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李懿君做了個油炒鹹菜,攤了張蔥花大餅。再去山上摘了兩張還沒枯萎的芭蕉葉,拿迴來包了兩塊臘肉, 裹了一瓶油。


    她今天起得早, 做完這些,她奶奶還沒起床。


    趁這機會, 她把東西放進背簍, 背在身上就趕緊偷偷溜出了門。


    想起昨天中午和晚上,她奶奶硬逼著她撐下了三大碗飯,她就心頭發寒。


    原本為了給家裏省糧, 她這段時間都是以喝長頸鹿奶為主的。奶製品喝起來雖然都是水, 膻味也重, 但飽腹感特別強,再少量地吃點飯菜, 她覺著自己這段時間皮膚都水靈了。


    可她奶奶不知道她喝奶了啊。


    她走路,她奶奶就搖頭, 說什麽“你看你,每天吃那麽少,走個路都走不穩了”。


    啊?她覺得她走得挺穩啊……


    她彎下腰, 她奶奶還以為她是要暈倒, 趕緊過來扶她……可她明明隻是伸手去拿竹籃……


    她臉色紅潤, 她奶擔心地望她,嘀咕著“這怕是陰虛火旺,潮熱了吧?”


    她……


    於是, 隻好在她奶關懷的目光下,每頓飯硬撐了三大碗。這下好了,當天晚上,她撐得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她奶更擔心她了:“我就說你身體虛,你還不信!看吧,現在連睡覺都睡不著了吧?”


    又說她:“你每天吃那麽少,身體能好才怪!奶奶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家裏沒那個條件,總是吃不飽。有一迴,我們那兒的地主老財辦喜事,我爹帶我去吃席,我一個人吃了一盆子的白麵饅頭嘞!吃得主人家的臉色都發青了!”


    聽到這句話,她算明白了,她死撐硬吃塞下去的三碗飯,在她奶看來,隻能算剛剛及格。一頓起碼得塞一盆子,那才叫吃飽。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連及格線都辦不到,還是先溜為敬了。


    她今天是要溜去縣城裏的。


    家裏的臘肉和食用油有多的,她自然想用這兩樣東西去換取別的物資。


    縣城這邊離家遠,她從早上天光剛好夠看清路開始走,一直走到日頭老高了,才進了縣城。


    縣城裏麵看上去比鄉下好多了,主幹道都已經修成了柏油馬路。馬路旁雖然平房眾多,但也大多是磚瓦房。


    不少單位還建有兩三層高的樓房。


    一路走過,到處都粉刷有“主席萬歲”、“破傳統舊習,樹文明新風”等標語。


    李懿君走路的時候,一直都在四處張望,留心著周圍的行人。走了好一陣,難得看到位戴了塊老式梅花手表,且麵色從容,似乎並不著急要辦什麽事的男人。


    “叔叔,你好厲害,你有手表誒~。叔叔,你能告訴我,現在幾點了嗎?”李懿君裝出一臉崇拜的表情,湊過去問時間。


    那男人穿了這個時代最流行的中山裝,衣服雖然有些舊,但卻洗得幹幹淨淨,沒打補丁。鼻子上架了副玻璃眼鏡,看上去三十來歲,一副文縐縐的知識分子氣息。


    這時期,有能力買手表的人還很少。聽著小女孩豔羨不已的話,男人忍不住微微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一看,又是個白白淨淨,長得漂亮可愛的小丫頭,他看了眼手表,和煦答道:“還差兩分鍾,十點了。不過,小丫頭,你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這孩子年紀那麽小,也不知道認數認得全不?


    李懿君甜甜一笑:“知道。你說的是,九點五十八分。”


    “喲,小姑娘挺聰明的嘛。”男人頓時刮目相看。


    她眨巴眨巴眼睛:“我這麽聰明,叔叔有沒有獎勵呢?”


    男人一怔,頓時笑不可支:“哪兒來的鬼靈精,居然還知道討賞。怎麽辦?叔叔身上可沒有糖。要不,給你一分錢?”


    李懿君扁了扁小嘴,不開心地道:“不是吃的……我不要……”


    喲,還嫌棄起來了!大約是沒見過這麽聰明的小孩,男人一邊逗她,一邊假裝認真問道:“那怎麽辦?叔叔衣兜裏就隻有小錢錢。不過,你可以拿小錢錢去買吃的嘛。”


    李懿君按住自己的小肚皮:“叔叔,你看,我背了這麽重的背簍,走了好遠好遠,才從家裏走到這裏。現在肚子好餓好餓。”說著,她露出一副馬上快哭出來的樣子,可憐巴巴地道,“叔叔,你家遠不遠啊?帶我去吃點東西成不?我好可憐的……”


    她其實根本不是衝著吃的去的,而是,這年頭能戴得起表的人,肯定能買得起她的臘肉和油。


    但這時候自由買賣是被禁止的,所有一切都得統購統銷。私人敢賣東西,那就是投機倒把。


    她不敢隨便相信人,這才出言試探,看這男人是不是個心善的。


    說起來,她還真想對了。這男人叫陸有明,是xx大學的本科畢業生,在縣交通局工作。才剛分過來的時候,由於文化程度高,第一月工資就已經達到56元了。


    現在,已經是科級幹部了。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看她長得水靈,身上的衣服也幹幹淨淨的,卻明顯不合身,到處都打滿了補丁。“你是從哪兒來的?幹嘛走這麽遠,跑這裏來?”


