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手段一向陰毒,她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定然是直擊對方七寸,讓人再無翻身的可能。


    婉兮對德妃的了解不算透徹,卻也能猜出一個大概來。


    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來,除了美貌之外,心機手段必不可少,要知道世家出來的秀女,也不是個個都被寵壞的,這其中專門培養的也不是沒有,可這些人除去那些少數臨駕於德妃之上或者和德妃並駕齊驅的妃子,更多的卻是被德妃踩在了腳下。


    這樣的人真想對婉兮出手,怎麽可能沒有萬全的準備,就拿麵前這個長相清秀的宮女來說,從頭至尾,麵色平靜,進退得宜,婉兮為了一探虛實,這一路走來故作愜意地同其交談,別看隻有幾句話,但就這幾句話就能發現眼前的這個宮女不簡單。


    雖說宮裏的宮女太監都是經過專門的訓練能分配到各宮的,但是宮女太監也是人,沒有專門的培訓,又或者說沒人願意培養,也沒有人手把手地帶,除了個別聰慧的,怕是少有年紀輕輕便沉著穩重且行事周全的吧!


    眼前這個宮女恰恰就是屬於那個別聰慧的,十五六歲年紀,說話行事都踩著線,一絲不漏,要說背後沒人培養,婉兮頭一個就不相信,由此可以看出德妃的用心。


    宮裏的地方本來就大,男客和女客的休息間原本就是分開的,但是分開是一迴事,地方偏僻又是另一迴事。


    “側福晉,可否讓這位姐姐同奴婢一起去取衣服?”宮女一臉淺笑地望著婉兮,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聽雨。


    婉兮對宮裏不算太熟悉,即便住在阿哥所,能去的地方也很有限,現下聽這宮女的提議,婉兮就知道一切就要開始了。


    “行,聽雨就同這位姐姐走上一趟吧!”婉兮點頭的瞬間對著聽雨使了個眼色。


    “是。”聽雨在宮裏多年,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對,所以婉兮點頭的瞬間,她便明白婉兮是在示意她想辦法傳消息。


    待聽雨她們離開後,婉兮故作從容地走到殿內,舉步來到桌前,伸手微扶發鬢的瞬間,自發間抽出一支頂端尖銳的釵子握在手中,以防不時之需。


    誰知剛坐下,便聽到一聲悶響,隨後便傳來一陣鎖門的聲音,婉兮一驚,起身迎上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門已經被鎖上了,能看到的隻是一個宮女匆匆離開背影。


    這宮裏的宮女除了管事的姑姑,其他人穿的都一樣,再加上婉兮僅僅隻是看到一個背影,還真無法判斷這鎖門的人是誰。


    長歎一口氣,婉兮知道到底還是自己大意了,隻盼著胤禟派得人或者聽雨能及時發現她的現狀,不然就現在這個局麵,她還真是難以脫身啊!


    轉身迴到屋裏,婉兮坐到桌前,鼻間聞到一絲甜香味,心中一驚,立馬屏住唿吸,起身的瞬間便朝著另一邊的香爐走去。


    婉兮對香並不熟悉,不過自打胤禟中了慧茹的算計後,她便對此上了心,至此沒少花時間琢磨這些東西,甚至還拉著胤禟一起學,為得就是防著後院以及外麵那些別有用心的女人再動這方麵的鬼心思。


    正因為如此,婉兮在聞到這種甜香味後才會如此緊張。


    打開麵前的香爐,婉兮臉上的表情顯得無比凝重起來,隻是這屋子看著大,卻沒有出口,這香真要處理還真找不到地方。恍然間,婉兮的目光瞄到不遠處桌麵上的茶壺,心念一動,便將裏麵的香小心地取了出來,扔到茶壺裏。做完這一切,感覺到屋裏逐漸變弱的甜香味,婉兮不由地鬆了口氣。


    好在今晚她未喝酒,否則聞了這香,她現在可不是僅僅覺得身體發熱,指不定是頭腦發昏,身體發軟,任人擺布了。


    正想著,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動靜,婉兮立馬躲一旁,便見一個小宮女在外探頭探腦的,似在打探裏頭的動靜。這還不是最讓婉兮擔心的,更讓她覺得驚駭的是她似乎隱約地能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


    男聲?


