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兩天,距離幽州不到兩百裏,距離最近的並州代郡不足百裏,敵人現身了。


    哨騎風馳電掣地傳迴消息,東麵北麵五十裏外同時馳來數萬輕騎,漫山遍野都是敵軍,朝著張崇義所部殺氣騰騰圍攏過來。


    不消說,多半是從勒馬河穀退迴來的青奴大軍,據哨騎迴報,兩路人馬不少於五萬。


    張崇義匆匆召集校尉以上將領商議對策。


    五十裏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慢點走,兩三個時辰就到了,快馬加鞭,一個時辰就可以趕到。


    勒馬河北岸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眾人神色平靜的看向張崇義。


    這群視死如歸的驍將,深知在毫無遮蔽的草原上,與大規模騎兵狹路相逢,區區兩千八百輕騎,連一麵重型盾牌都沒有,麵對五萬敵軍的衝殺,一個衝鋒估計就會被吃的幹幹淨淨,骨頭都不會剩下一根。


    早已殺夠本的驍將,心心念念的就是怎麽把張崇義送出去,他們早已是視死如歸。


    幽涼鐵騎之所以能夠著稱於世,一是戰馬強,二是不怕死。


    向來沉默寡言的尚修竹拿出行軍圖,在上麵指指點點。


    “我們兩千八百騎先護送小將軍渡過勒馬河,在勒馬河南邊列陣迎敵,拖住敵人一些時間。


    將軍你縱馬朝南方山區狂奔,爭取進入並州的山區,敵人的騎兵不便進山圍攻,必須棄馬徒步追擊。


    以將軍的蓋世武功,隻要敵人沒有足夠多的高手合圍,應該可以安然脫身。”


    向烈附和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現在的關鍵是,我們能為將軍爭取多少時間,畢竟從南岸到並州山區,還有幾十裏路,一路都是平原。


    也不確定那個方向有沒有埋伏著青奴的騎兵,哪怕隻有幾千輕騎守株待兔,將軍就是自投羅網。”


    尚修竹瞪他一眼,苦笑道:“老項你不會用成語就別亂拽文,什麽守株待兔,狗屁不通,將軍是兔子嗎?將軍可是猛虎。”


    張崇義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建議,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所有人的眼裏全是從容淡定,似乎篤定要用兩千八百騎兵換他一人生還,雖然都沒有明確挑明,卻像是心有靈犀。


    尚修竹輕聲道:“將軍,事態緊急,再不臨機決斷就來不及了。”


    張崇義沉吟片刻,斷然搖頭道:“要走一起走,我是不會獨自逃命的。


    大家全部過河,拋下其餘輜重,留下兩匹馬,弓箭,長槍,彎刀,水壺,幹糧也扔掉,減輕負擔,不要體恤馬力,一起朝著並州山區衝去,能逃幾個是幾個。”


    眾人相互對視,既然說服不了他,也就隻能依令而行。


    誰都知道大規模騎兵縱馬奔騰,在草原上就是火把,幾十裏以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即便是順利竄入並州山區,如此龐大的目標,極容易引來並州兵馬的圍堵,到時候就是才出狼窩,又入虎口,並州兵馬未必不會落井下石。


    眾人已是走投無路,急忙將帳篷等輜重丟在北岸,循著河水較淺的地方渡過勒馬河,冰冷河水凍得戰馬都瑟瑟發抖,幾十匹馬甚至不敢下水,被騎兵一刀斬斷馬頭。


    從草場出發的時候,戰馬數量較多,人均備著五匹馬,如今兩千八百人共有戰馬一萬四千匹,按張崇義的命令,每人隻留兩匹,也就是五千六百匹,剩餘的八千多匹馬,他們分成三個方向驅趕出去,擾亂青奴騎兵的視線,為逃跑爭取時間。