    李懿君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實話,於是認真作答:“我從山上來的,我奶奶生病了。隔壁奶奶說,縣城裏有好藥,能治我奶奶的病。我就來了。”


    “你是來抓藥?你有錢嗎?”


    “沒有。抓藥要錢嗎?”她繼續認真問道,又補了句,“沒事兒,我可能幹了。我能做飯、洗衣服,還會打掃屋子。我幫他們幹活兒,他們一定肯把藥給我的。”


    聽著孩子這麽單純天真的話,陸有明有點心酸,沒忍心說破實情,對她道:“叔叔家裏有吃的,你先跟叔叔迴家吃點東西,再去抓藥吧?”


    “耶~!”李懿君手舞足蹈起來。


    結果,他就把她領到了交通局的家屬院……


    這家屬院就在交通局後頭,他們得從掛了xx市交通局招牌的大門進去,穿過辦公區,才能順利進入家屬院。


    李懿君本來是想來賣東西的,結果給這位好心的叔叔,弄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幸好這男人好像有點身份,好些人看到他,都要打聲招唿“陸科”。倒還沒人疑心她,過來檢查她背簍裏的東西。


    李懿君這才安心些。


    這時期單位分的房都不大。陸有明的家,也就隻有一室一廳。裏麵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這個陸科長的老婆,恐怕也是有工作的人。至於他的小孩,是可以送到縣城機.關托兒所的。


    陸有明從鍋裏拿出兩隻已經冷了的白麵饅頭,歉意地望著她:“叔叔還有事兒要辦,來,你將就吃一下吧。”


    說著,牽著她往外走,看樣子是要鎖門外出了。


    她趕緊一把拖住他,對他道:“叔叔,我這裏有好東西,我奶奶讓我拿這些東西去換藥。可我人小,我怕那些大人騙我。上迴,二狗子拿東西進城換,就被坑了!”


    她說:“叔叔,你心好,你一定不會坑我的。”說著,趕緊把背簍放地上,把裏麵被芭蕉葉裹著的油瓶和臘肉拿了出來,“叔叔,你要了它們吧,好不好?你要了它們吧。”


    她的兩隻小爪,抱著他的右手搖啊搖,一臉的期待。


    陸有明在看到這些東西後,眼神也亮了亮。雖然他現在工資等級已經不低了,但每個月的肉票、油票都隻有半斤。


    特別是最近兩個月,不知道為什麽,供應突然緊張了許多。上麵隻給城鎮戶口每人每月發二兩肉票和油票了。大米之類的,倒還是正常供應。


    現在看到這些大肉大油的,他喉嚨本能地就滾動了一下。但還是沒忘問上一句:“小姑娘,這麽貴的東西,你家大人怎麽會讓你一個小孩子,背到縣城來的?”


    李懿君鼻子抽了抽,眼淚珠子就掉出來了:“我奶奶病了……我爹出遠門兒了……我娘不要我了……嗚嗚嗚……”


    哭得陸有明手忙腳亂,大致聽明白,是一出家庭慘劇。怕孩子傷心,也沒好繼續往下問,就趕緊安慰了她幾句。


    看她抽著鼻子,收了哭聲,又問她:“那你這油和肉,是想跟叔叔換錢吧?你想怎麽賣啊?”


    她小時候常替家裏去公社供銷社跑腿,買東買西的。知道這時期棉籽油一斤6毛8,菜籽油7毛8。豬肉呢,不帶骨的8毛5,帶骨的要7毛7。豬蹄最是便宜,隻要4毛。


    她問:“我不知道……叔叔說呢?”


    陸有明文化素質高,每個月工資也高,再加上聽到小姑娘的奶奶生病了,自然不會占她便宜。


    他看了看臘肉,肉質細膩,品相看起來就不錯,應該是今年新做的。又聞了聞,聞起來像是下了不少大料醃製的。他滿意地微微點頭,掂了掂份量,足有兩斤重。


    又望了望那瓶油,那玻璃瓶跟常見的500ml啤酒瓶的高矮胖瘦差不多,應該有一斤。再看這油,跟他家常吃的渾濁發黑的菜籽油完全不一樣,非常清透。


    打開瓶塞一聞,喲,這香味比菜籽油還香啊!


