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馬車,將破斧神槍橫在馬車上,槍身馬車倒是相得益彰,一點也不突兀。驅車前行,一路上施師在車廂裏默默不語。


    景色蕭索,觸目荒涼,黃葉幾乎凋零殆盡,路旁隻剩光禿禿的樹杆樹枝。行了幾十裏,到下一個小鎮恰好天黑。


    這小鎮一眼就能望到頭,兩邊排列著疏疏散散的房子,街上行人寥寥,隻有一家客棧,掛著牌匾“楓葉樓”。馬車馳入院子,果然看到許多大楓樹,葉子幾乎全黃,金燦燦蔚為可觀。


    無人出門迎客,張崇義緩步走進大堂,一個穿棉襖的胖墩墩店小二,趴在桌上打唿嚕,口水悠悠。張崇義喊了一聲:“住店!”


    那胖小二嚇得一個哆嗦,懶洋洋站起來,刻薄的瞪他一眼:“住店就住店,鬼叫什麽?”張崇義頓時氣結,還有這種態度惡劣的客棧?


    胖小二迷迷糊糊走進櫃台,用審犯人的口氣問道:“幾個呀?要幾間房?要不要在店裏用餐?提前聲明,本店夥食很差,你可以不吃,但點了餐就要吃完,不能浪費,更不能罵罵咧咧。”


    張崇義氣的想笑,冷冷道:“你這是做生意的態度嗎?”


    胖小二翻著白眼道:“咋啦?嫌話不好聽?嗬,愛住不住,方圓三十裏就這一個鎮子,就這一間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張崇義拳頭犯癢,很想動手揍人,恰好施師和秦無衣慢悠悠走進來。


    胖小二瞅了瞅施師,眼中發光,道:“一男兩女,那就是兩間房咯!”


    張崇義尚未吱聲,施師不看張崇義,平靜道:“一間。”


    她這兩天嚇破了膽,毫無安全感,哪裏敢自己獨居?


    那店小二微微一怔,上下打量著施師,見這姑娘冰肌玉骨,明眸皓齒,一束迷人小蠻腰隨風搖擺,小模樣倒是風情萬種。


    反觀這小子雖是玉樹臨風、身材奇高,看似比女的略小兩歲,又是嫉妒又是憤慨,譏笑道:


    “一間?姑娘,你們這兄妹不像兄妹,姐弟不像姐弟,夫妻不像夫妻,我瞅著像逃家私奔的小情人。


    姑娘呀,你可要多長幾個心眼,別被這衣冠禽獸的世家子弟幾句話給騙了,到時候追悔莫及。”


    所謂當著和尚罵賊禿,羞辱莫過於此,張崇義眼神凜冽,就要揍人。


    施師狠狠地瞪著店小二嗬斥道:“要你管?你廢話連篇,有完沒完?一間房就一間房,我是不是被騙,是不是私奔,與你何幹?”


    秦無衣冷冷道:“小二哥,你的舌頭好像掉出來了。”


    那店小二被施師搶白一頓,心想我這是好心當了驢肝肺,聽了秦無衣的話,愣愣道:“小丫頭胡說八道,舌頭怎麽會掉出來?”


    秦無衣人小鬼大道:“我說你是長舌婦,管的寬。”


    店小二大怒,張嘴就要開罵,隻見一個葫蘆從外飛來,不偏不倚砸中他的嘴巴,痛的他捂嘴哼哼唧唧。


    一個女人的憤怒聲音悠悠傳來:“小肥豬,我說這店生意為何冷冷清清,要死不活的,原來是你這破嘴在迎客,給我滾出去。”店小二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走向後院。


    門口一個頭戴墨玉黑簪的半老徐娘,提著裙角款款走來,眼角布滿皺紋,卻蕩漾著風騷笑意,剛想調侃道:“喲,這位小哥……”話說一半猛地停止,訝異道:“怎麽是你。”


    來人是酈宛丘的二姨,戚大姐。張崇義跟她見過一麵,說了幾句話,算不上有啥交情。


    戚大姐看了看張崇義,視線馬上投向施師和秦無衣,笑盈盈道:“這兩位小姑娘,是你什麽人?姐姐妹妹嗎?”