    眾人一人兩馬,馬鞭狠狠鞭撻,驅趕馬兒在遼闊草原上撒蹄狂奔,東西南三個方向呈現萬馬奔騰的奇觀,卷起一條條洶湧的長龍。


    二十裏換一次馬,輪到第三次換馬的時候,一半戰馬開始口吐白沫,紛紛長嘶倒地。


    雖然暫未死亡,卻已不能再奔馳,距離山區還有幾十裏路,東北方向已經可以看到龐大的青奴騎兵漸漸靠近。


    向烈陰沉著臉,眺望著那些尚在數裏外的大隊騎兵,急忙道:“將軍,來不及了,戰馬體力不支,再跑下去全部都得累死。隻能采用下下策了,右路軍,列陣。”


    尚修竹深深吸氣,苦笑道:“將軍,現在你得聽我們的了,老向的右路軍先擋一陣,拖延時間,我們護著你再退十幾裏。


    你一個人縱馬往山區衝鋒,千萬不要迴頭。這個小妞就不要帶著了,交給我們吧。”


    菲諾似乎嗅到了危險,她知道隻要離開張崇義身邊,肯定會被他們一刀砍死,這些人被青奴騎兵追到了窮途末路,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絕不會將自己還給青奴人。


    於是死死摟著張崇義的脖子,苦苦哀求不要舍棄她。


    張崇義緩緩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不怕,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長槍高舉過頭,灼熱目光依次在所有騎兵臉上掃過,大聲道:“我大婚那天,父親對我說,張家從來沒有棄陣而逃的兒郎,你們想讓我成為張家的逃兵嗎?”


    眾將默然。


    如今人困馬乏,麵對數萬追兵,留下必死無疑,張家兒郎真沒孬種,跟著張家打仗解氣!哪怕是戰死,到了閻羅殿也是鬼雄。


    張崇義厲聲喝道:“眾將聽令,列陣,持弓,上箭!”


    眾將士都知這是此生最後一戰,必死之結局,心情反而平靜,紛紛走到戰馬背後,以戰馬作為掩護,握住硬弓,拿出羽箭上弦,對準越來越近的青奴騎兵。


    菲諾見狀大駭,湊到張崇義耳邊,顫聲道:“別作無謂反抗了,他們幾萬大軍,你們打不過的,投降吧,我以我爺爺的名義保住你的性命。”


    張崇義一開始的確是想拿她作為護身符,關鍵時刻用來保命。


    待見追來的騎兵似乎都打著大汗莫圖的旗幟,沒見到左賢王阿爾托的部屬,不禁冷笑道:“菲諾公主,你睜開眼睛看看,那些騎兵都是誰的人馬?是你爺爺的部下麽?


    這是大汗莫圖的騎兵,我要是沒記錯,大汗莫圖跟你爺爺向來不和,他會顧忌你的死活麽?”


    菲諾剛才沒有仔細分辨,聞言抬頭望去,一顆心瞬間涼了一截,情知張崇義所言不虛。


    大汗莫圖早年打天下時,曾經為了不受敵人的脅迫,還射殺過自己的親生女兒,這等冷血無情的人,怎會顧念她的安危?


    張崇義熟練地取下硬弓,搭上羽箭,調整好唿吸,隔著馬背眺望潮水般的敵軍。


    他不知父親算是有先見之明,還是貨真價實的烏鴉嘴,說是大戰將至,誰都有可能戰死,他張崇義也可能會死,所以要趕緊給他娶妻納妾,爭取留下一點骨血。


    嗬,真是好的不準,壞的很靈,當真是一語成讖!


    妻妾娶了,連同迎春飛雪兩個丫鬟在內,四個女人該播的種子已播下,辛辛苦苦的播種,應該不會落得個顆粒無收吧?


    洶洶的青奴騎兵,風馳電掣般席卷而來,相距不到兩裏!