    陸有明知道自己這迴是撿到寶了,心裏高興不已,表麵上卻淡淡地對孩子說:“這樣吧,這油,叔叔給你1塊5,肉呢,給你3塊。總共給你4塊5,怎麽樣?”


    李懿君一聽,這價格比統銷價貴,但肯定比黑市便宜。黑市好多東西,價格都是翻了幾倍的。不過,高收益高風險,那種地方也很容易被抓。


    她想了想,甜甜一笑:“叔叔說多少,就多少。叔叔一定不會騙我的。”


    那笑容,反而讓陸有明過意不去了。他忍不住脫口而出:“要是你奶奶藥費不夠,你中午12點過後,到這裏來找叔叔。叔叔再給你補些錢。”


    這下,連李懿君都不由在心裏感歎了一句,還真是個好人。


    原本,她賣油賣肉,就是想賺了錢去書店,看有沒有紅語錄之類的東西買。


    她正要跟他道別,眼角餘光卻掃到書櫃裏的一抹紅色。


    李懿君怔了一下,望了過去,裏麵果然躺了幾冊紅寶書!“紅……紅……紅太陽!”


    陸有明也愣了,紅太陽?什麽紅太陽?


    小女孩滿臉興奮,拉住他的手,指著書櫃直嚷嚷:“叔叔,你家有好多紅太陽啊!”一臉“你真厲害”的表情。


    陸有明不知道她在講什麽,但看她表情,也不禁有幾分自得。順著她的手望過去,赫然是幾冊《主席語錄》。


    這可不是值得自豪的事嗎?


    要知道,《語錄》最初的發行量不大。一經發行,就被人們瘋搶一空。也就是他們這樣的機關事業單位,才能有幸領到《語錄》分發下去。


    而整個交通局的《語錄》,都是他們宣傳教育科發的。他這裏,自然有多的。


    他笑問:“你一個小姑娘,也知道這個?”


    李懿君激動地點頭:“嗯呐~,我爹說,主席爺爺就是紅太陽!我們每一個人,都要跟著紅太陽走~!”


    簡簡單單兩句話,說得陸有明又是高興,又是感動,深覺祖國的未來,有了希望。他讚了句:“你爹真會教,我的那個小子,整天就隻懂調皮搗蛋。不像你,還知道跟著主席走。”


    李懿君得瑟道:“我爹可厲害,可能幹了。他最喜歡到處抄主席爺爺說過的話,然後念給大家夥兒聽。”說著,兩條眉毛就擰到一塊兒去了,戀戀不舍地望著紅寶書,“可是我爹沒有這本書……李書記有,我爹沒有……”


    她胡謅的本事,傳承自侯秋雲,現在說什麽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


    看著小女孩目光像是黏在紅寶書上,陸有明難得起了送書的心思。他從書櫃裏取了一本,彎腰遞給她:“沒關係,你爹從今天開始,就有‘紅太陽’了。”


    李懿君欣喜若狂,摸著書愛不釋書,朝好心叔叔彎腰鞠了幾次躬:“謝謝叔叔!謝謝叔叔!”


    哦,不要誤會,雖然她現在做的事,有表演的成分。但她心裏,是真的在高興。


    她爹在特殊時期,是挨了批.鬥的。重活一次,她一定要幫著她爹好好謀劃,千萬別再遭人算計了!


    而最好的防範方法,當然就是主席爺爺的話了!


    語錄是66年8月才開始普及發行的。要是她爹從現在開始,就句句不離主席爺爺的話,到時候誰敢說他革命覺悟不高?


    紅果兒滿心得意,又要道別,結果,陸有明看這孩子實在乖巧,招唿了她一句:“你等等。”


    她懵懵地望他。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鐵盒來。打開鐵盒,裏麵放了一包餅幹。


    這時期的糖果糕點都是不帶包裝的。賣的時候,售貨員拿紙一裹,就算包裝了。可這包餅幹卻是自帶包裝的。


    它是用印著“青食牛奶餅幹”字樣的牛皮紙包裹著的。在這個時代,這就是最高檔的餅幹之一了。是國家為了改善自然災害時期嬰幼兒體質狀況,而研製的餅幹。


    沒想到現在就已經有了。


    也是,本省雖然旱災現得晚,但其它省市卻是年初時就陷入困境了的。


    看著這熟悉的包裝,聞著這熟悉的味道,紅果兒一時有些恍惚。


    眼前仿佛又看到她爹捧著這餅幹,笑眯眯地告訴她:“紅果兒,你看爹給你搞到什麽好東西了?快來嚐嚐,看好不好吃。”


    紅果兒眼睛一酸,抬頭問陸有明:“叔叔,這包餅幹你能不能賣給我啊?成不?我拿迴去給我爹吃,給我奶吃。這種好東西,他們肯定沒吃過。”


    小臉兒上滿是期待。


    陸有明是知道黑市價格的,原本就覺著自己占了這孩子便宜,想說拿幾塊餅幹給她嚐嚐鮮。卻沒料到這孩子是個這麽懂事的娃兒。


    心一下子就柔軟起來,直接把那包餅幹塞到那雙小手裏:“都給你。叔叔都給你。”


    紅果兒一下子就笑起來了:“謝謝叔叔,你人好好哦~!”


