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剛剛喊口號時, 謝巧雲就嚇得不輕。


    她原來根本沒想過事情會變得這麽嚴重。不就是偷了點兒肉嗎?抓到最多是被打一頓,然後關在隊上,餓餓飯也就過去了。


    但要是沒抓到, 那可是肉啊肉!既可以做成肉幹, 當糧食吃,也能拿到黑市換東西, 粗糧、細糧任著挑!現下全國都缺糧, 這些肉就是活命的保障啊!


    可哪曉得,那個劉芳一來,就把性質都給她變了!


    她居然成了階級敵人了!


    階級敵人是什麽?那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 當地主剝削農民的, 在土改時被叫上台檢討自己的罪行, 建國後活得畏畏縮縮,就跟過街老鼠一樣的人!


    就因為幾塊肉, 劉芳居然把她說成是階級敵人?!


    謝巧雲怕得不得了,要真被當成階級敵人, 她這輩子不是完蛋了嗎?


    雖說後來紅果兒替她說了話,但她餘悸未消,看著大家看渣子的眼神, 生怕大家會一直拿這件事兒來做文章。


    怎麽辦?


    想辦法讓大家夥兒消氣唄!


    她忍不住大哭特哭起來, 她頓足捶胸, 大罵自己:“我不是人呐!我對不起咱們第一生產隊的所有隊員,對不起李隊長以前替我們家爭取救濟糧的心意,我真不是人呐!我怎麽就那麽糊塗, 去偷集體的肉呢?”


    她哭著哭著,就一臉傷心欲絕的表情:“我發現了山上的大肉,就該領著你們去找肉的,我咋看到有肉,就豬油蒙了心肝,做了這種勾當,嗚嗚嗚,我真不是人呐!”


    這可真是一坨屎不臭,她非要挑開來聞!


    明明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了,她又幹起這種蠢事兒來了。


    大家紛紛皺眉,用看蠢貨的表情看著她。


    但謝巧雲顯然誤會了大家臉上表情的含義,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己臉上扇:“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真不是個人!嗚嗚嗚,我給一隊丟臉了!”


    紅果兒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扇啥呢扇?沒人要把你當階級敵人。自己收聲,安靜點兒吧。”她這話也算提點她了。


    謝巧雲沒料到紅果兒是這種反應,一時怔住了。


    旁邊有個小媳婦不客氣地道:“真知道錯了,還是假知道錯了啊?真覺得自己做錯了,不是該帶著大夥兒去找肉嗎?”


    “就是!”


    “嗬嗬,人家忙著呢。沒看到她自己給自己開罪都來不及嗎?”


    謝巧雲心裏“嗡”地一聲,以為今天是沒法兒善了了,狠了狠心,指著山上發現大肉的那處平地道:“肉就在那兒呢,你們看。“


    又道:“我對不起大家,今天,隻能在這裏以死明誌了!”說著,就朝附近的一棵樹衝過去,眼瞅著是有撞樹而死的意思了!


    嚇得大家趕緊七手八腳地過去拉她。


    “你瘋啦?!就這樣就要一頭撞死?!”


    “唉喲,白家大嫂子,有話好好說,怎麽這麽想不開啊?”


    “就是啊就是。”


    人們剛剛還在罵她,可人命關天,這會兒大家卻變了調子,都來拉她勸她了。


    紅果兒一看她的反應,頓時一陣頭痛。隻能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陽穴。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啊……她剛剛還怨恨她怨恨得不行,這會兒已經被她蠢得連發脾氣的念頭都沒了……


    也是。假如她不是蠢出了某種高度,白家當初也不可能斷了炊。而她也不可能被丟到李家院子裏了。


    唉,智商是個好東西呀。幸虧她在這個方麵沒遺傳親娘的……


    看著謝巧雲還在那邊跟大家夥兒使勁,一方非要撞樹,另一方生怕她出事,非要拉她。


    她嘲弄地翹了翹嘴角,以她的膽量,哪兒敢真撞樹啊?


