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謝菲菲,郭金寶幾乎沒敢認,他也沒想到,在有生之年,他還有再見到謝菲菲的一天。


    將謝菲菲帶到自己住的院子,從破舊的屋子裏翻出來一套還算完整的衣裳,等她換了,又給她煮了一碗麵條吃。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吃著麵,他才仔細打量眼前這個丟下他和兒子一去將近二十年的女人。


    沒問她這些年去了哪裏,也沒問她為什麽會在垃圾堆麵前,隻在她吃完麵之後問了一句還會不會再走。


    見她似乎是考慮了一會兒才搖頭,他不由地笑了笑,然後才指著這個院子告訴她,這個院子,是他把家裏的院子賣了,給他們的兒子還完賭債之後買下來的。


    他們的兒子,在她離開之後,他依然將他養育著,隻是因為他自己養不起,就把他帶迴了郭家。


    盡管他媽並不願意幫他,但看他確實沒有再婚的打算,她隻能認下那個並不是她孫兒的孩子。


    就這樣,那孩子被他送去上了學,可惜的是,他好像並沒有念書的天賦,小學還沒畢業,便輟學迴了家。


    不過十來歲的孩子,他能做什麽?


    隻每天跟著外麵不三不四的人成天上躥下跳,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到十五歲的孩子,染上了賭癮。


    也是從那天開始,家裏他媽靠給人看孩子、洗衣做飯,和他給人搬煤氣罐幹粗活換來的錢,就成了他取之不盡的賭資。


    他媽被氣死,家裏的院子也不得不賣掉換了錢,但那孩子依然不知悔改,終於有一天,還不起賭債的他被打斷雙腿。


    因為是雨夜裏,等第二天有人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進氣少出氣多,就算被送到醫院,也因為送醫不及時導致血流過多、傷勢過重沒有搶救過來。


    那時候,他已經搬來這個院子,等接到通知去醫院的時候,唯一能做的,隻有將孩子的屍身帶迴來掩埋了。


    郭金寶指了指院子左麵的那塊空地,空地上,兩冠大小不一的墳頭並立。


    ……


    郭金寶並沒有在意謝菲菲略帶驚恐的神色,他起身看了看自己住的這個院子。


    很破舊,除了兩間能遮風避雨、搖搖欲墜的屋子,其他什麽都沒有,而他這些年,也是靠著撿垃圾維持生計。


    他對謝菲菲,這些年也慢慢的沒了多少執念,所以對於她會不會留在他這裏,他也並沒有強求。


    隻是沒想到,原來多驕傲的人啊,居然會主動留下來,不僅如此,她還跟他一起出門去撿破爛,換來的錢,她也絲毫不藏私的全給了他。


    心裏沒有感慨是假的,但他也沒拒絕,隻將兩人換來的錢藏得更加隱秘。


    就這樣,他跟謝菲菲如同平常夫妻一樣,互相陪伴著,過完了後麵的二十多年。


    他比她先走。


    不像謝菲菲年紀越大,大大小小的毛病越多,他是無病無災的躺在床上,閉眼之前,他看到了謝菲菲蒼老的臉上滿臉的淚痕。


    沒有什麽不舍得。


    他咧了一下嘴角,朝謝菲菲笑了笑,想告訴她,這輩子,他沒有怨過她,隻是他再也沒有了力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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