“維杜羅帶著王子怖軍來請罪了!”


    “什麽?”慕雪吃了一驚,“這麽快?”


    這也確實太快了點,慕雪和迦爾納前腳剛迴修道院,維杜羅後腳就帶著怖軍請罪來了。


    事實上,怖軍做了錯事被慕雪發現心中也是又怕又悔,他獨自一個人跑迴象城的王宮中坐立不安,維杜羅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再三逼問之下怖軍才說出了實話。


    維杜羅被這個沒腦子的王子氣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了。他把他送去的目的本來是希望為般度族換取持斧羅摩的支持,這下倒好,他這一推,把持斧羅摩徹底推到持國王那邊去了。


    他隻能用最快的速度帶著怖軍前來負荊請罪,希望至少持斧羅摩不要因此怪罪於般度王族。


    “羅摩,整件事情我已經了解了。”維杜羅臉上沒有了一貫的輕浮笑容,神情凝重,平時都挺直的脊背此時微微彎曲著,“這件事情是我們不對,我們般度族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持斧羅摩摸著胡子,冷冷地哼了一聲,“和我說有什麽用?被推下水的又不是我。”


    慕雪站在一邊摸著下巴,覺得這場麵看起來像小學生打架,班主任調停。


    “這件事是王子的錯,無論你要什麽補償都是應該的。”維杜羅看向了沉默地站在一邊的迦爾納,“請你告訴我,婆羅門,你想要什麽樣的補償,是金銀財寶,功名利祿,還是美酒名車,香花美人?”


    “……”迦爾納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你們這些刹帝利,總是自以為高人一等就自以為是。那麽我要的補償是……我要這位王子自降身份,做一個月修道院的下人。”


    “這怎麽可能?!”怖軍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


    維杜羅一巴掌把怖軍後麵的話拍迴了肚子裏:“如果這樣能求得您的原諒,那麽我們沒有意見。”


    “可是……”怖軍還想說什麽。


    “隻是一個月的時間,你就忍一忍吧。而且你的苦行說不定還能換來持斧羅摩的垂憐。”維杜羅小聲解釋。


    “好吧……”怖軍扁了扁嘴,無奈地答應了。


    “太好了!”旁邊慕雪歡天喜地地拍拍手,一溜煙地跑到樓後抱出了滿滿一大籮筐的髒衣服,“那這些衣服就歸你啦。”


    怖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作為皇子,他平時在皇宮中都是欺負叔叔持國王的兒女們取樂,或是和兄弟們習武,什麽時候做過這種粗活。


    “還不快去?”維杜羅冷聲說。


    “是。”怖軍不滿地瞪了維杜羅一眼,不情不願地端著一筐髒衣服轉身出了門。


    維杜羅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位王子估計是連帶著把他也記恨上了,但是有什麽辦法呢。他是奇武王的眷族,生來就是要守衛婆羅多族的正法的。


    瞎眼的持國王不能繼位,持國王的長子難敵又天性陰毒。能繼位的隻有般度王的長子堅戰,為此他隻能守護般度族的利益,即使這會損害俱盧族的利益。


    “既然迦爾納都開口了,那我就不追究了。”持斧羅摩摸著胡子說道,“你們王族之間的傾軋我不想插手,希望你們有自知之明。”


    “那就好,”維度羅鬆了一口氣,“那王子就勞煩羅摩照料了,我先告辭了。”


    維杜羅說完,真的就不再看這個小王子一眼,筆直地走出了修道院,頭都不曾迴一下。


    這應該就是哲學家的冷靜自持吧……慕雪看著維杜羅高挑的背影,忍不住想道,如果這樣的人才算智者,那麽……我真的可以成為智者嗎?