    謝巧雲人蠢,卻又很喜歡跟男人吵架。天天都要吵上一通,吵不過了,就一哭二鬧三撞東西。她家的牆,還有櫃子、桌子,家裏的東西幾乎都被她撞過的。


    以前沒被謝巧雲扔時,紅果兒天天都會見識一遍謝巧雲的作。


    現在看到這一幕,她還真是沒法兒湧出半點擔心來。


    瞥了幾眼,沒啥興致,她就跟李向陽打了聲招唿,想要迴家。


    李向陽沒準許:“你腳不是崴了,就這樣怎麽迴去?你等爹一會兒,爹把事情處理完,就把咱們小果兒背迴家去。”


    “爹,我沒事兒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說著,她單腿兒在原地蹦噠起來,“看,我能跳著走哦~!”


    一邊說,還一邊樂嗬,好像跳著走路是很好玩的一件事一樣。


    李向陽本來就擔心她,這會兒更是皺了眉毛:“聽話,爹等會兒背你迴去。你自己別亂跑。”


    “爹,我真的沒事兒。你剛剛不是護著我的嗎?”說起這點,她就得意。


    劉芳?她跟她怎麽比啊?


    當然是她在她爹心目中的地位高嘍。那個女人居然還想跟她一較高下,這不是找抽嗎?


    哈哈哈。


    事隔這麽久,終於把劉芳在她爹心目中的地位完全搞臭了,紅果兒別提多高興了。


    那女人嫁誰都可以,別來禍害她爹就好!


    想到這些,紅果兒臉上的笑擋都擋不住。


    李向陽有點懵,指著謝巧雲道:“你親娘。”


    “哦。”沒反應。


    “她要撞樹!”


    她做了個“沒事兒”的手勢,湊到她爹耳邊低聲道:“她天天都撞東西,每迴吵架吵不過人家,她就來這套。然後人家就不敢跟她吵了。”


    說著,她加了一句:“哦,爹,你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千萬別看在我麵子上,放過她啊。你要放過她了,大家看到占集體便宜沒懲罰,等會兒撿肉的時候,都悄眯眯偷肉,你就慘了!”


    “……哦……”


    “也別因為她打了我,就加重處罰。要按規定辦事哦。”


    “……哦……”


    不管是謝巧雲的慣性撞物,還是紅果兒的機靈刁鑽,都讓他有點歎為觀止。


    得到了答複,紅果兒放下心來。然後,她突然想起了家裏灶上的那鍋“雞湯”……


    都出來這麽久了,湯別熬幹了吧?


    會不會都糊成炭了啊?


    那可是燉來給她爹她奶補身體的。


    看著她爹過去跟隊員們說話,安排事情,她悄眯眯地單腿兒蹦噠著走開了。


    等李向陽發現她時,小丫頭已經蹦遠了。


    “紅……”他張口就想喚住娃子。


    旁邊的人卻一把拖住他:“隊長,把謝巧雲直接捆到牛棚裏的柱子上就成了。咱們還是趕緊上山搬肉吧。”


    “是啊,現在天氣暖和,肉放久了會壞的。”


    李向陽望著這些隊員,又望望蹦遠了的紅果兒,歎了口氣,他怎麽會不明白,她這是知道他忙,不想添麻煩呢。


    這孩子,永遠懂事得讓人心疼啊……


    ***


    李向陽這邊肉還沒搬完,那邊田社長已經帶了民兵連的人殺過來了。


    估計是不占理的緣故,田社長語氣還挺客氣的。一到場,大手在李向陽肩膀上一拍:“好!很好!你這迴又給公社辦了件大實事,迴頭,我給你記首功!”