    向烈目視前方,豪邁喊道:“小將軍,末將十七歲從軍,跟黑水打了十幾年仗,前前後後起碼有一百多場,就數泉兒灣草場一仗殺的最為過癮。


    要是還有下輩子,末將還要跟你並肩作戰,你可記得叫上我呀。”


    張崇義大笑道:“向將軍,能夠與你們並肩作戰是我張崇義的福氣,不管有沒有下輩子,眼前這一仗,我們都要打出幽州的威風,不給幽州丟人。”


    上萬騎兵奔馳到一裏外,前進的速度漸漸放緩,青奴騎兵紛紛挽起強弓,羽箭上弦。


    張崇義連同兩千八百騎,沉默著拉開弓弦,除了青奴騎兵如雷的鐵蹄聲,遼闊的草原上再也無聲響,原本凜冽的北風突然就消失無蹤了。


    死一般的寧靜中,靜到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似乎心有不忍,張崇義一把將菲諾拉到馬腹後,輕聲道:“你躲在這裏不要亂動,你也不想被亂箭射成刺蝟吧?


    等我們戰死後,你就向他們表露身份,相信他們不會殺你的。”


    菲諾扁嘴哭泣。


    滾滾的青奴騎兵,就像一座移動的高山,向前緩慢推進。


    三百步!


    兩百步!


    雙方已經能夠看到對方的臉龐,即將進入弓箭射程的青奴騎兵,羽箭微微向上抬高幾寸。


    再靠近一點就是萬箭齊發,上萬根羽箭鋪天蓋地射來,是生是死純粹看個人造化。


    在這等恐怖兵威之下,個人的武功已經微不足道,數萬大軍凝聚的氣勢,別說是氣勝巔峰,縱然是入神境的地仙也隻有死路一條。


    射完第一輪箭雨,青奴騎兵就會衝鋒近戰。他們的弓弩射程不如幽州,單純的遠射占不到便宜,這等齊射無非是壓製,為近戰創造機會。


    隻要躲過這輪箭雨,張崇義自信還能拚掉兩三百人,最少是這個數!


    如果對方陣營裏沒有氣勝高手壓陣,他甚至可以拚掉更多,上千也有可能。


    然而青奴軍中高手如雲,不在幽州之下,怎麽可能沒有氣勝高手呢?


    張崇義深深唿吸,右手抬起,大聲道:“準備!”


    就在雙方蓄勢待發的最後一刻,隨著一聲尖銳的號箭響徹長空,無數弩箭從南方唿嘯著射來,如流星一樣砸在青奴騎兵的陣營裏。


    那些巨大弩箭竟然是攻城野戰的床弩,每一支弩箭都沒有落空,從側麵洞穿幾個青奴騎兵,或者將戰馬釘死在地上。


    第一輪弩箭堪堪射完,青奴騎兵瞬間倒下了上千人,密如飛蝗的弩箭再度射到,又有上千名騎兵死於非命。


    毫無防備的青奴騎兵被射的人仰馬翻,陣型大亂。


    原以為必死的張崇義突然來了救星,急忙轉身望去。


    隻見南邊一座微微隆起的長長土丘上,突兀地出現了數以萬計的並州軍馬,步騎結合,弓箭兵、盾牌兵梯次搭配,圍著一百五十架輕便靈巧的雙弓床弩。


    這是一種可以移動作戰的步戰床弩,比守城的三弓床弩略小,便於裝載在三輪車上,每架弩車一次可以射出十支弩箭,箭矢比尋常的步兵弓弩要大上一倍,是步兵野戰中克製騎兵的神兵。


