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聽到張崇義的喝罵聲,都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齊齊望向那片密林。


    隻見微風輕拂之下,枝繁葉茂的大樹後麵突然閃出兩道靚麗的身影,一道穿著鵝黃衣衫,正是清涼殿的貴妃薑無媚,一道穿著紫色衣衫,正是飛翔殿的明玉公主秦無衣。


    二人咧嘴一笑,緩緩靠近。


    張崇義沒好氣地瞪著蔣仁義和尉遲璘:“你們兩個家夥故意給她們打掩護,一路上裝神弄鬼,害得我竟然沒感受到她們的氣息。”


    尉遲璘攤手裝作無辜:“陛下,末將不知此言何意呀?太深奧了,聽不懂。”


    說完,像是自己也不相信這番鬼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蔣仁義則是眼中帶笑,閉口不語。


    張崇義瞪著薑無媚和秦無衣:“你們跟來幹嘛?難道不知道這裏很危險嗎?”


    薑無媚走到他的戰馬旁邊,笑嘻嘻道:“好久沒有出來活動,就想跟過來玩玩,順道縱馬遊玩一番。”


    秦無衣嬉皮笑臉道:“崇義哥哥,我是貴妃娘娘的保鏢,她要過來看你,我必須要寸步不離的保護她。”


    張崇義怪眼一翻:“這話你自己相信麽?”


    秦無衣認真地點著頭:“我當然相信呀,不止我相信,尉遲將軍和蔣將軍都相信呢。”


    蔣仁義拚命忍著笑意,尉遲璘附和地笑道:“末將也相信明玉公主的話。”


    張崇義輕輕地哼了一聲,對著薑無媚和秦無衣他都無可奈何,不過接下來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二人跟在身邊非常危險,還是故意板起臉罵道:


    “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前麵就駐紮著金不換的一萬多兵馬,隨時可能會爆發衝突,很危險的,趕緊迴去吧。”


    薑無媚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在他旁邊的幾匹備用戰馬周圍繞來繞去。


    最後挑選了一匹看著極其雄壯的馬匹,踩著馬鞍一步躍上馬背,拿起鞭子重重地拍在馬臀上,大喊一聲“駕”,一騎絕塵朝著華亭方向奔去。


    張崇義喝道:“站住,你幹嘛去?”


    秦無衣則是躍上另外一匹戰馬,嬌笑著對張崇義喊道:“陛下,我替你好好保護貴妃娘娘。駕!”


    又是一匹馬跑了出去。


    眾將瞧著皇帝陛下完全管不住貴妃娘娘和明玉公主,終於繃不住了,全都大笑起來。


    張崇義重重地哼了一聲,狠狠地瞪著尉遲璘和蔣仁義等大將,大聲罵道:“笑什麽笑?還不跟上去?”


    說著,鬆開韁繩,一夾馬腹,戰馬緩緩地追了上去。


    蔣仁義和尉遲璘率領著大隊兵馬緊緊地跟在張崇義後麵。


    張崇義縱馬狂奔,很快就追上了薑無媚和秦無衣,扯開嗓子大喊起來。


    “喂,你們聽到沒?這裏很危險,你們趕緊迴去。”


    薑無媚和秦無衣隻顧著往前走,隻聽到響亮的馬蹄聲噠噠噠在山路上響起。


    張崇義估算了一下路程,此處相距上關不到十五裏,隨時可能撞見金不換安插的崗哨。


    他擔心泄露了機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迴頭再看,除了蔣仁義尉遲璘張擒虎等十幾員大將跟過來,大部隊還在數裏之外。


    蓊蓊鬱鬱的樹林裏,似乎遍布著殺機。


    又走了幾裏坎坷山路,張崇義隱隱感覺到前方就有很多股強大的氣息,再也忍耐不住,提起真氣喊道:“薑無媚,秦無衣,你們兩個再敢往前走,以後就不要迴永安城了。”


    二女一開始隻是跟他逗著玩,聽到他發出雷霆般的吼叫,知道他是動了怒氣,終於籲的一聲勒住韁繩,將兩匹高頭大馬勒的直立起來,在路麵上掀起一陣好大的煙霧。


    張崇義的駿馬疾馳過去,猛地停在薑無媚的旁邊,狠狠地罵道:


    “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還敢往前走,你們知道前麵是什麽地方嗎?金不換一萬多如狼似虎的涼州兵就在那裏,你們是不是想去送死?”


    薑無媚見他眼中的怒火極其嚇人,嘻嘻一笑道:“我被困在宮裏太久了,好不容易有機會來隴山騎騎馬,你就不能讓我放縱一會兒嗎,一定要這麽兇巴巴的嚇唬人?”


