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大吃一驚,尋思涿郡河間郡大半兵馬集中於此,來的恐怕多半是敵人。


    眾將士駭然之餘,都以為大公子想要先行對付張崇義,紛紛挺身而起,握緊刀槍箭弩,準備迎敵。


    等到兩路兵馬漸行漸近,卻見北麵那路人馬服飾極為駁雜,除了領頭的將領全身甲胄,後麵跟著的大都穿著便服,穿金戴銀的錦衣貴人,幾百人簇擁著一駕豪華馬車。


    南邊那路全都是精騎,人馬隻有幾百。


    大家立刻鬆了一口氣,這點人馬即便是敵軍也不足為懼。


    等到兩路人馬靠近,眾將看清楚後,頓時驚喜。


    北邊那路是涿郡官銜較高的文武官員,領頭的是郡丞司馬晉,南邊那路卻是河間郡的文武官員,領頭的是郡丞司馬德。


    可以說張崇義在幽州的嫡係力量全部趕來了。


    張崇義心中疑惑,緊緊盯著那輛馬車。


    隻見一個騎兵恭恭敬敬地掀開帷幕,一個貌如天仙的豐腴美女緩步走出,穿著一襲淡青色緊身綢衫,襯托的身材玲瓏剔透凹凸有致,飽滿胸脯幾乎破衣而出。


    不等旁人攙扶,她輕輕地縱下馬車,正是四大美人之一,青衫宛丘。


    他愕然看著酈宛丘,苦笑道:“你怎麽也來了?”


    她既來到此處,那禁足令估計是形同虛設。


    酈宛丘緩步走到張崇義麵前,兩郡文武官員先後翻身下馬,遠遠跪下,大聲道:“我等願擁立公子為鎮北侯、鎮北大將軍。”


    剛剛站起來的兩萬多將士,再次如風吹麥浪一樣跪下去。


    薑無媚早已被數萬大軍的懾人氣勢震撼到幾近麻木,再見到仙氣逼人的酈宛丘,心裏毫無波瀾。


    酈宛丘走到張崇義身旁,伸手拿走他的腰刀,對著一臉茫然的張崇義柔聲道:“這是人心所向,你一向從善如流,這次可不能跟大家對著幹。


    就算你不為了自己,也要為我們這些妻妾考慮考慮。


    哪怕大哥能夠容你,何太勤卻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人的下場會怎樣,你應該猜得到。”


    腰刀已被酈宛丘接走,張崇義即便不作聲,眾人也明白了他的心思,紛紛拜倒在地,大聲道:“參見鎮北侯、鎮北大將軍。”


    於是驚人的一幕出現了,短短十天內,幽州就出現了三個鎮北侯、鎮北大將軍,分別是大公子張崇忠,二公子張崇孝,四公子張崇義。


    等到張崇義在眾人的簇擁下,恍恍惚惚迴到涿郡城,薊州的軍情陸陸續續傳來。


    寒柏大軍與張崇忠大軍尚未抵達薊州,張崇孝與主簿封凝帶著妻小舍棄薊州城,逃往兩遼,得到了遼東將軍陸鏗的支持,同時掌控了遼東郡和遼西郡,擁兵六萬。


    張崇忠在何太勤的支持下,很快收服上穀、漁陽和右北平三郡,擁兵八萬。


    張崇義坐擁涿郡河間郡,擁兵四萬,是三大鎮北大將軍中實力最弱的一個。


    渤海郡何靈修本來追隨薊州大軍去薊州平叛,中途不知為何突然退兵,倉促逃迴渤海郡,遲遲沒有表態。


    三大鎮北大將軍在倉促整頓內部後,開始爭分奪秒地厲兵秣馬,調整稅賦,招募新兵。


    張崇孝率先打破幽州百年不變的三十稅一政策,改為五稅一,同時在田畝稅之上增加了人頭稅,開始在兩遼地區征召保甲士兵四萬,將總兵力擴充到十萬。


    張崇忠迅速跟進,調整稅賦為五稅一,征召保甲士兵五萬,總兵力擴充至十三萬,卻沒有額外增加人頭稅。


    擁兵最少的張崇義始終按兵不動,既未增加稅賦,也未擴充兵力,依舊維持著四萬兵馬的格局。


    涿郡,原先的小張府,已將牌匾改為鎮北大將軍府。


    老郡守張平之於月前去世,但闔府家眷依然住在舊郡守府邸,張崇義自然不便收迴,遂將自己的小張府改為鎮北大將軍府。


    府內的議事廳,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爭辯,司馬晉張微等人紛紛請求跟進加稅征兵,楊千鍾執意勸阻。