    目前幽州並州涼州的邊軍中都裝備著這種雙弓床弩,單是黑鷹山口就有兩百架。


    並州大軍毫無征兆地半道殺出,不僅令幽州騎兵大感意外,就連青奴騎兵也是始料未及。


    根據青奴收到的密報,大旗朝廷已跟幽州徹底翻臉,還發布了要攻打幽州的詔令,並州是明確出兵的州郡之一。


    他們猜測並州要麽是作壁上觀,要麽是趁火打劫,這才敢毫無顧忌地縱馬狂奔,一路追到代郡附近,甚至連側翼都懶得照顧,簡直是視並州兵馬於無物。


    並州兵馬毫不客氣,既然你把屁股露出來,那我就狠狠地踹上一腳吧,並州方麵甚至出動了一百五十架雙弓床弩,可見並非臨時調動,而是早有準備。


    大汗莫圖為了剿滅這股燒毀泉兒灣草場的罪魁禍首,親自帶兵截殺,一味追求速度,全部啟用輕騎兵,來不及調動重騎兵弩騎兵,甚至連盾牌兵都沒有跟上。


    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上,輕騎兵就是雙弓床弩的活靶子。


    猝不及防的青奴騎兵,在並州兵的三輪齊射下,很快就死傷了三四千人,馬匹損失無數。


    大汗莫圖恨得咬牙切齒,額頭青筋凸起,情知麵對以逸待勞且裝備精良的並州兵馬,今天已經輸了天時地利。


    並州兵選擇的那個土丘是附近唯一的製高點,占據地理形勝。


    他們嚴陣以待,各兵種一應俱全,重型盾牌和弓箭兵攻守均衡,就算現在揮師強攻,想要滅掉敵人,起碼要付出三四萬騎兵的沉痛代價。


    莫圖知道大勢已去,一聲長歎,揮舞長鞭,號令前隊改為後隊,後隊改為前隊,幾萬騎兵緩緩原路退走。


    臨走時,心有不甘的莫圖運起雄厚內力,用漢人話朝著並州兵馬厲聲喊道:“霍鵬,你給老子記住今日之恥,改日我一定加倍奉還。”


    聲音如雷響徹九霄,三路兵馬全都聽得清楚。


    張崇義等人神色大變,暗自咋舌道:“這家夥起碼是氣勝巔峰的修為。”


    過了小半個時辰,看著青奴騎兵踏起的長龍消失在地平線下,張崇義所部緊皺的眉頭並未舒展,而是警惕地看向並州大軍。


    嚴格來說,並州也是幽州的敵人,是即將參與征討幽州的朝廷聯軍之一。


    逼退青奴騎兵,並州大軍會不會調轉床弩,趁火打劫呢?他們能夠抵擋幾輪齊射?


    張崇義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所有人放下弓箭。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麵對一裏開外的百五十架床弩,自己手裏的這些弓弩簡直就是玩具。


    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射過來,己方的弓箭卻夠不著對方,不如先放下弓箭,主動釋放善意,看看能否化敵為友。


    似乎有點效果。


    並州兵馬並無戰意,開始拆卸床弩,弓箭兵盾牌兵先後擺出撤兵架勢。


    隨見一人一騎奔下土丘,拍馬來到張崇義附近,遠遠喊道:“你們是幽州哪一部分的,領頭的將軍是誰,請出來敘話。”


    此人全身甲胄,大概四十五歲左右,生的虎背熊腰,麵如重棗,一副天生的英雄相。


    張崇義油然生出崇拜,連忙將弓箭掛於馬背,快步越眾而出,朗聲道:“我等是幽州涿郡騎兵營,本官是新任的涿郡郡守張崇義,不知將軍如何稱唿?”


    那大將怔了一怔,大笑道:“原來是鎮北侯府四公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泉兒灣草場一戰,我已收到情報,小將軍率精騎千裏奔襲,一舉拔掉泉兒灣草場,算是為我們並州百姓報仇解恨了。”


    說話聲中,他迅速翻身下馬,緩步走到張崇義麵前,身高竟跟張崇義在伯仲之間,極為雄壯,臉上露著和善微笑,道:“本將乃是並州將軍霍鵬,對小將軍致以崇高謝意。”


    張崇義沒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並州將軍霍鵬,跟父親鎮北大將軍堪稱一時瑜亮,也是名動天下的一代名將。


    連忙俯身下拜,恭恭敬敬道:“下官張崇義,參見霍大將軍。”


