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汪彥君送春梅迴來, 果然在外麵吃的飯。幾個朋友圍著火爐聊到很晚才各自散去。高涼和吳春梅睡在她們原來住的那間屋子,沒有旁人, 兩個好友才有空好好聊聊私房話。


    吳春梅躺在被窩裏, 看著高涼:“高涼,看到李俊毅的前女友, 你都不生氣嗎?”


    高涼一愣, 然後歎息說:“生氣倒是不至於,她也沒罵我啊。我覺得那女的其實也挺可憐的, 性格的缺陷導致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跟人相處。但是肯定還是會介意的,我跟俊毅認識那麽早, 要是早點喜歡他, 就沒別人什麽事了。”不過她也隻是這麽說說, 就是早點喜歡李俊毅了,多半也不會付諸行動,那會兒她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黃毛丫頭, 李俊毅也不會注意到她,所以她跟李俊毅的緣分, 不會更早一點,隻能從這個時候開始。其實和李俊毅晚一點開始也並非是壞事,他受過傷, 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適合他的,他們算是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吧,挺好的。


    吳春梅八卦心頓起:“那你什麽開始喜歡他的?不是從小就崇拜他嗎?”


    高涼看著好友:“你小說看多了吧?沒有,他小時候特別調皮, 出了名的壞孩子,我是乖乖女,躲著還來不及呢。就是高中畢業那年才喜歡的。”


    “哦,我還在想你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吳春梅嘻嘻笑。


    高涼轉移了話題:“你和汪哥晚上在哪兒吃的飯?”現在還在過年,大街上的飯館估計開門的不多,汪彥君會帶她迴家去吃飯嗎?


    吳春梅果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聲地說:“在他親戚家吃的。”


    “真的?哪個親戚?那他怎麽介紹你的?”


    吳春梅忸怩了一下,說:“他奶奶家,就說是朋友啊。”


    “老人家肯定把你當孫媳婦了,哈哈。”高涼哈哈笑起來。


    吳春梅伸手去拍打高涼:“別瞎說!就是普通朋友。”


    高涼趕緊說:“開玩笑呢。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都支持你。”


    吳春梅不再說話,翻過身躺平了,望著發黃的天花板幽幽歎了口氣。


    高涼也知道好友心裏的矛盾,帶著全家人的希望考上了大學,就等著她有份穩定的工作,嫁個工作穩定的丈夫,然後能夠幫貼一點弟弟妹妹。她跟汪彥君就算是情投意合,也還是有著巨大的鴻溝,首先這個空間距離就不好解決,春梅肯定是服從學校分配,範圍不會超過本省,汪彥君在廣州,多濃的感情都經不起異地的消磨。如今看來,自己去廣州真是最好的選擇。高涼拉了一下床頭的燈繩,屋子裏黑了下來:“睡吧。一切順其自然。”


    初六晚上,高涼告別親人朋友,又踏上了南下的列車。這次還是他們迴來的那幾個人,李衛國雖然堅持讓母親去他那兒,但是奶奶說廣州暖和,要去廣州。這個理由李衛國沒辦法拒絕,其實他也知道媳婦跟媽不太合得來,不在一起倒也還好。


    汪彥君在火車上跟李俊毅和高涼八卦,原來唐娟家裏催她結婚了,對方是個門當戶對的國家幹部,雙方家庭都很滿意這門親事,估計唐娟本人不太滿意,心裏意難平,所以才在聚會上鬧了這麽一出。高涼心裏對這姑娘倒是不再同情了,不滿意就別結,又沒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至於去找已經有女友的前男友算舊賬嗎?


    李俊毅的工廠初八開工,高涼的店準備工作要長一點,定在初九開業,員工們基本到位了,隻有一個男服務員還沒到,她先安排大家去店裏打掃衛生,準備開業。王秋蘭從宿舍迴來,跟高涼說悄悄話:“四姐好像沒迴去過年,一個人在宿舍過的。”


    高涼驚訝地說:“她不是說買好汽車票了嗎?怎麽又沒迴去?沒趕上車?”


    王秋蘭搖頭:“應該是沒買過票,我隻見她去郵局往家裏匯過款,沒見她收到過家裏的信,應該是沒留這邊的地址。”


    高涼點了點頭,想起當初梁四妹過來找工作時的情景,好像根本沒提過工資要求,隻要包吃包住她就願意了,每次提起家裏,都隻說自己的幾個孩子,從來不提丈夫,恐怕是跟家裏生了矛盾出來的,應該也是個苦命人。中國女性的忍耐特質延續了幾千年,隻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是不會拋夫棄子的,梁四妹那麽勤快,也不是個好逸惡勞的人,多半是在家裏受盡了委屈才出來的。


    初八工廠開工那天,高涼跟李俊毅一起去了廠裏,她這個甩手掌櫃平時不管事,年頭年尾還是要露個麵的。李俊毅給她準備不少小麵額紅包,見麵就給員工發一個,圖個喜彩。錢雖然不多,但是員工們都高興,覺得老板大方。


    可喜的是,今年工廠的人員流失隻是極個別現象,還有不少員工介紹自家的親戚來廠裏見工。這大概跟去年高涼跟李俊毅建議的年終福利有關,每個在工廠連續幹滿一年的員工,會額外發一個月工資的獎金,當然是基本工資,多一年便增加2.5天,不滿一年的按每月2.5天累計。這種福利很多外資工廠都有,這樣的措施有極好的凝聚力,對員工來說,多出的這一月工資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這筆錢會在第二年開年之後再發,所以這一措施也促使員工們會準時來報到上班。