    她爹給她搞來過這種餅幹,她也要給她爹搞點兒來嚐!


    嘿嘿,這才像話嘛!


    ***


    侯秋雲原本打算,早飯再逼著孩子多吃一點的。


    可她醒過來後,小丫頭早就不見了,獨獨堂屋飯桌上放了碟油炒鹹菜和一張蔥花大餅。


    這是吃了?還是沒吃?


    她心裏疑惑,但找不到人,還是隻能把早飯吃了,琢磨著中午和晚上,再慢慢來逼她。


    可這丫頭消失了一整天。


    照理,鄉下的男娃娃也都是漫山遍野在跑,大人白天揪不到人是很正常的事。可他們至少到了飯點兒,知道迴家吃飯啊。


    這丫頭連飯點兒都不迴來……


    侯秋雲等啊等,一直等到半下午,終於聽到院門響了。


    有人推門而進。


    她出屋一看,迴來的不止有她的乖孫女,還有她兒子和牛書記!


    紅果兒一看到她,就喜滋滋地大嚷:“奶奶,爹迴來了!爹他迴來了!”


    侯秋雲先是一愣,接著喜不自禁地嘴往上揚,眼眶裏卻包起了眼淚花兒:“奶奶看到了。看到了。”


    她緊走幾步過去,把自己兒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遭。忍不住“嘖嘖”有聲:“你看你,難得出一趟遠門兒,咋把自己整得渾身灰撲撲的?”


    明明是埋怨的話,語氣裏卻滿滿的都是對兒子的疼惜。


    李向陽出門已久,此刻看到親娘,一米八的壯漢,眼眶裏同樣也是濕潤不已,順著他娘的話道:“兒子這不是……沒你能幹嗎?”


    一句話就把親娘逗樂了。


    侯秋雲又趕緊招唿牛書記:“牛書記也來了,真是貴客啊,快進屋坐。你們慢慢聊,我去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老嫂子,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隨便做點兒啥,能填飽肚子就成。”牛書記笑道。


    他一向自謂是廉潔奉公之人,平時,為社員們辦事,連人家遞過來的一支煙都不肯接。總說什麽,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


    可現在,他實在是沒那個客氣的資本了。


    肚子裏實在是餓啊!


    他和李向陽都已經餓了將近三天了。幸虧路上遇到紅果兒,還得了個肉包子和半包餅幹吃。要不然,又要趕路,又沒得吃,隻怕真得餓暈在路邊。


    事實上,李懿君也沒想到,她難得去一趟縣城,結果迴來的路上,居然會撿到她爹跟牛書記兩個人。


    她從陸有明那兒得了4塊5毛錢後,頭一個就想到,要給她奶奶買肉包子吃。那種醬肉餡兒的,有著濃濃醬香,咬上一口,肉汁就會漫溢出來,溢到味蕾上,再浸潤到味蕾深處。


    做得好的醬肉包,簡直是人間美味!


    她覺得,她奶奶一定會喜歡這個的。於是問了路人,哪裏的醬肉包好吃,三轉四繞,才在一家國營飯店裏買了三隻肉包。


    可惜她沒有糧票,隻能買高價包子,三個肉包就花了她六毛錢。花得她實在心痛。


    自己吃了一個當午飯。剩下兩個,自然是留給她奶了。


    可迴家的路上,她居然撿到她爹了!


    當時,她遠遠地,看到有兩個路人在她前麵走。可那兩個人走得特別特別慢。她原本落後他們很遠的,走著走著,就走到他們前麵去了。


    她覺得好奇,迴頭望了一眼。


    居然是她爹和牛書記!


    就他倆那麽慢的速度,牛書記還都堅持不下去了,拉了拉她爹:“咱們……歇會兒再走吧……我實在……走不動了……”


    李懿君看得一臉懵逼,忍不住喚了李向陽一聲:“爹?”


    她當時其實更想問一句,你們怎麽了?


    兩個人渾身髒兮兮的,衣服上麵厚厚一層灰,都看不出來顏色了。人瘦得都有些脫形了,精神頭看上去也特別差。


    她爹誒!簡直沒把她心疼死。


    一問,兩個人都幾天沒吃飯了。她趕緊把背簍子裏麵,已經涼了的肉包拿出來,一人發了一個。


    那麽大的肉包子,兩個男人都是兩三口就解決完了。


    她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塞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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