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仙,紅塵路也不是這麽好找的啊……”


    酒樓裏,一位頭須泛白的老先生正幽幽地感慨道。


    他出生於書香世家,但是從小他的腦海裏卻有著另一種想法。


    尋找成為紅塵仙的方法。


    他能有什麽方法,在他們家,讀不好書,考不上舉人,就是失敗的一生!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他想著,或許自己天命之中,讓自己去尋找的紅塵仙就藏在書本之中。


    於是他開始努力讀書,可是廢寢忘食地讀書,最終他勢如破竹地一路考試,在二十四歲的年紀便成為了狀元。


    他成為了家族的驕傲,成為別人口中的天才,成為了這一年的文曲星下凡。


    但是他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成為紅塵仙的路子。


    他依舊是認為自己不夠努力,沒有悟出書中的真諦。


    於是,他拒絕了帝王邀請為官的請求。


    將自己鎖在家中讀書鑽研,發表了一部又一部的經世之作。


    直到他成為了學術大亨,所有人都崇拜且佩服的學術大拿,可是他還是沒找到紅塵仙路。


    於是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方向錯了。


    於是他開始轉變了思路。


    但他還是不準備入朝為官。


    他認為紅塵仙路這種高潔高尚的仙人之路,是不會出現勾心鬥角昏暗官場的。


    他覺得替天道育人,教化一方,更有可能成為紅塵仙。


    於是他開設學府,培養弟子。


    他已經吃透了這方世界上大部分的書,任何想要認真鑽研的學生,沒有他培養不出來的人才。


    於是,僅僅十年,他便教導出了無數人傑,正值壯年已經桃李滿天下。


    可是年紀上來之後,老得也快了。


    五十來歲的年紀,他雙鬢泛白,有些力不從心了。


    今日如同往常一般,他過午時來到酒樓中,吃二兩牛肉,飲二兩酒後,便準備迴到家中小憩一會兒。


    突然,他的視線對上了角落中的一位姑娘。


    仿佛天命所歸一般……


    問,一位名滿皇朝的學術大佬要娶一個良家女子有多簡單。


    還是三禮六聘,明媒正娶。


    三十多歲的年齡差根本不是事!娘家的父母沒有一絲反對,還生怕老先生反悔。


    正如他意料的那樣,他不再追求紅塵仙,他覺得自己在讀書這條路上已經走到了盡頭。


    於是,他開始和嬌妻過起了平平淡淡的生活。


    偶爾教教弟子,寫寫書經,直到四十年後,九十餘歲的老先生和六十餘歲的老夫人在同一天病逝。


    ……


    第二世,他的父親是世間第一刀客,母親是曾經的世間第一劍客。


    他從小在父親母親的培養下,成為了刀劍雙絕的奇才。


    而且他還有個和他一般大小的青梅竹馬。


    隻不過他的心思不在兒女情長上。


    他時常做夢,夢到自己是要成為紅塵仙的無上仙人。


    於是,他在他成年的這一天,告別了父母,拿上了父母贈予的寶劍寶刀,踏上了江湖之中。


    不過與他一同走的還有那青梅竹馬。


    她說:讓我在你身邊,好歹有個照應,我可以照顧你的起居,也可以幫你侍劍、侍刀。


    他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和女子一同踏上了江湖之旅。


    不過十年,自幼傳承刀劍大師技藝的他,已經成為了天下第一。


    無數曾經的強者成為了他的刀下亡魂,劍下死屍。


    可是他已經天下第一了,甚至天下其他高手,根本無法在他手上走過三招。


    他覺得凡間的刀法劍招已經被他吃透,無法在精進一步,對於刀與劍,就如同他的四肢。


    人劍合一,人刀合一,如臂使指,就是形容他的境界。


    縱使他已經達到了凡人的極限,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感受到紅塵仙路的存在。


    這讓他感到了迷茫。


    不過有一點倒是真實存在的。


    那就是他愛上了身邊的小跟班。


    於是,他開始放下了江湖的爭鬥,隱姓埋名迴到了父母相遇的村莊。


    可惜江湖就是個旋渦,縱使他想逃,也會被拽迴旋渦的。


    一個白天,趁著他到鎮上采購婚嫁的物品時。


    一群曾經的仇家集結了上百人的隊伍,殺進了村莊。


    父老鄉親,年邁的父母,連帶著他心愛的人,一同被殺害。


    這一天,他悟了。


    有情的俠客,不可能在無情的江湖中無敵,仇恨隻會一輪一輪地繼續下去。


    縱使天下無敵,也已經沒有能容下他的地方了。


    這一天夜裏,他用它最鋒利的刀與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


    第三世,他是懸壺濟世醫術無雙的神醫。


    但他解不了相思之苦,更治不了世俗的倫理道德。


    學醫幾十年,醫不好相互愛戀的表妹。


    最終看著鬱鬱而終的表妹,他也放下了所有執念。


    去他的紅塵仙路,我連凡人之事都無法了卻,如何去尋那仙人之路。


    ……


    第四世,他是將門虎子。


    哪怕他戰功赫赫,在文武嚴重對立的皇朝,始終也無法娶上宰相之女。


    去你的紅塵仙路,他直接率兵造反,他倒要看看,如果主宰不了自己命運的話,還談什麽紅塵仙路!


    於是,他戰死在了皇城麵前。


    還有為他在城牆上殉情的女子。


    ……


    直到第九世,這一世,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良家子。


    這一生的夢想就是守好自家門前的一畝三分地,然後娶個婆娘,生個娃,將自己這小小的家業以及香火傳承下去。


    好在,和他同村的如花還是挺喜歡他的。


    這一世,他們倆剛剛成年,就成了婚,一起生活在了一起。


    可是他一直沒有忘記夢中的紅塵仙路。


    不過,光是生活的重擔,就壓得他沒有任何時間去做別的事情了。


    他整日務農,還要抽空牧牛養雞。


    而婆娘在家織布織衣,補貼家用。


    雖然日子不算富裕,但是過得還是有滋有味。


    就這樣一起過了二三十多年的兩人,在一個風雷交加的夜晚。


    他看到了夜空中劃過的雷龍,心中一愣。


    他看到了漫天未知意思的紫色字符,他猛然驚醒。


    這時他再看向周邊一切的時候,卻看到另一番景象。


    他看見了無數曾經他看不到的奧義。


    那些藏在生活中的痕跡,有跡可循的規律。


    我是誰?


    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這藏在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字符,就是我追尋的紅塵仙路嗎?


    這不是的話。


    那我卿卓林,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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