    眼看著維杜羅離開,持斧羅摩朝著兩個學生招了招手:“蓮珈,迦爾納,你們兩個過來。”


    “怎麽了?老師。”慕雪小跑著湊到了持斧羅摩身邊。


    迦爾納也一言不發地上前幾步站在了持斧羅摩身側。


    “我原以為以我的威名,足以在這滾滾紅塵中護得你們兩個周全。但是我今天發現我錯了。”持斧羅摩聲音低沉,“蓮珈曾經在象城差點被拐,迦爾納被刹帝利推入恆河。”


    “我現在才意識到,有人的地方就沒有所謂的一世安好。”持斧羅摩憐愛地看著兩個學生,“所以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決定散盡家財,然後帶著你們兩個隱居到森林裏。”


    “散盡家財?”財迷的慕小雪第一個不同意了,“為什麽?”


    “身為婆羅門的守護者,這是我最後能為他們做的事了。”持斧羅摩解釋。


    “隻散財給婆羅門?”迦爾納問。


    “隻散財給婆羅門。”持斧羅摩說道,隨即眉開眼笑地看向慕雪,“不過蓮珈的嫁妝我會備好的。”


    “討厭啦,人家還沒想嫁人呢。”慕雪嗔怪地錘著持斧羅摩的肩膀。


    ……


    ……


    持斧羅摩散財給婆羅門的消息很快傳開,是婆羅門的,不是婆羅門的,一下子全都湧到了修道院的院子裏,把門口堵的水泄不通。


    “一個一個來!”慕雪這點聲音在擁擠的人群中顯然起不到什麽作用,不一會的功夫,她就差點被推倒在地。


    迦爾納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撈了起來,厲聲喝道:“沒聽到嗎?一個一個來,要麽就離開!”


    迦爾納的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這殺氣騰騰的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鎮住了,慕雪小心翼翼地迴頭看去,她師弟那雙異色的瞳孔此時戾氣衝天。


    ——[真英雄以眼殺敵。]


    她突然就想起了持斧羅摩以前教給他們的話,現在用在迦爾納身上,再合適不過。


    “發什麽呆?”迦爾納在慕雪的耳畔輕聲問。


    “啊……哦。”慕雪才反應過來這時候該是自己出麵的時候,上前兩步,“我會隨機詢問大家吠陀經典,迴答正確的人能夠領取金銀,大家請一個一個來。”


    這是持斧羅摩出的主意,他怕有混水摸魚的人混在婆羅門裏,所以吩咐慕雪考校吠陀經典,真正的婆羅門不會不通讀吠陀經典的。


    就是苦了慕小雪了,持斧羅摩自己不出麵,師弟隻負責維護治安。她要變著法的出問題,還不能重複,坐這背了一下午的吠陀經,腦子都快炸了。


    送走了最後一個婆羅門,天已經徹底黑了。迦爾納把修道院的大門關上,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已經累癱在椅子上的師姐:“加油啊,維杜羅還遠著呢。”


    “站著說話不腰疼……”慕雪手指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誒,話說,我準備惡整一下怖軍,你有什麽好主意沒有?”


    “無聊。”迦爾納異色的眼睛無精打采地看向右邊的樹叢,輕聲說。


    “怎麽是無聊,我是在幫你出氣誒。”慕雪漆黑的眼珠轉了轉,腦袋裏已經有了一連串想法。


    “隨你高興。”迦爾納淡淡地說,“別太過分了,畢竟是王子。”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慕雪晃了晃腦袋,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你真的打算跟老師去隱居?”


    她是很明確地有這樣的感覺的。迦爾納和她這樣的鹹魚不同,他是應該閃耀在蒼穹盡頭的太陽,是注定要在血與鐵的戰場中博出一個天下無雙的名號的。


    可是如果他很隨持斧羅摩隱居的話,這一切對他來說都變得遙遠了。


    “……”迦爾納想了想,灰藍色的眼睛看向遠方,“也許我把老師的知識全都學到手之後,我會去闖蕩。”


    “去哪闖蕩?”慕雪輕聲問。


    “一個能給我公正評價的地方。”迦爾納輕聲說。


    “……”身為蘇多之子的迦爾納,從小一定經受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不公平待遇吧。想到這裏,慕小雪的母性又有點泛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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