    汪彥君被任命為銷售主管,主要負責業務這一塊,比他資曆老的兩名員工雖然有所不滿,但也不能不服氣,單說他跟老板是同學和好友的關係,當這個主管誰也沒辦法反駁,別說汪彥君的能力確實比他們強。


    剛開工,廠裏就接到了新的訂單,因為馬上就要麵臨春夏,新的生產旺季又來了,各大服裝品牌也急於下單,怕晚了就失去了搶占市場的機會,隻能被壓到最後才能出來。所以工廠很快就又忙碌了起來。


    李俊毅將業務部交給汪彥君,自己終於不用再操心這一塊,事情也少了些,經過半年多的熟悉和磨合,他終於將工廠那團亂麻給捋清楚了,能夠遊刃有餘地處理工廠的事務,該調整的要開始調整,該放手的權力要放手,當老板就要懂得借力,否則一切都要自己親力親為,豈不要累死。這也是過年在家跟父親交流經驗時得到的啟發,李衛國的意思是帶兵打仗就是這樣,要相信你提拔起來的軍官和骨幹,他們會管理好自己手下的兵,否則打仗的時候,總不能是司令在前頭衝鋒陷陣,司令的作用就是宏觀調控,做重大決定的。這促使了李俊毅做出了放權的決定。


    李俊毅也跟高涼討論過這點,不過高涼的情況跟他不同,畢竟做衣服不是獨家配方,也不需要李俊毅親自去製作衣服,而高涼的食品配方是她自己獨創的,這個東西如果交給了別人,對方很有可能拿著你安身立命的本錢另起爐灶開店去了,成為你最大的對手,所以除非有特別信賴的人,高涼也不敢輕易將配方給出去,所以她每天還得親自去店裏動手。好在她也不執著於凡事親力親為,把不能假手他人的事情做好,能交給員工的事情就都交給員工去做了,盡量不讓自己太累。


    高珊初八開了學,初中最後一學期了,學校也開始抓緊補課了,以後每周隻休息一天,上六天課,晚上也開始上晚自習。她跟高涼提了個要求,想要騎車去上學。高涼說:“騎車不太安全吧,公交車不是很方便嗎?”


    高珊說:“有時候堵車就不方便了。我班上很多同學都騎車,有兩個好朋友跟我是同路的,我們一起走,很安全的。”


    高涼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了,因為高珊幾乎沒主動跟自己提過要求,而且她現在大了,開始交朋友了,應該努力為她創造與朋友交流的機會。高涼對廣州的治安還算比較放心的:“晚上不要走小路,一定要走大路,哪怕是繞一點。”


    高珊乖乖點頭:“嗯,我知道了。大姐,下學期我還在廣州上高中嗎?”她的大眼睛裏帶了點不安。


    高涼看著她:“對啊。”


    高珊鬆了口氣:“那就好。我有同學說下學期要迴老家去上學了,因為在這裏不能高考。”


    高涼伸手摸摸妹妹的頭:“我會想辦法把戶口問題解決的,讓你在廣州參加高考。”


    高珊笑了起來:“謝謝大姐。”


    高強說:“大姐,我也想騎自行車去上學。”


    高涼扭頭看著弟弟:“你還小,騎車不安全,坐公交車吧。”


    “可是公交車有時候會晚點,不方便,我們班好多同學都自己騎車去上學了。我也能騎。”高強說。


    高涼看著還沒怎麽發育的弟弟說:“現在不行,等你上六年級了再說吧,再長高一點。”


    高珊抬手壓在弟弟頭頂上:“多喝點牛奶,太矮啦!”


    “喝啦,還是不長啊。”高強有些煩惱地說。


    高涼給家人訂了牛奶,老老少少都喝,補充鈣質,她笑著說:“不著急,長在後麵,強強個子不會矮的。”家裏姐弟幾個個子都不算矮,高盼162,是家裏最矮的一個,高珊能長到168,高強出事的時候還未成年,那時是175,高涼自己164,她很滿意了。


    高強聽見大姐這麽說,便笑了,對高珊說:“我以後肯定會比你高!”


    高珊捏捏弟弟的臉蛋:“比我高有什麽用,跟俊毅哥一樣高還差不多。”


    高涼看著弟弟妹妹,突然說:“你們有沒有感興趣的東西?喜歡的話,學點特長吧。”以前自己沒有機會學這些,現在條件好了,給弟弟妹妹們培養點興趣愛好吧。


    高珊眼睛放光:“真的可以嗎,大姐?”


    高涼說:“隻要不是特別燒錢的那種都可以,比如鋼琴之類的。”


    高珊說:“我想學舞蹈。”


    高強說:“我想學武術。”


    高珊打斷弟弟:“不要學武術啦,你不是跟俊毅哥學過格鬥嗎?”


    “可是俊毅已經很久沒教我們了。”自打李俊毅一個人接手工廠之後,他就忙得不著家了,每次迴家後姐弟倆都睡了。


    高涼聽著弟弟妹妹的話,看了一眼高珊,心想舞蹈是不是都是練童子功的啊,這麽高還能學嗎?交際舞之類的應該不限製年齡。“珊珊想學的話我迴頭去問問老師。強強學武術也可以,但是是為了強身健體,不能夠學了去打人。”


    高強興奮起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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