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門手中逃脫後,馮不同往西南方奔行了一夜,途中路過了一處森林。森林內鳥聲嚶嚶,流水潺潺。在森林中找了條小溪,飲了幾口溪水後,馮不同便坐在地上,開始盤膝打坐,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候,體力才逐漸恢複。


    馮不同心想這一戰後唐門一定在各地布下了埋伏,以後行走起來會更加困難,雖然不把那些蝦兵蟹將放在眼裏,但要是再碰到幾個像唐三爺這般的高手,那就不妙了。而且一路打鬥總會耽擱時間,五天過後再不迴去,爺爺和芸兒就會到曲家找我,要是沒有按時取酒,未免太沒本事。


    想到這裏,馮不同不敢耽擱,決定專往偏僻的地方走,心下盤算道:“要到曲家莊,得翻過十二座山,而且勢必要經過一個渡口,坐船南下才能到。”


    馮不同抬頭望了望西南方,隻見層層山巒被霧氣縈繞,宛若仙境。笑道:“就當是旅行了吧。”於是將劍插入腰間後,便朝它奔去。


    山上多草木,也多荊棘,馮不同一路穿行其間,不知不覺間衣服上已被劃破了多道口子。


    日升月沉,鬥轉星移間,馮不同已經翻過了六座山,餓了就在山上逮隻野兔,烤了吃,困了就找一個避風的地方,生一堆火。


    一天深夜,他被一陣狼叫驚醒。他忙爬了起來,往外走了幾步,見到遠處山崖上,一隻狼在月光下,瞪著一雙淩冽的綠眼,望著他這個方向。


    他見那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不禁納罕道:“那明明隻是一隻狼啊,怎麽總有一種被人給盯上的感覺?”


    他想了會兒,也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心道:“管你來的是人是狼,隻要你敢來都叫你變成鬼。”


    於是打了個哈欠,又迴到原處睡下。


    第二天一早,陽光明媚,天氣清冷,馮不同仍舊繼續趕路。一口氣又翻了兩座山。其間總感覺遠處草叢裏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馮不同閉目凝神,能夠感覺到一陣狼的低喘聲,心想狼居然如此沉得住氣,看來絕對不是野狼了。


    他又仔細地感知了一番,但周圍並沒有感知到其他的聲響,心想以他目前的實力,方圓五裏內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要麽根本沒人,要麽那人的實力一定很高,至少隱藏氣息的本事已是頂級高手行列。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並沒有出手。他要等,等潛藏的敵人沉不住氣再出手。


    他每翻過一座山,都會迴頭看看。又翻了兩座山後,他感覺到那匹狼不見了。


    “它怎麽突然不見了?這是在玩什麽花樣。” 馮不同不禁摸不著頭腦了。


    當晚,他故意在樹林中生了堆火,靠在樹旁,眯著眼,假裝睡起覺來。


    馮不同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狼嚎聲,更別提見到那匹狼了,到了半夜睡意昏沉,不知不覺間真的睡著了。


    醒來時,周圍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不禁更疑惑了。可實在猜不出敵人的計謀,又算了算時辰,已過了兩天,不宜在拖延了。於是踩熄了火苗後,便又接著趕路了。


    一直到了晚上,他終於翻過了最後的兩座山,來到了一大片森林。穿過那片森林便能夠見到一條甬道。渡口就在甬道的西邊。


    他快步往渡口奔去,到了之後見到渡河的小舟在月光下靜靜地橫在江邊,江濤不時拍打著岸邊,濺起點點浪花,衝打著小舟。小舟被一根繩子係在渡口的木樁上,隨著江濤輕輕搖晃。


    馮不同心想四下沒人不如自己劃舟走吧,但又想到自己不會劃舟,而且路途較遠,又是在黑夜裏,他不禁膽怯了。


    “還是等天明再說吧”, 他望著反射著月光的江水自言自語道,“不知道芸兒怎麽樣了。”


    想起夏芸馮不同的心中就充滿了一絲溫暖,在和夏芸相處了許久之後他發現他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趕路的時候他還沒察覺什麽,但到了無事可做時,他總會不自覺得想起她。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相思的滋味。