    張微憤憤道:“還不到時候?一定要等著老大老二的大軍踏進涿郡嗎?那時候已經遲了。”


    司馬晉心平氣和地說道:“三十稅一的古製,本來就隻適於太平之時。


    如今局勢動蕩,中原烽煙四起,幽州隨時會打起來,再不加稅,真等到戰事爆發,悔之晚矣。


    中原很多州郡太平時期都是五稅一、三稅一,戰時都調到了二稅一,兩擔穀子就要上繳一擔。


    我們即便是調到五稅一,也不過是持平中原太平時期的稅率。


    對老百姓而言,負擔並沒有增加太多。”


    楊千鍾果斷搖頭道:“加稅征兵的事情真不用操之過急。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堅信幽州內戰是打不起來的。


    最有實力發動內戰的是大公子張崇忠,他是嫡長子,手頭兵馬最多,繼承爵位官位合乎正統禮法,以討伐叛逆為名則名正言順。


    然而張崇忠有將才而無帥才,缺乏戰略遠見,沒有吞吐天下之誌。


    需要注意的是,他掌控的幾個郡直麵青奴的威脅。


    他要是貿然發兵,不管是向東打老二,還是向南打我們,都會遭到青奴背後的偷襲,更害怕我們兩家聯合一起打他。


    老二的情況與之相似,既要防範黑水,又害怕我們兩家打他一家。


    這兩家一個受困於青奴,一個受困於黑水,注定是畫地為牢的結局,已經失去了逐鹿天下的資格。”


    張微見他分析的條條是道,似乎頗有些道理,笑道:“楊先生,你說的確實有理,那你說說我們的情況呢?”


    楊千鍾思忖片刻,躊躇滿誌道:“我們的發展空間最大。


    一路向南,就是遼闊的中原腹地,哈哈哈,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幽州官兵大多有開疆拓土的誌向,隻要我們能夠向南占據冀州,整盤棋就徹底活了。


    那兩個畫地為牢的公子,就乖乖替我們守住邊疆吧。”


    張微歎氣道:“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呀。


    我們手頭就四萬人馬,要分兵守兩座城池,用於機動作戰的不超過三萬,談何打冀州?


    上次大將軍親自率領六萬大軍都沒打下區區一個信都,大將軍都中了弩箭。難!”


    楊千鍾成竹在胸道:“兵在精不在多,貴在知兵用兵。


    上次打信都,整個幽州將士都沒有攻城的經驗,步兵運用不得其法,還是打青奴騎兵的作戰習慣。


    再說我們並不是要用三四萬大軍去打下整個冀州,中途每打下一座城池,我們就會增加很多兵員糧餉,隻會越來越強的。”


    張微佩服道:“有道理。”


    司馬晉突然插話道:“有件事情倒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從信都退兵快一個月了,薊州那邊迄今都沒有發喪,也沒派人來報喪。


    大公子到底意欲何為?”


    三人疑惑地看向張崇義,張崇義眉頭緊鎖,怔怔發呆,對三人的對話充耳不聞。


    從範陽兵諫後,張崇義的心情始終沉悶鬱結,平生最怕的幽州分裂竟在他們兄弟間出現,他打不開這個心結。


    近來涿郡河間郡的軍政要務,都是楊千鍾與四位文武主官在牽頭處理,倒也有條不紊。


    三兄弟並稱鎮北大將軍,對幽州百姓而言似乎沒有什麽影響,老百姓也沒有恐慌情緒,依舊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該娶娶,該嫁嫁,該吃吃,該喝喝。


    唯獨那些加稅的郡縣起了一些波瀾,好在幽州太平百年,百姓相對比較富庶,家裏都有一些積蓄,五稅一的政策對百姓生計的破壞暫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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