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被暖烘烘的內功刺激到腹部,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馬上安靜下來,手腳不再扭動。


    隨著一股股內力撞擊她的氣海丹田,她流散到四肢百骸的內息,猶如涓涓細流匯入長江大河,一點點複歸於淵,臉上的蠟黃,唇上的銀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等到蠟黃及銀白完全消失,她迷離的眼神全是疲態,仿佛幾天幾夜不曾休息,重達千鈞的眼皮緩緩合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張崇義以為她會很快醒來,生怕被她撞見自己的手放在禁忌之地,待見她閉目睡去,暗自歎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悄然歸腔。


    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她的內力終於盡數迴到氣海丹田,唿吸平穩如初,臉色再無異樣,張崇義這才抽迴右手,給她係好褲帶,拉下衣服,蓋上被子。


    仔細盯著那張姣好的臉蛋,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一時又想不起她的名字。搜腸刮肚了老半天,依然想不起來,張崇義便坐迴凳子閉目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還是黑魆魆的,那女子嚶嚀一聲悠悠醒來,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張崇義睜開眼睛,卻見那女子乍驚乍喜地看著他,一臉驚愕道:“是你救了我?你是張崇義?”


    張崇義怔了一怔,慢慢起身道:“姑娘,你認識我?”


    那女子低頭瞅了瞅小腹,如花似玉的俏臉瞬間緋紅,雙手不知所措地在衣襟上撕扯著,說話的聲音細如蚊蠅:“我記得我是中了酒不醉人的散功藥,是你替我引氣歸淵?”


    張崇義原本還想瞞著那不堪迴首的一幕,不想這女子竟然知道酒不醉人,也知道引氣歸淵的法子,那自己按著她小腹的事情怕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呢。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憋了半天才傻笑道:“原來你也知道酒不醉人的解法,看樣子楊千鍾不是信口開河,你沒事就好,一身氣勝初階的修為總算是保住了。”


    那女子的臉蛋簡直成了西天的晚霞,緋紅緋紅的,唿吸不可遏製的急促起來,胸脯急劇起伏,又羞又惱。


    這氣氛著實尷尬,張崇義不敢靠近她,傻傻地站在桌後,躊躇片刻,小聲道:“姑娘,你認識張某人?我們見過嗎?”


    那女子低垂著頭,微微點了點頭,細聲細氣道:“嗯,張公子貴人多忘事,上次在棲鳳山,你還救過我們十大門派呢。”


    張崇義登時如夢初醒,原來這女子是當初在棲鳳山上,花間派那個二十來歲的美女。


    當時她穿著冬季的淡黃厚厚綢衫,頭上係著一根碧玉簪,雙手握著峨眉刺,一派英姿颯爽。


    此時她穿著薄薄的鵝黃綢衫,頭發如瀑布一般淩亂的披在肩上,手上沒有峨眉刺,難怪雖然覺的眼熟,卻想不起她的名字,上次隻有一麵之緣,壓根就沒跟她搭過話,也沒詢問過她的名字。


    十大門派中,九個門派去過河間郡拜訪,唯獨花間派無人登門,這幾個月他受累於案牘勞形,早把這事忘到了九霄雲外,他卻不知道花間派和這女子因為他產生過多麽大的爭執。


    這女子名叫薑無媚,原是朝廷高官的寶貝千金,習武根骨不凡,被花間派掌門聶如雪收為入室弟子。


    別看她外表看著美麗柔弱,性子卻極為剛烈,有著極強的主見,與酈宛丘一般是外柔內剛、寧折不彎的性子。


    依大旗律例,凡女子二十歲而不嫁者,每年應該罰豬一頭。


    她今年已到二十一歲,早過了婚嫁年齡,家族介紹的官宦子女她一概瞧不上,認為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配不上她。


    花間派介紹的江湖兒郎她也不予搭理,認為這些隻知舞刀弄劍的粗魯武夫配不上她。


    別人問她想嫁什麽人,她囁囁嚅嚅說不出個所以然。


    蹉跎來蹉跎去,一不小心就蹉跎到了二十一歲,這些年索性躲在花間派不敢迴家。


    去年因她年過二十而未嫁人,花間派被官府罰了一頭豬,乃是花間派有史以來第一醜聞。


    雖說花間派家財萬貫,不在乎區區一頭豬,然而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麵子問題。


    花間派是純粹女子組成的江湖門派,派中美女如雲,在江湖中大受追捧,是各大門派少年英雄趨之若鶩的娶妻納妾對象,便是一些崇尚武藝任俠尚氣的官宦兒孫也喜歡招納花間派弟子為妻為妾。