    哼!原本她還在琢磨德妃會用什麽樣的手段對付她,現在看來她倒是心狠,不僅想毀了她這個人,還想一並毀了她的名聲。


    烏雅家因著完顏家的關係一敗塗地,現下德妃反擊,倒是全麵,不僅要打擊胤禟,還想一並毀了完顏家的。


    嗬!她若同其他男人有一腿,不管是真還是假,在宮宴上曝光,完顏一族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難以將這事壓下去,到時不說完顏家,就完顏一族的所有的姑娘家怕是都要被她連累,不提尚未選透的,就說那些已經出嫁的,出了這種事,還能不能在夫家繼續呆下去還是個問題。


    至於婉兮,皇室中的女人,遇上這種事,不管是自願還是被人陷害,隻要成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重活一世,婉兮原本隻是想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沒想傷害其他不相幹的人,可惜能進這皇宮的或者皇子後院的,這心肝都是黑得能滴出墨來的,如此她也不必對這些人太過客氣。


    “側福晉,側福晉……”門外突地傳來一聲聲的輕喚,聽聲音並不是之前那個宮女。


    迴過神,婉兮心下了然,門外這個小宮女怕是專門放哨的,不過她並不打算迴應,隻是靜待時機,能脫身最好,不能脫身,為了胤禟,為了孩子,也為了家族,她也不能苟活於世,牽連他們。


    門外的宮女沒有得到婉兮迴應也不生氣,她隻要確認屋裏的人沒有離開就行,至於後麵的事情就與她無關了。


    婉兮躲在角落裏,周圍靜得連她自己的唿吸聲都聽得見,而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先前她聽到那模糊男聲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聽對方的意思,應該是跟她一樣,被人潑上了酒水引到這裏來換洗衣物的,隻是不知對方是何身份。


    “貝勒爺稍坐,奴才這就去準備。”一個小太監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


    婉兮側過身子,躲在角落裏的陰影處,整個人的唿吸都放輕了,手裏握著的釵子不由地又緊了緊。


    貝勒爺這種身份有些籠統,不過至少知道對方是宗室,隻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跟德妃之間又有著什麽樣的聯係?對這次的計劃是知情還是不知情?若都是被算計的,且對方人品過關,一切還有得說,可若是對方和德妃有關聯,還是紈絝子弟的話,她這名聲怕是……


    “怎麽還沒來?”男子的聲音很年輕,隱約地還能聽出他話裏的隱含一絲不耐,隻是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婉兮縮著身子,臉上帶著一絲焦急,對方不走,她亦不能離開,而且屋裏的香就算滅了,一時半會的也散不掉,若是對方有喝酒的話……突地,婉兮聽到一陣輕微的水聲,頓時臉上的表情更僵了,她記得她把香爐裏的香都扔進了茶壺裏,這樣喝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怎麽突然覺得有些熱?”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說出的話卻讓婉兮臉上不自覺地開始浮現出些許細汗來。


    任何無法預知的危險都是可怕的,婉兮重活一世不假,可是她除了比別人多知道一些事情,並不特別。她沒有過人的本領,也沒有所謂的不死之事,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麵對一個中了藥的陌生男人,她根本想不出什麽辦法去對付。但是依她的驕傲,她是不會允許自己被胤禟以外的人碰的。


    在這間屋子裏呆得時間越長,她就越危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上一拚,指不定還能找到一絲生機。想到這裏,婉兮的目光掃視一周,最終落在不遠處的古董架上的花瓶上。


    放輕腳步,慢慢地移了過去,伸手拿起古董架上的那個花瓶,慢慢地靠近那個坐在桌前,不斷扯著衣領的男人,舉起花瓶的瞬間,對方似有所感,突然轉了過來,婉兮一見,立馬驚唿出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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