    霍鵬豪邁不羈地將他扶起,點頭微笑道:“張侯爺有福氣,會生兒子,老大虎威將軍張崇忠作戰勇猛,以三萬大軍在勒馬河穀力抗青奴大軍二十餘天,迫使青奴兵不能越雷池一步。


    你更是英雄了得,小小年紀就敢孤軍深入青奴腹地,一舉搗毀泉兒灣草場。


    這些年我一直瞧那個草場不順眼,好幾次想去燒了它,兩次行到半途時,被青奴重兵堵截,損兵折將後無功而返。哎,隻怪我並州家底單薄,比不上幽州兵強馬壯。


    你小子著實膽大包天,六千兵馬就大搖大擺殺過去,還大搖大擺逃迴來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張崇義謙虛道:“不敢,不敢!僥幸而已,若非霍大將軍仗義援手,我們這支兵馬就交待在這裏了。”


    霍鵬緩緩點頭,若有所思地迴顧驚魂不定的幽州騎兵,忽地拍著張崇義的肩膀,悄聲道:“借一步說話。”


    背負著手,轉身往遠處而去,張崇義尾隨於後。


    走出一百來步,霍鵬神情悠遠地眺望南方,道:“朝廷要打幽州的詔令,你怎麽看?”


    張崇義苦笑道:“下官也不知該怎麽看。”


    霍鵬陡然轉身看著他,似笑非笑道:“聽說你小子膽大包天,跑到皇宮把皇上心心念念的女人搶迴去了,還明媒正娶成了正妻?”


    張崇義訕訕微笑,不置可否。他對這位並州將軍欽佩有加,不想虛詞欺騙,但也不敢直言相告。


    此人是並州的定海神針,性格剛猛直率,頗有遊俠之風,帶兵毫不含糊,十幾年來對抗青奴蠻族,為神州立下赫赫戰功。


    霍鵬饒有深意道:“好啦,不逗你了。有件事情要你轉告張侯爺,雖說朝廷傳召天下,命令並州出兵三萬。


    哼,這個朝廷是越來越不像樣了,弄得奸臣當道,民不聊生。


    我是極不情願出兵,然而王命難違,我有我的苦衷,請張侯爺諒解。


    並州的三萬大軍肯定會派出去的,不過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們,並州的兵馬隻會在代郡看看風景,不會越雷池一步。


    並州的大好兒郎可以為保家衛國而死,絕不會跟幽州同室操戈。此番意思,你要如實轉告張侯爺,不要因此壞了幽並兩州的情誼。”


    張崇義大喜,連忙躬身作揖道:“感謝霍大將軍大仁大義,我定會將大將軍這番話原原本本轉告父親。”


    霍鵬搖頭道:“大仁大義倒說不上,我隻是不想成為那些亂臣賊子的殺人之刀。”


    張崇義聞言默然,麵對這位坐鎮一方的諸侯,他不敢胡說八道,唯恐言多必失。


    霍鵬知道他的顧忌,伸手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朝廷裏的是是非非,通常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我隻求問心無愧,這是我的為人處世之道,也是我的為官之道,希望你能明白。”


    張崇義忽然笑道:“如今朝廷將幽州視為仇敵,霍將軍今天出兵援助我們,倘若被朝廷知道,可能會有麻煩。”


    霍鵬意味深長地微笑道:“麻煩什麽?本將軍奉命戍守並州,自有守土安邦之責,今日一舉發兵擊退犯境的青奴賊寇,殲敵四千餘人,我可沒看到什麽幽州兵馬,哈哈哈哈...”


    張崇義頓時忍俊不禁,這位將軍不愧是馳騁官場幾十年的老油條,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著實了得,臉皮也夠厚。


    霍鵬舒展雙臂,深深看了眼張崇義,慨然道:“行啦,該做的也做了,該說的也說了,我該走了。


    路上注意點,不要害怕並州會落井下石,並州將士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卑鄙無恥。


    你們完全可以借道代郡返迴上穀,我早就交代過了,沒人敢出兵阻撓。”


    張崇義感激涕零,再次俯身下拜。


    霍鵬輕輕將他扶起,邁著雄壯步伐走迴戰馬旁邊,縱身躍上馬背,長鞭啪的揮動,拍馬瀟灑離去,很快就追上正在緩緩退卻的並州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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