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所為,那會是何人所為?”


    宇文玨朝皇宮投去一瞥。


    “荒唐!”如玉不信:“怎麽可能!”正雍帝萬般沒有理由朝她下手。


    宇文玨低聲道:“前世你故去之後, 我解決完陸家, 國師曾多次找過我,同我說, 若想換得你來世安穩,便要在佛前替你祈福七七四十九年, 日日抄經誦經;更當正心明德、克盡其份, 替生民百姓盡心,好為你積累福澤......我撐著為相那麽多年, 為大雍鞠躬盡瘁,為太平盛世努力不懈, 不過為了達成心中執念......”


    說完一頓,“我當時心如死灰, 萬事不關心, 而今想來卻處處可疑,國師所言,莫非也是那位授意......”


    如玉蹙眉。她仍舊是不如何相信的。隻是......她忽然脫口問道:“前世我死後, 我爹還有爺爺他們、他們可還好麽?”這是她一直渴切卻又害怕知道的。


    宇文玨避重就輕道:“威遠侯失手錯殺陸無雙, 而後同顏閣老雙雙致仕歸鄉, 迴江南休養。顏家你幾個叔父伯父依然極好,在我離世之前顏家始終是雍京的名門望族。”


    如玉心頭一緊。


    “如玉, 那終究過去了,這一世,一切會不同的。”宇文玨道:“你莫驚慌, 我同你說這些,隻是想讓你有個底。不論你信不信,我從未同那位提過你與陸無雙,更不可能暗示那位求旨賜婚,我立誓過再不會強迫於你。君心難測,就怕那位為了挑起顏家同宇文家嫌隙,會再動手腳。”


    “皇上日理萬機,豈有此等閑心?”如玉仍舊存疑。


    宇文玨搖頭:“他有識人之能,卻無容人之雅,疑心病重,朝中派係不少都是他離間出來的,嫌那些派係鬥爭不夠,私底下還要見縫插針。”


    這時,遠遠一聲喝,宇文玨的馬車牽來了,如玉轉身要走,卻被宇文玨拉住。


    “我送你一程吧。”


    顏凜與顏赫迴去上值了,隻有如玉隻身等候馬車,那馬房的人也不能說勢力,照著慣例便是按等候者的身分牽車出來,此時人多,一排歇腳亭滿滿是候車的人,俱都是公卿將相,如玉隻怕還得等上大半個時辰。


    如玉拒絕道:“不了。”


    宇文玨垂下眼道:“讓葉九送你迴去罷,我迴文淵閣去。”他本就無意迴府,此時出來隻為了尋如玉澄清。


    如玉不想受他這個好意,正猶豫著,葉九忽然上前道:“爺,馬車似乎出了點問題。”


    “什麽問題?”


    葉九低頭道:“車輪似乎卡住了轉不動,但瞧不出哪兒出了問題。”他狐疑道:“方才明明還好好的。”他也替宇文玨牽車駕車多年,還是第一次碰上輪軸檢查不出問題卻卡住拖不動的情況。


    “唔......”宇文玨一時尷尬。


    一個清朗的聲音插入道:“哎呀,又遇見了,天涯何處不相逢哪。顏姑娘,不若我送你一程罷。”


    幾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朝旁望去,見隔壁歇腳亭一風度翩翩的錦衣青年微笑地看著如玉。


    如玉見了李自在,朝宇文玨點頭致意,連忙朝李自在那過去。


    李自在甚煩宮宴交際的繁文褥節,離場比如玉要早得多,馬車已經牽出來候著了。


    “李二郎。”如玉壓下紛亂的心思,微笑道:“不知李二郎現在落腳何處?”若是十五那一世她定上馬車,但如今他們不過初識,驟然打擾卻是唐突。


    “我如今借居柳家客邸。”李自在一歎:“李家客邸不適人居,有了錢我就成了一坨屎,周圍淨是揮之不去的蒼蠅。”


    “......”如玉道:“柳家客邸與顏家一東一西,方向相反,忒遠了,還是別了罷,稍等片刻顏家的馬車也就來了。”


    “哪兒會遠?”李自在瞥了一旁的宇文玨一眼,微笑道:“若有心相送,不管什麽方向,天涯海角都順路。”


    如玉呆若木雞。


    “走罷,我送姑娘一程。”李自在揚眉一笑。


    如玉一上馬車,李自在便從懷裏掏出幾個小木條。


    “瞧。”


    他得瑟道:“車底有四個活動的木板,隻要移開將這個由裏往輪軸處插過去,包管看不出來問題。我以前行動不便長年被人落在馬車上,可鑽研出多東西了。”


    “唔,你這個......”如玉看著小木條怔忡了下。


    “是在下多事了,但見姑娘滿臉不願......”李自在罕見地溫情道:“姑娘看著總是不開心,別想那麽多了罷。便是宰相,也不能強行為難人。”柳茵茵助他們兄弟良多,她惦念著的人,他便想著多關切幾分。


    “你這個好像是胳膊啊。”如玉指著小木條,掏出自己買的小人偶。那粗糙的雕刻與木色,像了十成十。


    “欸?”郝大壯口中財大氣粗好糊弄的傻蛋之一?李自在表情不動,乾笑道:“哈哈,這個木條我是......鏡湖邊買的,哈哈哈,買個人偶,攤主熱情,多送了我幾條手腳......”


