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濟南郡形勢漸漸好轉,在簡陋的新修郡守府酣睡兩天兩夜的張崇義,第一次舒展眉頭,拋去紅塵俗世,攜著美妾外出散心。


    此次出行隻有尚修竹向烈隨行,兩百精騎於數裏外遠遠跟著,薑無媚菲諾乘坐馬車,張崇義權當車夫,尚修竹向烈一前一後騎馬擔任護衛。


    時值六月酷暑,傍晚時分卻是暑氣逼人。


    眼見紅日偏西,晚霞璀璨如火,道旁楊柳依依,農田中的蔬菜作物長勢喜人,悠悠溪水從原野之中潺潺流出,溪畔隨處可見正在滋蔓吐蕊的瓜果。


    數裏之外依稀坐落著幾座小茅屋,密林之中有炊煙嫋嫋升起。


    前方有座石板橋,橋頭稀稀疏疏長著幾株棗樹,樹上掛滿了尚未成熟的青棗。


    一個皮膚黝黑的赤膊老農戴著破爛鬥笠,牽著老黃牛在石板橋走著,嘴裏哼著餘韻悠長的民謠。


    張崇義勒住駿馬,跳下馬車,駐足遙觀那些稀稀疏疏的炊煙。


    尚修竹向烈連忙下馬,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


    薑無媚菲諾揭開窗簾,看見張崇義望著遠處村落怔怔發呆,先後鑽出馬車走過去,一左一右牽著他的手。


    菲諾小心翼翼道:“你在看什麽呢?”


    張崇義若有所思:“小時候被父親逼著讀孔孟之道,讀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當時不求甚解,心裏不以為然,笑罵這些算是什麽狗屁聖人之言,無非是無病呻吟。


    直到進入青州,看著家園破碎的百姓終於可以重返田園,漸漸領悟到此中真諦。”


    菲諾沒讀過漢人的書籍,薑無媚從小隻涉獵過幾本列女傳,於經史子集一竅不通。


    張崇義看著她們一臉迷惘,啞然失笑道:“我這是在對牛彈琴了。”


    這句話薑無媚倒是聽懂了,呸了一聲,反諷道:“你才是牛呢。”


    張崇義牽著兩位美妾走到溪邊,旁邊有塊極幹淨極平坦的青石板,三人過去坐下,對著尚修竹向烈大聲道:“你們四處逛逛吧,我陪老婆說說悄悄話。”


    二人會心一笑,背負著雙手緩步離去,自行賞鑒田園風景。


    張崇義幫美妾脫下鞋襪,自己也隨之脫掉,挽起褲腳,在溪水裏泡著。


    此處可謂‘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溪中小魚皆若空遊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溪水清涼,沁人心脾,二女喜笑顏開,不停地溪水作耍,很快就潑了張崇義一身水。


    張崇義盡情地嘻嘻哈哈,頗為愜意道:“我是坐享齊人之福,左擁右抱,快樂無邊。惟願天下百姓都能像我一樣,嬌妻美妾,嬉戲田園!”


    薑無媚哼了一聲,冷笑道:“你以為天下百姓都是男人麽?嬌妻美妾,左擁右抱,那是你們男人的夢想。”


    張崇義捏著她雪白的臉蛋,壞笑道:“那你想什麽呢?養一堆男寵,夜夜笙歌?”


    薑無媚啐了一口,嗔道:“呸,你當我是淫娃蕩婦?還一堆男寵,一個就夠了。”


    張崇義歪著脖子看著菲諾道:“傻妞,你呢?”


    菲諾嬌憨一笑:“我有你就行了,其他什麽都不要。”


    張崇義大發感慨道 :“天下人如果都像你們這樣知足常樂,也就不會有戰爭仇殺了。”


    他左手纏著薑無媚的小蠻腰,右手摟著菲諾的右肩,肌膚相親之下,沉寂了幾個月的欲念突然不可抑製地噴湧而出。


    此是炎夏,二人薄薄綢衫之中隻有貼身褻衣,被他戲耍的嚶嚀一聲,斜靠在他的肩膀上任君采擷。


    恰見不遠處幾個頑童嬉嬉笑笑追追打打,穿過高粱地朝著此處而來,羞得二女急忙拂開他的醬油手,端端正正的擺正姿勢坐好。


    然而好景不長,剛偷得了幾日清閑,遠處一匹快馬忽地奔馳而來,小校尚在馬上就大聲喊道:“大將軍,大事不妙,範進發兵八萬,箭指濟南郡。”


    張崇義牽著美女悠悠起身,默默長歎一聲,都說偷得浮生半日閑,剛想趁興跟兩美妾來場酣暢淋漓的狂野之旅,先是被頑童驚嚇了鴛鴦,後被軍情澆滅了欲火,這短暫的假期算是宣告結束。


    慢騰騰地幫美妾穿好鞋襪,將剛被惹火、嬌軀滾燙的二妾抱上馬車,尚修竹向烈恰好信馬由韁地返迴。


    範進欲跟張崇義搶青州不是什麽機密,早在三月時就流言四起,那時範進的主力大軍尚在汝南與荊州揚州兵馬對峙,無暇揮師北上。


    這幾個月範進頻繁向荊州廉斬、揚州金海潮示弱示好,努力與之修複關係,不惜將吃進嘴裏的沛郡廣陵郡送給金海潮。


    汝南早被荊州搶走,他來個順水推舟予以承認,六月初與廉斬金海潮簽訂了一紙互不侵犯的協議。


    在範進眼裏,半山半水的汝南沛郡哪比得上千裏沃野的青州?


    青州與兗州徐州有著長達千裏的邊境線,青州落在胸無大誌、昏庸腐朽的梅念之手裏,於他毫無威脅,他暫時可以不予理會。


    要是落到幽州蠻子張崇義手裏,那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泰山郡琅琊郡就是張崇義嘴邊的肥肉,什麽時候想吃就可以咬一口,防不勝防。


    範進不怕區區十九歲的張崇義,他始終認定張崇義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堅信張崇義所為都是楊千鍾這位影子軍師背後操縱。


    與其他諸侯不同,範進與楊千鍾乃是舊相識,早在楊千鍾十幾歲的時候,範進就評價此子有呂望之才,堪為王佐帝師,一人可比蕭何張良。


    當年大旗皇帝李正氣血洗欽天監後,誅滅楊家滿門,其實皇帝並沒有繼續追殺楊千鍾母子。


    而是鬱鬱不得誌的範進垂涎楊千鍾的謀略才華,一直想將他招入幕府收為己用,派人不遺餘力滿世界搜尋,被楊千鍾誤以為是朝廷要將他斬草除根,才會四處逃竄。


    楊千鍾似乎也是當局者迷,不曾想過皇帝倘若當真要追殺你們,直接在各地張貼緝捕告示,你楊千鍾難道還能藏於九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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