    然後就吩咐了他一句:“讓你們一隊的人趕緊下山吧,待會兒要是有兇獸躥出來,鬧出人命,可不得了。還是讓民兵連的人來搬肉吧。郝萬福,帶他們過去接手。”


    李向陽冷笑一聲,“攔路虎”果然出來了。紅果兒說得沒錯,劉芳就不是什麽心腸好的。


    郝萬福就是民兵連的連長,他這次帶了三十幾個荷槍實彈的民兵,跟著田社長過來。一聽領導發話了,馬上指揮民兵上前搬肉。


    隻是,民兵們的動作忒地粗魯,看上去就像在槍一樣。


    李向陽心裏也不舒服,甭看田社長說得客氣,實際上,也就是在跟他說:這肉歸公社了,我給你記個首功,補償補償你。好,行了,別的不多說,肉我搬走了。


    原本,今天發現的肉就多。搬肉、分肉的流程一走,風聲肯定會走漏的。再加上現在是困難時期,把肉交出來平分給社員,大家一起共度難關,這在他看來,是應該的。


    可田社長這種做派讓他很不舒服。


    一隊的謝二狗原本肩上正扛著一塊大肉,可一名民兵衝上來,直接就把肉從他肩上拖走。他本能地想搶迴來,卻看到對方的手,威脅性地在槍杆子上摸了一把。


    他隻得鬆開了手,轉頭卻不服氣地衝李向陽道:“隊長,這可是咱們的肉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隊長!”


    “你可不能被什麽首功糊了眼呐,這肉是在咱們隊的山上發現的,那就是咱們的!”


    有人帶頭鬧,其他隊員也跟著嚷嚷起來。


    要真拿給田社長去分,那他們得少分多少肉啊。


    田社長大吼一聲:“胡鬧!什麽叫你們隊的山?你們隊哪兒來的山?這山是公社分給你們的,是屬於集體的!這肉也是集體的!”


    謝二狗更不服氣了:“咱們沒說它不是集體的啊!集體也分大集體,小集體啊。劃給咱們一隊的山,那山上的東西就是一隊的!”


    “田社長,你這是一手遮天!”


    “就是!社裏憑什麽搶咱們隊的東西啊?”


    一隊的隊員鬧得兇,田社長有些慌了神,給郝萬福使了個眼色。


    郝萬福裝作沒看到,就算他有槍又怎麽樣,難不成,他還能把槍口對準鄉親了?就是嚇唬嚇唬,這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田社長急得不行,又吼了一句:“你們不聽勸,是不?覺得這座山是你們的,是不?那好,其它三個隊的隊長都在跟我提建議,說隻有這座山能撿到肉,這座山應該輪流劃到每個隊去,這樣才公平。”


    “我還在跟他們講,反正撿到肉,都是拿來大家平分的。重不重新劃過,又有什麽關係?現在看來,你們一隊的私心還真不輕。那好,從明年開始,這山先劃到二隊一年!後年再劃到三隊。一個隊一個隊輪!”


    他這番話一出口,一隊的隊員們傻眼了。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李向陽忽然開口了,他悠然自得地道:“那好啊,劃給二隊就劃給二隊唄。反正這山今年還屬於咱們一隊,是吧?那這肉,也全是一隊的嘍?”


    田社長一愣,沒料到他會唱這出。


    李向陽又對一隊隊員道:“大家還愣著幹什麽?把肉搶迴來啊!這肉可是咱們的!”


    有幾個隊員不假思索,立刻就從民兵那裏把肉拖了迴來。


    但其他隊員卻顯得有些猶猶豫豫,畏首畏尾的。顯然是怕這座山被劃到別隊。


    “你們傻的嗎?到處都在鬧旱災,咱能不能活得到明年還不一定呢!要撿趕緊撿,不撿滾一邊兒去!”李向陽實在是個倔驢。平時沒事兒時,他看起來哪兒都挺正常,可誰要跟他耍手段,來硬的,他就硬氣起來了。


    欺負到咱頭上來了,是不?你敢欺負人,我就敢要你好看!


    他這麽一嚷嚷,大家都反應過來,紛紛過去拖大肉。


    就這樣,李向陽都沒消停:“大家別怕民兵連的啊,上麵隻給他們一人配發了五顆子彈。每打出去一發子彈,還必須報備是什麽時候、什麽原因開槍的。他們難道還敢寫,我這發子彈是賞給公社裏的老鄉親了?”