    說話間,竟然伸手欲拍張崇義的臀部。


    張崇義側身閃開,苦笑道:“戚大姐,你這隨手揩油的習慣很不好。怎麽,這店也是你的產業?”


    戚大娘揩油失敗也不惱火,徑直走進櫃台,翻開一疊簿子,點頭道:“是呀,京城生意難做,同行太多,這不琢磨著楓葉鎮孤懸於群山之間,前後幾十裏都沒有旅店,就想著物以稀為貴,開在這裏總能賺點吧?


    嗬,誰知這大半年流水一直慘不忍睹,我就奇了怪了,就想過來看看,順便帶我那外甥女來避避風頭。


    原來這小子是這樣做生意的,難怪沒客人。這該死的小肥豬,一天都接不到兩單生意,客人都被他氣跑了。”


    張崇義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你把她帶出京城了?”


    戚大娘隨意的翻著登記簿,右手敲著櫃台,憤憤道:“是呀,聽說那老色鬼還不死心,派了很多高手暗地裏滿城找她,留在京城終究是夜長夢多,我就設法將她帶到這裏,等過了風頭再給她找條出路。公子呀,今天客房全都空著,房間充裕,給你開兩間還是三間?”


    施師鑒貌辨色,女人的直覺讓她意識到話裏那個“她”,鐵定是個跟他有關聯的女人,醋意陡生,大聲道:“一間。”


    戚大娘抬頭看著她,饒有深意地笑道:“姑娘,你和他不是夫妻吧?就算是小情人,尚未婚配,不宜住一間吧?何況還有這個小妹妹呢,你放心,我和公子有點交情,給你開兩間房,隻收一間房的錢。”


    施師賭氣牽著張崇義的手,十指緊扣,挑釁般道:“誰說我們不是夫妻?我是他小妾,怎麽就不能住一間房?”


    張崇義神色平靜,來個不理不睬。戚大娘哂笑道:“就算你們是一對,這小妹妹總不能跟你們擠一起吧?難不成要小孩子晚上聽你們親熱?”


    秦無衣聽不懂話裏的意思,固執道:“我也要跟崇義哥哥一間房,我不敢一個人睡。”


    這時候一個戴著深色頭巾的瘦老頭從後院鑽出來,哈欠連天道:“老板,你咋來了?”


    戚大娘冷冷的瞪著他,沉聲道:“我再不來,店都要關門了。老黃頭,我把這店交給你時,跟你說別讓那死胖子迎客,隻能讓他在後廚幫工,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這店從三月到現在,每月淨虧二十兩,真當我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你能不能幹?不能幹給我滾蛋。廢話少說,先把這三位貴客帶到甲字號房,等下再跟你算賬。”


    那老黃頭不以為意,憊懶的瞄了一眼三人,疑惑道:“甲字號房嗎?三個人住一間?”


    戚大娘頗不耐煩地揮手道:“是呀是呀,別廢話啦,拿著鑰匙,趕緊去給客人開門。”


    老黃頭斜身引著二人穿過幽深廊道,往右一拐就是甲字號房,開了鎖推門進去,房裏飄蕩著新鮮榆木的香味,房間雅致整潔,榆木家具倒也齊全,除了床鋪飯桌,竟然還有書桌和文房四寶,床頭甚至擺著鋪滿褥墊的春凳。


    老黃頭送到門口就自行離開,神情冷漠,毫無待客禮儀,接著戚大娘訓斥他的聲音響徹客棧:“你做的什麽生意?不問客人要不要用餐?也不問客人要不要熱水?明天你給我滾蛋,我瞎了眼才收留你們這些王八蛋,白吃白喝,一無是處。”


    張崇義等人麵麵相覷,施師不懷好意地笑道:“那個她是誰呀?聽起來和你關係匪淺吧?”