    “哦。”如玉恍然。


    馬車入了市街,頓時慢了下來,今日來往人車多,路邊行人都走得比車快。


    如玉掀開窗簾,看向人聲鼎沸的繁榮街道。


    宇文玨的話莫名盤旋在她心上,最終害死的她的人竟不是陸無雙而是正雍帝?可能麽?過去的事怎麽都擺脫不掉似的,壓得她心頭莫名沉甸甸的。


    不會的,她告訴自己,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突然,前麵似乎有什麽動亂意外,整條街的馬車都被卡住了。如玉他們正好停在小食攤前,幾名坐在路旁吃餛飩的嬸兒的閑侃清晰地傳入馬車內。


    “你們千千萬萬別跟其他人說!這是我皇宮外院當差的侄兒跟我說的,絕對別外傳了,畢竟有損相爺清譽啊。”


    “你大可放心,我們知道分寸的,絕不外泄半個字。這相爺真是倒了十八輩子血黴,攤上那種夫人。”


    “也是一片癡心了,可憐啊,那種下作的妻子還保她作甚麽?”


    “就是哪,嘖嘖,居然在皇宮內與漢子......哎喲。”攤主抖了一抖,一副惡心模樣。“不知廉恥。”


    如玉朝李自在投去一眼,李自在麵色不變,隻是微笑。


    過了半晌,馬車終於前行了幾尺,停到了一間脂粉鋪子旁。鋪子外頭用幾個板箱堆成小攤,上頭還擺些做差了的香膏與胭脂,賣相不好但價格低,吸引了不少小娘子聚集。


    “林妹妹,我同你說,不得了了,相府出了大事了!”一名粉衣小娘子神秘兮兮地朝同伴道:“你可別說予旁人呀!我聽人說,相爺夫人在宮裏與一名健壯的護衛歡好,被皇上與相爺捉奸在場!”


    她聲音雖小,卻離得車窗極近,又被如玉與李自在聽了個分明。


    李自在驚奇道:“這京城流言散布的速度委實大雍之冠呀!”他們才剛出皇宮,居然城裏流言都傳開了?!


    如玉也是驚異。


    這快得像是有人刻意散布似的。


    馬車在脂粉鋪子前又停了許久,李自在疑惑道:“便是車多,也太慢了些,步行早都到侯府了。”


    他才一說完,一條街開外便傳來一陣憤怒的叫囂宣嚷,還有鼓聲助威,騷動不小。


    “浣南李家還我命來!”


    “李家喪盡天良!”


    前方騷動處傳來震天價響的咒罵聲,李自在聞言皺緊了眉頭。這似乎是在說他們?


    “我去探探情況。”


    他說著便跳下了馬車。


    如玉見狀,也跟著下了馬車,跟在李自在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街頭,隻見一大群人聚眾在此,中央一大片白布罩住了好幾個人形的東西,許多人頭頂綁著白條,手上舉著白布巾搖晃。


    布巾上幾個血紅的大字:血債血償!李家還我命來!


    而李家客邸便在街旁,大門上被潑了一大圈的腥紅豬血,看著十分可怖。


    “李家喪盡天良啊!”中央一個帶頭的漢子聲嘶力竭哭喊:“還我王家十餘口人命來!李家無良壓榨逼得我叔一家十餘口人跳河自盡!無良奸商剝削可憐百姓!李家在喝我們的血啖我們的肉!”


    “李家納命來!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那名領頭的大漢視線在人群中一轉,驀地對上了李自在。


    李自在驚變了臉色,雖不明就裏,卻也意識到不好,趕緊要將如玉推開讓她快走,卻已是來不及。


    “那惡人在那裏!”


    漢子暴喝出聲,直比著李自在。“抓住他!”


    瞬間眾人蜂擁而上,將李自在與如玉二人捉了起來。


    不好!


    “等等--”李自在大嚷:“放開她!她與李家無--”他還沒嚷完,嘴便被人堵住,不由分說地遭人毒打痛揍。


    如玉在一旁已經被人劈後頸暈厥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tot對不起大家~文後半重修大綱中,最近更新會比較慢,情節卡住了,希望可以寫好一次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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