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來隻帶了向烈所部的騎兵,尚修竹留在郡城供父親張道衝調派,於是小聲跟向烈商量:“既然道路坎坷難行,大軍無法逼近,我就先去摸摸底細,等摸清情況再作打算,你帶著騎兵在縣城等我!”


    向烈猛地一驚,厲聲駁斥道:“將軍,你這不是胡來嗎?刺探軍情,派遣武功高強的斥候去就行了。


    我們的斥候既有氣勝初階也有武秀巔峰,怎能讓你以千金之軀深入龍潭虎穴冒險呢?


    你要是不相信他們,那就由我去親自試一試水。”


    張崇義態度堅定,說道:“這個邪教能在崇山峻嶺中開宗立派,教中肯定有很多高手,尋常氣勝初階的斥候怕是討不了好,隻能由我這個氣勝高階去闖一闖。


    以我的武功修為,即便是打不過對方,逃跑卻是毫無問題的。


    別說區區一個江湖邪教,山陰古道一戰後,青奴左賢王足足派了四五百個高手追殺我,都拿我無可奈何。


    不妨告訴你,那些人中,有個氣勝巔峰的金羽鷹頭鐵木爾,還有四五個氣勝高階的銀羽鷹頭,照樣被我牽著鼻子走了上千裏。


    再說了,論斥候的偵察本事,你們誰敢拍著胸脯說比我高明?”


    向烈不停地搖頭反對:“你真是亂彈琴,論武功,我比你高。論當斥候的經曆,我也比你豐富。


    如果一定要派一名高手去查探敵情,必須是我去。


    天底下哪有讓主將去冒險偵察的道理?你要是出現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麽跟大將軍交代?”


    張崇義懶得跟他囉嗦,冷笑道:“要你交代個屁,我十四歲的時候,父親就敢放我單槍匹馬深入青奴刺探軍情,哪要你來操心?


    我這不是跟你商量,這是軍令,你執行命令吧!”


    向烈雖說比他年長十幾歲,但經曆過泉兒灣草場之戰後,二人建立了非同一般的友誼,既有袍澤之情,也有兄弟之義,平時交往一直都是直來直往,當即氣的臉都黑了,憤憤然道:


    “行,你是我的頂頭上司,我不敢違背你的軍令。但你這樣不惜性命,我要馬上派人迴涿郡稟告酈夫人,讓她連夜趕到連山縣,看她怎麽收拾你。”


    如今涿郡上下都知道這位四公子極為懼內,向烈居然想用酈宛丘來迫使張崇義改變主意。


    張崇義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笑罵道:“你敢,要是酈宛丘知道了這件事,以後你就滾迴涿郡去喝西北風,老子再也不帶你出來打仗,讓你坐一千年冷板凳。”


    向烈登時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偏偏又無計可施,官大一級壓死人呀,這小子是他的直屬上司,他要是真把自己摁在涿郡守城門,自己這輩子哪裏還有出頭之日?


    他是鎮北侯府四公子,又是涿郡的郡守,他想打壓的將領,誰敢重用?


    見向烈終於服軟,張崇義得意洋洋地脫下錦服,從縣令府借了套仆人的粗糙棉袍,打扮成衙役的樣子,配著一把腰刀,揮手告別向烈兩千騎兵,獨自一人冒著北風,在黎明到來前,施展輕功鑽入虎嘯猿啼的群山之中。


    幾十裏的路程說到就到,甚至還沒出汗。


    根據縣令的描述,棲鳳山有塊巨大的白玉石壁,高達數百丈,幾裏之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聞香教的總壇大概在棲鳳山南麵的山腰。


    張崇義站在一座高聳的古鬆上,舉目望去,果然見到一塊奇大無比的白玉石壁。


    這塊石壁被附近的百姓稱為仙人鏡,突兀的屹立於崇山峻嶺之中,壁麵如用刀子削出來的,極為平整光滑,若非仙人大手筆,大自然焉能有此造化?


    他深深吸了口氣,從那座山頭一躍而下,一步數十丈,在鬱鬱蔥蔥的古鬆上一掠而過,很快就靠近石壁。


    到了棲鳳山下,擔心被聞香教的高手察覺到他氣息運轉的蛛絲馬跡,便跳下樹梢,沿著石壁右側的陡峭山道,一路步行登山。


    此處亙古便是絕境,少有人行,所謂的山道無非是比別處寬敞一些,便於落腳,其實也不是正兒八經的道路。


    路邊全是長滿尖刺的荊棘灌木,地上遍布奇形怪狀的亂石,隨便踩一腳就會發生吱吱呀呀的異響,耳力稍微靈敏的高手,數十丈外或許就能聽得見,簡直相當於漫山遍野都掛著警戒的鈴鐺。


    以張崇義的輕功造詣,都沒辦法不弄出一點動靜。難怪那些衙役走到附近就會被人發現,一個個慘遭毒手。


    不使出輕功,腳下便會噌噌作響。若是提起內力使出輕功,周邊的氣流又會湧動異常,怎麽都難以避人耳目。


    張崇義暗自苦笑,尋思怕是走不到山腰,就會遭到聞香教的群毆吧?


    然而沿著山道小心翼翼走了幾裏路,腳下明明弄出了一堆不大不小的動靜,鬼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再走兩三裏,就到了山腰的腹地,忽地隱隱察覺到南麵數裏外,氣流湧動地特別澎湃,仿佛是數十名氣勝境高手在進行激烈的生死搏鬥。


    他吃了一驚,知道棲鳳山上多半是發生了變故,使得聞香教顧此失彼,無暇關注他這個孤身闖山的不速之客。


    既然那邊打的熱火朝天,那就沒必要再隱藏行跡了,索性放開手腳,一路追風逐電的狂奔過去。


    和他猜想的一樣,的確是場生死搏鬥。


    迎麵是片極為廣闊的山腰平地,覆蓋範圍幾近數裏,靠山的一側有個巨大的山洞,洞口幾達十幾丈高,大概是聞香教的老巢。


    平地的南麵是座孤懸半空的斷崖,遠遠地瞧不清楚究竟有多深。


    廣場上稀稀疏疏站著數百個人,一方穿著齊整的玄色衣袍,應該是聞香教的匪徒,起碼有三四百人。


    另一方隻有一百多人,服飾極其繁雜,既有披著狐裘羊裘錦衣華服的豪門子弟,也有穿著粗布麻衣棉袍的尋常武夫。


    兩撥人涇渭鮮明的隔空對峙,地上橫七豎八扔著上百具屍體,大多是穿著玄色衣袍的聞香教教徒。


    屍體上鮮血淋漓,極為慘烈,看樣子剛才已經大戰過幾個迴合。


    張崇義躲在裏許外的大鬆樹後遠遠觀看,將內息完全收斂凝聚。


    嘿,說也奇怪,在這種地方竟然看到了一個老熟人,青陽崔氏的崔岑岑,擅使雙刀,粗布麻衣,她的身邊站著十幾個使雙刀的同伴,男女老少皆有,估計都是青陽崔氏的弟子。


    青陽崔氏是豫州的名門正派,在中原十大門派中名列前茅,向來以鋤強扶弱、行俠仗義為宗旨。


    崔家這任家主崔古魂號稱“雙刀鎮豫州”,乃是氣勝巔峰的絕世高手,當世數一數二的用刀大宗師,二十年前曾與刀聖蒲渭陽並駕齊驅,據說隻在蒲渭陽手下輸了一招。


    如今蒲渭陽已成為入神境的地仙,不知崔古魂有沒有破境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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