    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他話一說,隊員們就更不把那些荷槍實彈的民兵放眼裏了,搶肉搶得樂嗬著呢。


    田社長氣得怒罵 :“李向陽,你不服從組織上的安排,我要打報告開除你!”


    “你開除啊!你不開除,你是烏龜王八蛋!”正在氣頭上的李向陽罵迴去道。


    但一想,咦,不對啊,我又沒做錯事,我幹嘛要被你開除?於是,又說了一句:“你打報告,我就不會打啊?我也要打報告,說田社長你仗勢欺人,明明是咱一隊的東西,非要來搶咱們的!我就打給縣委牛書記了,看你怎麽辦!”


    咱上頭有人,咋的?


    田社長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李向陽這個人到公社來上班後,一直看著挺和氣,也挺客氣的。以前,人家跟他說,這個人是個倔驢脾氣,他還不信。


    現在的看來,這豈止是倔驢脾氣啊,這人簡直就是個懟天懟地的貨色!惹毛了,啥話都敢說!


    他意識到,是自己手段太強硬,引發反彈了。在這麽個倔驢麵前,你要不低頭,還不知道他會給你搞出什麽事兒來呢。


    隻好把語調放柔,低聲湊過去跟李向陽道:“這事兒我已經跟牛書記匯報過了,他也讚同把肉平分給社裏的每一位同誌。現在到處都在鬧災,地裏的收成明擺著是不行了,難不成你真忍心看著別隊的隊員餓死?”


    李向陽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原來的初衷,心腸一下子就軟了。


    田社長做事的方式方法是有問題,但出發點,也確實是為了讓每個人都能分到肉。到時候打饑.荒了,這些肉也能當口糧的。


    站出來,對一隊的隊員們道:“大家暫時別搬了,剛剛田社長已經跟我商量好了。他說明年不把山劃給其它隊了,但是這迴的肉,三分之二要拿出去給其它三隊分。咱們隊獨得三分之一。大家說怎麽樣?”


    謝二狗嚷了一句:“才三分之一這麽少?起碼得給咱們分一半!”


    李向陽瞪了他一眼。


    謝二狗知道自家隊長的厲害,縮了縮脖子,沒說話了。


    一隊的隊員也互相交頭接耳了一番,大家其實都明白,這已經是隊長和田社長,兩方各退一步的結果了。


    真要鬧僵了,明年公社裏不僅把山重新劃過,把地也劃過,劃些差的田地給他們,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大家雖心有不甘,但還是慢慢退開了。


    三分之一,也比跟其它三隊平分,隻能得到四分之一好。


    這事兒,到這裏也算圓滿解決了。


    ***


    紅果兒雖然崴了腳,但崴得不厲害。走動走動,氣血通了,腳踝也就好受多了。


    隻是走起路來,依舊有些一瘸一拐的,不便利。


    她想著那罐鴕鳥湯,心裏著急,蹦幾步,走幾步。速度倒也不慢。


    離她家院兒裏還有一段距離時,她就聞到“雞湯”味兒了。


    那香氣可真夠勾引人的!


    關鍵是,聞起來味道正正常常的,沒半點兒糊味。心知,肯定是奶奶在伺候那罐湯。


    果然,進了院門,再進灶房,就看到她奶正在往灶下燃著的柴禾堆裏埋紅苕。


    “奶~。”紅果兒甜甜地叫人,同時撥弄了一下散著的頭發。確定頭發把臉傷遮好了。


    侯秋雲正要應她,忽然臉一冷,轉頭道:“這湯你跟你爹喝吧,奶奶不喝。”


    “啊?”紅果兒一臉懵。


    “這肉又是從山上撿迴來的吧?叫你別去撿別去撿,你不聽!遇到危險怎麽辦?反正這肉我不吃了,你要高興,你自己吃!”