    他在河水中好像望見了她的笑臉,他也不禁會心一笑。他又想到她可能正望著那輪明月,於是也望向那輪明月,她的笑靨又好像出現在了月亮上。


    他看到她身著綠衣,粉麵含笑,癡癡地看著他,不禁愣了一會兒,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很想見她的衝動。但想到現在不可能見到她,心下又憑空生出一股懊惱,殷切期望天能早點亮,早點去曲家,早點完事迴去。


    可是越想要時間快點過去,時間偏偏就越是過的很慢。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熬到了曙光東出。


    一大早的,渡船的艄公剛剛來到渡口,便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正靠在渡口的木樁旁,神情有些疲倦,麵容有些憔悴。


    那個艄公是一個老年男子,他披著一件枯黃的蓑衣,戴著一頂鬥笠,像個漁翁似的,可是他卻沒有拿著釣魚竿,而是拿著撐船篙。


    他走到馮不同麵前,笑道:“小哥兒,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是急著迴家成親嗎?”


    馮不同見到他,立馬打起精神來了,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伸到他麵前,道:“我要去河的下遊,快走吧。”


    說完,沒等他迴應就跳到了小舟上。小舟卻晃也沒有晃一下。


    那艄公笑道:“相公,何必這麽急呢?還怕新娘子跟人跑了不成。”


    馮不同笑道:“老丈,你別笑,這還真說不準呢?就算成了親都有可能跟人跑了,更何況沒有成親的呢?所以您還是快點吧。”


    艄公捋了捋白胡子,緩步走上小舟,笑道:“相公雖然說的是,但是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幾個人在這裏等著過河,如果我把你帶走了,他們就不能過河了。相公您能等等嗎?要不然我少要點也行。”


    馮不同雖然不高興,但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來了一個中年富商模樣的人。他披著一件極昂貴的貂皮襖子,個子短小,體格瘦弱,一點也不顯富態。


    他身後跟著一個高他大半個身子的中年大漢,那大漢穿著一件短衫,扣子也沒有一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健碩的體格。他身後背著一個大鐵箱,箱子用黑布遮著,看不出裝的是什麽。


    那富商向艄公點頭微笑了一下,便走到了舟上。他的隨從走上舟時,小舟承受不了重力壓迫,搖晃不定。


    艄公賠笑道:“葛老板,你今天怎麽帶這麽重的東西出來啊。我這小船怕是會承受不了啊。要是中途沉了對大家都不好啊。”


    那個葛老板笑道:“您老撐船的技術,在方圓百裏內最硬了。上次我不帶著一個比這個更重的東西來,都沒被弄到水裏去嗎?你還怕什麽。到了岸,我給你雙倍的錢就是了。”


    艄公見他態度堅決,隻得點頭賠笑道:“是,是,是。”


    小舟本來就小,現在站著四個人,就已經沒有多大位置了。馮不同靠在最右邊,心想:“看這些人都是怪怪的。說不定就是他們在山裏放狼跟著我。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些什麽?”


    於是扯著嗓子裝作不耐煩的樣子,道:“好了麽?我正等著成親呢?”


    那個葛老板和他的隨從看了他兩眼,露出古怪的眼光。葛老板笑道:“小兄弟,不是吧,你要成親了,居然還在外麵跑,你父母也太不把這親事當迴事了吧。”


    但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陰笑著瞅著馮不同,道:“你該不會是背著你父母跟誰洞房去的吧。”


    他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見過好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嘴裏說著成親,其實滿腦子都想的是洞房。小夥子悠著點啊。”


    馮不同聽後麵色微紅,不再作分辯,隻是催道:“還是快點吧。還要等誰嗎?”


    艄公道:“快了,還要等個姑娘。”


    正說著,遠處款款走來一個身著粉紅輕衫梳著雲髻的少女,那少女身邊並肩跟著一個身著黑色勁裝,腰佩長刀,英氣勃勃的少年。


    艄公道:“來了,人都齊了。”


    馮不同遠遠地瞧了那兩個年輕人一眼,不禁擔心道:“人有點多啊,要是在舟上打起來,我恐怕會吃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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