    張崇義懶得跟她多說廢話,直接吼道:“給我迴去。”


    薑無媚可憐的嘟了嘟嘴,秦無衣從未見過張崇義這般憤怒,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


    張崇義剛想用馬鞭抽打薑無媚的座騎,把她們往迴驅趕,忽見前後兩個方向都出現了戰馬奔騰,卷起好大一陣煙塵。


    後麵自然是蔣仁義尉遲璘張擒虎等一幹武將。


    前麵是金不換帶著一隊威武的涼騎,但見人如虎,馬如龍,極其雄壯,數百騎兵奔跑時卷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金不換來了,你們趕緊迴去。”


    張崇義一鞭子狠狠的抽在薑無媚的馬臀上,那馬長嘶一聲,雙蹄如飛沿著來路跑去。


    張崇義剛要揮鞭抽打秦無衣的座騎,秦無衣卻乖覺的狠狠夾緊馬腹,騎著馬緊隨而去。


    張崇義那一鞭子落空了。


    張崇義佇立在寬敞的山道上,迎著金不換的騎兵。


    金不換率領數百騎兵與蔣仁義尉遲璘張擒虎等人幾乎同時抵達,蔣仁義尉遲璘張擒虎分左右一字排開,守在張崇義的身邊。


    此處兩側皆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兩路兵馬在寬敞的山道之中遙遙對峙。


    “哈哈哈,張甫田,張崇義,你真的來了。”


    隻見身材魁梧的金不換穿著一身青銅色甲具,沒有戴頭盔,而是用黒巾裹著頭發,身上佩戴著一把腰刀,慣常使用的镔鐵雷公錘由兩個健將扛著,徒步跟在他的座騎後麵。


    張崇義緊了緊韁繩,微笑道:“金大哥,多年不見,你還好嗎?當年官道一別,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地方重逢,小弟歡喜之至呀。”


    金不換微微扯了扯韁繩,雙腿輕夾馬腹,驅使著座騎向前走了十幾步。


    “當年我就知道你絕非池中之物,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些年你以弱冠之年縱橫天下,所向披靡,打下了大好江山,已經成為了大燕國的開國皇帝,就連我這個一麵之緣的老朋友也替你驕傲。”


    張崇義一提韁繩,用馬鞭輕輕打了一下馬臀,座騎緩慢向前走了數十步,兩人相隔一箭之地。


    “金大哥你也不差呀,去年你在永安城隨便鼓搗一番,竟引發了近世罕見的中元之亂,顛覆了盛極一時的大旗王朝。”


    “要不是金大哥這番傑作,小弟哪裏有機會入駐永安城呢?說起來小弟還要感謝金大哥前人栽樹。”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當年我就覺得你很有意思,現在你當了皇帝,比當初更有意思,我欣賞你。”


    “不妨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我隻欣賞兩個人,一個是範西元那小子,他那雙鐧與我不相上下,另外一個就是你,張崇義。”


    “如此說來,小弟真是受寵若驚了。”


    二人正說著話,張崇義的五千步騎護送著數百個鐵皮箱子陸陸續續趕到,在狹長的山道上排成一條長龍。


    金不換看了看那些沉甸甸的箱子,笑道:“兄弟,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能成大事了。我點名要你親自帶著一百萬兩銀子過來贖人。”


    “要銀子是真,誰叫涼州這地方太窮了,真是鳥不拉屎,我這涼王處處都要用錢。”


    “不過要你親自過來隻是隨口一說,因為我根本不相信你身為一國之君,會為了一個大將,來到危機重重的隴山之中,難道你就不怕我重兵伏擊你嗎?”


    張崇義微微聳了聳肩,淡淡道:“涼州能有多少兵馬,我大概心裏有數。”


    “你去年離開永安城的時候,手裏不過六千人馬,就算你當上了涼州王,暫時收服了各郡的刺頭,充其量不會超過兩萬兵馬。”


    “我的陳倉城近在咫尺,隨時可以抽調範長春的五萬大軍進入隴山之中,橫掃你的漢陽安定北地諸郡,到頭來是誰伏擊誰,還不好說呢。”


    “我想問問你,你難道不怕我派兵截斷你的後路,把你留在這殺機四伏的隴道之中嗎?”


    金不換神色一凜,眸子中閃爍一絲異芒,頓了一頓,才開懷大笑道:“有意思,你果然很有意思,我享受和你說話的感覺。”


    “說句心裏話,我的確有些擔心你派兵截斷我的後路。“”


    “不過我也仔細盤算過了,你想截斷我的後路,隻能走天水莊浪固原,那裏盤踞著漢陽和安定兩郡的十三個關隘,你想一個個闖過去,怎麽都得四五萬兵馬,少說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然而陳群和他的一千親兵被困在上關快半個月了,糧草斷絕,這幾天都在殺馬充饑。”


    “我就不信你會舍得這員大將,他可不是別人,而是你親自提拔起來的八大騎將軍之一,位高權重。”


    張崇義假惺惺的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你算的很準,我的確沒辦法棄陳群於不顧。一百萬兩銀子我已經帶來了,你派人去上關通知陳群,放他們出來,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錢。”


    金不換打了一個響指:“爽快,我就知道你張崇義財大氣粗,和你做生意果然酣暢淋漓。”


    “陳群的兵馬還在上關穀底,被我用五千步騎堵死了出口。這小子可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硬又臭,半個月組織了十幾次攻擊,被我的人用強弓硬弩射迴去了。”


    “不過你放心,我和你無冤無仇,我下手極有分寸,陳群的人馬傷亡應該不大,現在至少還有六七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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