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勇終於迴神,抱著妻子哭得像個孩子。


    良久,他才閉著眼睛緩了緩情緒,


    “菲丫頭沒事吧?”


    謝媽媽搖頭,她知道,就算謝安勇再沒了理智,謝菲菲也不會有生命危險,隻是傷會很重罷了。


    尤其是這丫頭身上的傷原本就沒好,這又添了新傷:


    “不會有事,我會給她擦藥,給她吃藥。”


    她憐惜地伸手撫摸著謝安勇的臉,見他的眼神終於恢複往日的清冷,她才笑著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去睡一覺,其他的事情有我。”


    心神俱疲的謝安勇點頭,他看了一眼還蜷縮在地上的謝菲菲,就迴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等他出了房間,謝媽媽才走到謝菲菲麵前,皺著眉頭伸手試探了一下謝菲菲的鼻息。


    見謝菲菲確實還活著,她伸手將她半托半抱到床上,然後將謝菲菲身上的衣服,用剪刀剪開。


    等見到謝菲菲滿身紅腫還帶著血珠的傷,她麵露一絲不忍,拿了藥給謝菲菲擦。


    最後又去了外麵客廳,拿了消炎藥,用手掰開謝菲菲的嘴給她塞了進去。


    整個過程,謝菲菲都沒發出一點聲音,隻是疼極了才會皺起的眉頭,和她略微起伏的胸口,讓人看出她還活著。


    “你這丫頭,怎麽就不聽話呢?你難道不知道,隻有去下鄉,你……”


    才能活下去!


    謝媽媽重新給謝菲菲穿上衣服,又重新將她的雙手雙腿捆了,這才鎖好房門迴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


    這一夜,也不僅是謝家不平靜,李家那邊,也不平靜。


    知道了李文軍和溫燕華之間確實已經再無可能,李老太太真是心痛極了:


    “你怎麽不再去哄哄?哪個姑娘家不是喜歡被人哄的?”


    “就是,二哥,溫燕華那麽喜歡你,你重新再去哄哄她,她肯定能迴心轉意的。”


    李文靜何嚐不心痛,她攢了大半年的零花錢,十五塊錢呢,就這樣被她媽收繳了。


    還有家裏拿出來的那三百塊錢,看得她眼睛都紅了,也是就這樣被她二哥還給了溫燕華:


    “她給咱們家買的東西,肯定不值三百塊!”


    李老太太點頭,她還在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可是她也知道,李文軍從來不會說謊騙她。


    但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加心痛:


    “早知道,我就不那麽心急地哄她給家裏拿東西了,怎麽也要等到你們結了婚後啊!”


    李文軍心裏翻了個白眼,真要是結了婚,他才不會給他們機會再哄了溫燕華去。


    不過這時候,哪怕他心裏再不甘心,也隻能暫時壓下了,他還是想著,緩緩吧,緩一段時間,等溫燕華氣消了,他再去哄哄。


    隻是他注定是等不到哄溫燕華的機會了,因為就在第三天,也就是臘月十七這天,溫燕華就接到了調往市委宣傳部的調令。


    雖然這份調令暫時隻是借調,卻依然在紡織廠宣傳科,不,甚至是整個辦公樓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要知道,這時候的機關,可是非常難進的,所以當大家知道溫燕華會被調往機關,一個個地,比溫燕華自己還要激動。


    廠辦的李文軍,呆愣愣地看著被簇擁著走出辦公樓的溫燕華,又看著她被送出廠區,他才反應過來瘋了一般地追了出去。


    “不,燕華,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心裏有個念頭,不應該是溫燕華去市委宣傳部,去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燕華,不,不要離開我。”


    他想喊出聲來,可喉嚨裏就像被堵住,怎麽也喊不出來。


    被地上不知名的東西絆倒,他也顧不得疼,爬起來繼續去追。


    很多工人就看著李文軍瘋魔了一般一邊摔倒在地,一邊又趕緊爬起來,嘴唇青烏發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早幹什麽去了啊?”


    真當他和謝菲菲的事情沒人知道,臉皮厚地像城牆,沒事人一樣繼續每天上下班。


    有兩個女工看著還想往外追的李文軍,搖頭撇嘴:


    “謝菲菲也是兩天沒有看見了,不會真流產住院了吧?”


    “……”


    也不知道她們都是哪裏來的似是而非的消息,也幸好溫燕華沒有聽見,不然她都會替謝菲菲捏一把汗,真要是再這樣傳下去,說不定她就真要被扭送委員會了。


    出了廠區,就是溫燕華自己去市委了。


    上次是坐廠裏的汽車,這次自己過去,就是搭公車了,速度依然很慢,等到了市委宣傳部的時候,都已經上午九點半了。


    在辦公室一個看著跟她一般大的姑娘帶領下,辦了手續,就被帶到一間容納四個人的辦公室,


    “你就坐窗邊。”


    她點頭,然後才看向她指的方向。


    好麽,真的是窗邊,座位是背朝窗戶的,這要是到了上班下雨或是下雪的天氣,那個位置也是最冷。


    她就不明白了,就不能兩張桌子順著放,然後四個人兩兩相對坐嗎?


    不過初來乍到,也沒有她說不的權利,於是她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就去了那個位置坐下。


    辦公桌椅倒是幹淨,桌麵上卻是空空如也,好在她對麵的女同誌很快給她安排了工作,不至於讓她傻乎乎地不知道幹什麽。


    宣傳部的工作,比起紡織廠宣傳科的工作,不僅忙碌了許多,工作的內容也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是剛報到,溫燕華卻隻能快速投入到工作中,因為也不會給她多餘的時間來熟悉。


    忙碌起來,時間也過得很快,直到帶她報到那姑娘來叫她去吃飯,她才反應過來下班了。


    機關的食堂,和紡織廠的食堂沒有多大區別,這大概也是這個年代,都不富裕的原因。


    不過今天,機關食堂這邊有胡蘿卜燒肉,倒是解了她想吃肉的饞。


    想到吃肉,她就想起,那天她迴家把三百塊錢給溫媽媽時,溫媽媽那滿臉的複雜,


    “你自己收著吧?”


    看出溫媽媽是認真的,溫燕華也就沒有推拒。


    這兩天她也一直在找機會去換點肉迴去,但等她每天下班去肉聯社,別說肉了,骨頭都沒了。


    想著那天聞見別人家炒肉,溫偉平的饞樣,溫燕華決定,今天中午的燒肉,她要多打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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