    奶奶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紅果兒靈機一動,又把謝巧雲祭出來了:“奶奶,這肉不是我撿的。是謝巧雲撿的。”


    她奶一怔,然後哼了一聲:“你娘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撿到肉了,會拿給你?你當我傻啊?”


    紅果兒趕緊道:“奶奶不傻的,謝巧雲才傻!她在山上發現大肉,不告訴大家,自己偷偷上山割肉。還偷了兩次!”


    接著,她就把今早發生的事情,大致跟她奶說了。


    老人家最喜歡聽些家長裏短、八來卦去的東西了,紅果兒一講,她是聽得津津有味的。時不時還來上一句“真的?這婆娘這都幹得出來”,“嘖嘖嘖,真是沒法兒看了”之類的問話或評語。


    最後不忘問一句:“那她後來呢?咋處理的?”


    紅果兒迴道:“不知道啊。我先迴來了。”


    侯秋雲意猶未盡,忽然反應過來:“她自己偷肉就算了,咋會給你的?”


    “不是她給我的啊,是我碰到她搞小動作了!我出去扯野蔥,看她鬼頭鬼腦地,就悄眯眯跟著她。然後就看到她這樣了。奶奶告訴過紅果兒,不準去山上,紅果兒肯定不會去的。”小娃子學著大人的模樣,拍了拍胸口,發誓道。


    侯秋雲安心了許多,但還是追著問:“你威脅她了?她要不給你肉,你就告發她?”


    這個猜測一出口,她自己先著急起來:“唉喲,這肉不能拿的。她現在被抓到了,等會兒隊幹一審她,她肯定得把你咬出來的,小祖宗誒!”


    “……”


    紅果兒深深地在心裏歎了口氣,最近,她發現找借口已經變得越來越難了。


    不管她說什麽,她奶奶都會無限延伸下去。然後好嘛,又是一個新的需要她找借口的問題出現了……


    “不會不會,她不會的~。”這句話肯定沒法說服她奶奶,她隻能搜腸刮肚找借口。


    “什麽不會?肯定會的!”侯秋雲越想越急,突然站起身,“咱們現在就到隊上去,這鍋湯也端過去。咱不喝了,把禍事兒全推謝巧雲身上去!就說是她哄騙你,讓你收下肉的!對,你是隊長的閨女,她要騙得你也收下了,就把你爹也拖下水了。隊上就不好嚴懲她了!”


    陰謀論的邏輯被編織得越來越嚴密,侯秋雲已做好了戰鬥準備!


    可當她看到紅果兒懵噠噠的表情,以及夾雜其中的無力與無奈,她忽然反應過來:“紅果兒……你娘這樣對你……你是不是難過了?”


    一把摟住可愛果兒,心裏連唿“造孽”,輕輕拍著她後背:“不難過不難過,奶奶陪著你的。”


    我不難過啊……我難過的是,奶奶,你可不可以停一停,別再往下扯了?


    下麵是不是又要問我,要是你真難過,咱就不去隊上了?


    果然,侯秋雲歎著氣,說道:“你要不願意說你娘壞話,咱就不去隊上了。唉,她要真把你咬出來,可怎麽辦喲?不行,我得想個法子出來!”


    在她的唉聲歎氣中,紅果兒終於成功拽到借口:“奶奶,這肉不是她給我的。她不是去割了兩迴肉嗎?頭一迴的肉,她放在她家灶房裏,就跑去割第二迴 了。”


    說著,她湊到她奶耳邊,故作神秘地道:“紅果兒是偷眯眯跑進她家灶房,把肉肉搬出來的。”


    侯秋雲一懵:“真的?”


    紅果兒用力點頭。


    侯秋雲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拍了拍胸口:“以後你可別再去撿肉,也別跑人家灶房了,奶奶真被你嚇死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才重要的,吃不吃肉又有啥關係!”


    紅果兒悄悄籲了口氣。


    過關……


    把奶奶應付過去後,紅果兒終於可以開始做她的竹筒鴕鳥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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