    戚大娘恰好走到門口,笑眯眯道:“這位姑娘,她是我的外甥女,他們隻是偶然邂逅,應該還沒發生什麽關係。你這個做小妾的,倒也不用如臨大敵。”


    張崇義神情扭捏,施師哼了一聲,醋意不減分毫。


    戚大娘隨意看了看房間布置,道:“這間房倒是寬敞,三個人住一夜也無妨,等下我讓人送開水過來。晚飯你們在店裏吃,還是去外麵搞定?”


    張崇義苦笑道:“你那夥計都說客棧夥食差,我們去外麵自己搞定吧。”


    戚大娘點頭就走,那風騷腰肢扭動幅度之大,看的施師連連撇嘴,心道:“一把年紀還賣弄風騷,恬不知恥,哼!”


    戚大娘剛出房門,微微躊躇片刻,忍不住轉身看著他道:“前幾天你說緣分若盡,不必強求。可我看你們這緣分貌似還沒完,天大地大,江湖茫茫,你們彎彎繞繞,竟然轉到同一個地方,要不要去見見那丫頭?這兩天她可是茶飯不思,愁眉不展。雖然她一聲不吭,可我猜她應該心裏有你。”


    施師撇了撇嘴,一臉譏笑道:“這位大媽,你當著人家小妾的麵,給你家外甥女拉皮條,這樣真的好嗎?你那外甥女難道醜到嫁不出去?”


    張崇義和戚大娘同時看向醋意滿滿的施師姑娘,那表情分明是在看大白癡,她竟然用醜形容酈宛丘。施師衝著張崇義發飆道:“看什麽?心動了?趕緊去呀!哼!”氣的一屁股坐在床頭的春凳上。


    秦無衣冷眼旁觀,對施師的不滿再深一層,嘟嘴走到窗口看風景。


    張崇義平靜地道:“萍水相逢而已,哪有什麽緣分不緣分的,還是不見了吧。她那紅顏禍水,我惹不起。”


    施師嗬著冷笑道:“嗬,還紅顏禍水。你這是含沙射影誰呢?我禍害你了?”


    戚大娘怪笑著離開。


    張崇義順手關上房門,頗為不豫的望向施師孤俏的背影,淡淡道:“你這脾氣到底是天然生成的,還是當上菊香茶室頭牌後慣出來的?動不動就使小性子,這也不快,那也吃醋,我家雖然比不上皇帝老兒三千佳麗,但是富貴侯門,免不了三妻四妾,我大哥現在有一妻四妾,二哥更多,六個小妾,我將來肯定不止你一個女人。你要是連這種閑醋都吃,何必再去幽州?去了隻會活生生氣死。”


    施師緩緩轉身,略帶歉意道:“哎,我自然知道的,我是瞧不慣這老板娘的輕佻作風,我是生她的氣,不是生你的氣。”


    秦無衣見他們情緒漸緩,俏生生牽著張崇義的手,天真無邪道:“崇義哥哥,我以後也給你做小妾好不好?”


    二人啞然失笑,施師更是笑著趴在床頭,將她拉到懷裏打趣道:“小丫頭,你知道小妾是什麽意思嗎?”


    秦無衣一臉認真地道:“我知道,小妾就是小老婆,姐姐你要給他當小老婆,我也可以。”


    張崇義搖頭微笑,剛才的不快輕輕揭過。突然聽到客棧外響起異動,似乎有人大聲怒喝。想起馬車行李還沒安頓好,就要出去看看,臨到門口時不忘叮囑道:“外麵有人打架,我去看看,你們關好門窗,等我迴來,千萬別亂走。”說完快步走出,施師連忙關門上閂。


    客棧的院子裏,四個穿著羊裘大衣的大漢正在圍攻戚大娘,那肥胖的店小二被人打倒在地,一臉鮮血,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那個老黃頭四麵朝下趴在地上,完全沒有動靜,生死不知。