    除了被指定為下一任掌門的女弟子必須招婿上門,其他女弟子都可自行外嫁,由此奠定了花間派在武林中獨一無二的超然地位,女婿滿江湖,誰都不敢惹。


    中原武林隨便一個門派,恐怕都會藏著幾個花間派出身的妻妾。


    花間派的武功偏向陰柔,內功最高僅能練到氣勝高階,現任掌門聶如雪也隻是個氣勝高階,是十大門派掌門人中唯一沒有臻至氣勝巔峰的。


    盡管如此,整個江湖也沒人敢招惹花間派,一是因為花間派女婿滿江湖,有無數門派的高手撐腰,得罪花間派等於得罪了整個中原武林。


    二是掌門人聶如雪找老公的本事令人歎為觀止,二十幾年前她曾是登頂青梅煮酒評的江湖十大美人之首,找的老公名頭之響,更足以震懾全江湖,那是堂堂“天統十二聖”的腿聖貝新台。


    貝新台被聶如雪迷得神魂顛倒,心甘情願地屈尊入贅花間派。二十年來,竟連妾室都不敢納一房,被江湖人士引為笑柄。


    畢竟以“天統十二聖”腿聖貝新台的武學修為和江湖威望,要是開宗立派,隨隨便便都能闖出個十大門派之一,至於絕色美女,還不是勾勾手指就能招來無數狂蜂浪蝶。


    棲鳳山上,張崇義多看了薑無媚兩眼,薑無媚罕見的嬌羞低頭,花間派眾同門饒有深意地打趣薑無媚,讓她趕緊順勢跟張崇義交好,嫁給張崇義當妾室算了,今年花間派就不用再被罰一頭豬。


    又說張崇義身世顯赫,鎮北侯府四公子,百年將門世家子弟,涿郡河間郡兩郡郡守,文武雙全的英才,正是良配。


    薑無媚大為憤憤不平,反駁說我身世也不差,憑什麽要給別人當妾室?


    雙方越說越僵,最終鬧得不歡而散,花間派眾人被一意孤行的大齡女青年氣得吐血,一氣之下返迴了南陽,讓她迴薑家算了,花間派丟不起這個人。


    薑無媚鬧得有家不敢迴,現在花間派也不好意思再去,獨自逗留在巨鹿郡數月,偶爾去附近的郡縣東走走西逛逛,有時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一夥官宦人家的公子,她那美色走在街上幾乎就是一劑春藥,那些登徒子焉能不心動?


    於是不知從哪裏搞來一包絕跡江湖的散功藥,偷偷放在她茶裏,這不,中招了。


    此時薑無媚內心無疑是翻江倒海,又羞又怒又驚又喜,羞的是被陌生男子摸了最為私密的小腹,怒的也是被人摸了小腹,驚得此人倒是個正人君子,沒有趁機做什麽不軌之事,喜嘛,連她自己一時也茫然。


    張崇義倒是如釋重負,她知道酒不醉人的厲害及解法,沒有拿刀子劈頭蓋臉的砍人,心頭大石終於落地。


    她雖有羞澀之意,卻無恐慌驚怒之情,估摸著是已經曆過床幃之事的人妻,被男人摸小腹私密怕是家常便飯。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她自己不傻乎乎的到處宣揚,外人肯定不會知道今晚之事,當時事急從權,江湖兒女自然能夠理解。


    張崇義順口道:“敢問姑娘芳名?”


    那女子紅著臉道:“我姓薑,閨名無媚。”


    張崇義的心咯噔一沉,驚問道:“閨名?你尚未婚配?”


    薑無媚不由又羞又怒,誤以為他故意取笑,終於抬頭橫了他一眼,咬著下唇默不作聲。


    張崇義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似笑非笑道:“你這年齡還未婚配,怕是要罰一頭豬了吧?”


    薑無媚臉上的嬌羞瞬間消失無蹤,俏臉登時板起,大發雌威道:“那又怎麽樣?我又沒吃你家的飯,罰不罰跟你有什麽關係?”


    氣唿唿轉身掀開帷幕,奔進無邊夜色中。


    張崇義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倩影離開營帳,帷幕緩緩合上,不禁苦笑道:“這就生氣了?走就走吧,還好沒賴上我,反正你的功力已經恢複,以你氣勝初階的修為,深更半夜到處亂跑也不怕遇到危險。”


    這次是真正的渾身清爽,再無心理負擔,懶得去看她何去何從,反正江湖兒女四海為家,哪裏去不得呀?


    夜色正濃,萬籟俱靜,他再次閉目打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槍氣素霓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道無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道無花並收藏槍氣素霓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