    大致看了看,四人都是武秀境,兩人中階,兩人高階,其中一人甚至隱隱摸到了氣勝境的門口。


    他們赤手空拳,分東南西北四麵圍著戚大娘酣戰,院子裏拳影飄飄,腿風烈烈,氣勢淩厲。


    武道四種境界極為容易區分,角力境為最低等,是純粹的武夫,以拳腳功夫為主,大部分未曾修煉過精深內功,或者隻煉過一些不入流的粗淺內功。


    往上是武秀境,是指內功外功達到一定造詣,圓轉如意,但內力不能外放。目前朝廷和江湖大部分高手都處於這個層次,是人數最多的群體。


    到了武秀巔峰,在郡縣可算是一流高手,足夠稱霸郡縣一方。


    再往上的氣勝境,乃是達到內力外放、氣息圓融的境界,能夠馭使刀劍隔空殺人,數丈之內,飛劍飛刀取人項上頭顱。


    這境界才算是一代宗師,可開宗立派,名列江湖高手。


    最巔峰的入神,顧名思義就是出神入化,傳說中的地仙境界,彈指破虛空,氣息可殺人,無內外之辯,無虛實之分,極致處元神出竅,斬神誅仙,如道家之入火不焚,入水不溺,如佛家之無我相無人相。


    再往上一層,斷絕七情六欲,了卻人間因果,白日飛升成為天仙。


    同一境界中,雖有初階、中階、高階、巔峰之分,都有一戰之力,江湖中不乏初階搏殺中階甚至高階的例子,但跨境殺人幾乎不可能,除非一方深受重傷,或者另一方出手偷襲。


    角力想殺武秀高手,武秀想殺氣勝,氣勝想殺入神,幾乎難於登天。數百年江湖,至今沒有一起低境正麵搏殺高境的案例。


    戚大娘隻是武秀中階,麵對四人圍攻自然處於下風,但她仗著身法飄逸靈活,且招式中隱隱藏著幾招氣勝境界的指法,偶爾能夠淩空射出一道三尺長的劍氣,鋒利絕倫。


    其中一個馬臉漢子疏於防範,差點被她一指戳中胸口,幸好旁邊同夥一拳砸中戚大娘手腕,打歪了那道劍氣。


    四人忌憚她的指劍鋒利,不敢過於逼近,但東一拳西一腳,左一抓南一拍,依然攻的戚大娘疲於應付,衣衫頭發散亂。


    她那不知從哪裏偷師來的氣勝境界指法,由於內功修為不足,使出兩三指後再也使不出來,越鬥越是狼狽。


    好不容易虛戳一指,將四人逼退幾步,瞪著悠然看戲的張崇義,破口大罵道:“臭小子,還不出手幫二姨退敵?”


    那四人早已瞧見有個少年在氣定神閑的觀戰,見他氣度雍容神華內斂,一副大宗師的氣派,倒是有些忌憚,原以為隻是客棧的普通客人,多半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待聽戚大娘大喊大叫,不禁吃了一驚,心想這人若是她外甥,那就有些棘手。


    張崇義一怔,哭笑不得道:“老板娘,你可真會占人便宜,你啥時候成我二姨了?”


    四人瞅了瞅戚大娘,再瞧著張崇義,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帶頭的鷹鉤鼻大漢朗聲道:“這位公子,我等都是大內武英閣的公差,奉旨前來抓捕要犯,這姓戚的膽大包天,窩藏要犯,公子你若隻是在客棧借宿的客人,還請不要介入這趟渾水,免得惹火上身,連累宗族。”


    戚大娘存心移禍江東,指著張崇義大聲道:“各位官爺,你們想找的那女子,就是這小子從驛館偷出來的,他們兩人已經私定終身。人被他藏起來了,你們要找就找他吧。”


    說完,迅速跑到張崇義身後。張崇義頓時無語,戚大娘為了拉自己下手,真敢信口開河。


    這四人想抓迴去的自然是半路逃出驛館的大美人酈宛丘。


    那位皇帝陛下被金大將軍痛罵後,明麵上沒有大動幹戈,私下裏卻安排大內侍衛和武英閣高手悄悄搜尋。


    這些高手倒也了得,很快就從城門尉那裏得到消息,說戚大娘帶著一個疑似酈宛丘的女子偷偷出城。


    這還得多虧了城衛軍是金淳中大將軍的勢力,如若是範府的勢力,恐怕她們在城門口就被截下了。


    四人神色一凜,心想難怪那個酈大美人會抗旨逃出驛館,原來是是勾搭上了這個俊俏少年,這少年自然比宮裏的老皇帝更容易讓少女春心蕩漾。


    張崇義見他們如此神態,顯然是相信了九成九,苦笑著攤手道:“這鬼話你們也信?”


    鷹鉤鼻大漢冷冷道:“這位公子,那女子可是皇帝陛下心儀的貴人,你如此行徑簡直是大逆不道,趁著事情尚有挽救的餘地,請公子將那人交於我們帶迴宮裏,這事就算一筆勾銷,我們迴宮絕對守口如瓶,不泄露一個字。”


    張崇義迴頭瞪著戚大娘道:“拉我下水,意思嗎?你怎麽知道我打得過他們?或許我不會武功,直接被你害死。”


    戚大娘恨恨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看我挨打不幫手。老娘混了幾十年江湖,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你的武功至少比我高一個境界。”


    張崇義苦笑道:“你還真敢瞎掰,我哪有那麽厲害。你那外甥女的事,我幫過一次,不想再幫第二次。你自己擺平。”


    說完轉身就要入內。


    這時候一個大漢突然注意到橫在馬車上的破斧神槍,滿臉震驚道:“破斧槍?”


    其餘的人紛紛投過目光,鷹鉤鼻頭領沉吟片刻,緩緩道:“原來金大公子,我等冒昧了,告辭。”


    四人緩緩退出院子,臉上全是苦笑。他們剛到楓葉樓時,篤定這份大功唾手可得,結果弄得一臉灰頭土臉。


    金淳中大將軍為那女子入宮大罵皇帝一事,這些身處大內的武英閣高手,多少聽說過一鱗半爪,如今見到破斧槍在此,前後馬上融會貫通。


    怪不得金大將軍會為了一個女子去罵皇帝,搞半天原來是他兒子的相好。


    這些依托皇權作威作福的武英閣高手,自然深知在京城裏,金家和韓家可不是他們這些小魚小蝦能招惹的。


    韓家權勢熏天,金大將軍更是親手砍死一堆皇子、力扶皇帝上位的猛人,動不動就衝進宮把皇帝陛下罵的狗血淋頭,皇帝陛下都唯唯諾諾不敢吱聲。


    戚大娘迅速奔到馬車旁,反複辨認一番,詫異道:“還真是破斧神槍,怎麽在你車上?”


    張崇義故布疑雲道:“剛才他們不是說過,我是金家大公子嗎?破斧槍自然是我的。”


    戚大娘啐了一口,道:“少來,我見過金不換那家夥,你不是金不換。”


    張崇義懶得解釋,自行去馬車取出行囊和鐵槍,返迴房間。對於還在哼哼唧唧的胖夥計和昏迷不醒的老黃頭,他不落井下石踩一腳都算仁至義盡。


    戚大娘自去照料他們,口裏喃喃咒罵道:“一群廢物,隻會浪費米飯,有事指望不上。”


    張崇義剛穿過大堂,背後聽到有人大聲道:“老板,酈姑娘被狗腿子發現了。”


    迴頭隻見一個渾身浴血的瘦高少年,踉踉蹌蹌跑進院子,噗通栽倒在門口,卻又掙紮著爬起來,痛哭流涕道:“小弓被殺了,酈姑娘逃走了,狗腿子都在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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