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治此舉,在展會中並非大手筆,卻引起一波震驚。


    十兩黃金,從山間老頭手中,購買一棵尋常野鬆,這可是十年難見的大手筆。


    林老頭得了黃金,立刻轉身離開,生怕被人盯上。


    齊治捧著盆栽,當即被周圍攤主圍上,爭相推薦自己的貨物。


    “買我的,我這顆鬆樹值錢,你看這龍頭,這須紋!”


    “這盆鬆樹栩栩如生,恰似飛龍在天!”


    齊治不厭其煩,解釋道,“我不要人工培育,我要純野生的鬆樹。”


    此言一出,攤主紛紛散去。


    “野生的鬆柏,哪有什麽看頭?”


    “就是就是!”


    “這愛好也太古怪了。”


    但是,展會上攤位這麽多,總有些人不死心。


    過了片刻,還真有人捧著盆栽趕來。


    “這位道爺,我這盆鬆樹,是從野外挖來,你看看!”


    陸續有攤主前來,竟有七八個人,都舉著盆栽向齊治出售。


    齊治掃視大半圈,搖搖頭,“不要糊弄人,這些都是家養的。”


    眼前的盆栽,雖然姿勢不佳,但都是人工培育,而且是養殘的那種。


    人工培育和野生的鬆樹,一眼就看出區別。


    野鬆生長在山澗懸崖邊,一年四季雨打風吹,飽受風霜摧殘,瘡疤很多,樹皮遍布傷痕,不管鬆葉樹枝,木質都致密無比。


    反觀人工培育的鬆樹,令人驚心培養,看上去美觀,實則缺乏和大自然鬥爭的生命力。


    齊治想要的,就是野鬆包含的這股生命力,狂野不屈。


    世人都喜愛病鬆盆景,實在是舍本逐末。


    被齊治識破後,眾多攤主尷尬離開。


    齊治識破他們的伎倆,表明其目光非凡,並非一無所知的冤大頭,想宰他並不容易。


    接下來,齊治繼續往前逛,難得又淘得兩盆鬆樹,都是野生品種,各有雄奇瑰麗的姿態。


    逛完展會後,天色已不早,齊治和蕭求道找地方安歇,第二天返迴石官鎮。


    這次花鳥展之行,二人收獲頗豐,齊治得了三盆野鬆,蕭求道也收了五盆罕見的名種牡丹。


    這一趟,二人滿載而歸。


    迴到石官鎮後,蕭求道叫道童幫手,將牡丹栽種於院中花壇。


    齊治則是將三盆野鬆盆栽,放置在院子露天處,觀摩這些盆栽。


    這幾盆野鬆,對修煉拳法有用。


    先前齊治修煉鬆鶴養身拳,曾嚐試模仿仙鶴,然後他找到小鶴,結果……不說也罷。


    現在,幾盆野鬆擺在麵前,鬆樹走勢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都是在自然的惡劣環境生長,充滿堅韌旺盛的生命力。


    齊治透過鬆針、樹皮和虯根,看出鬆樹粗糲外觀下,潛藏著何等旺盛的生命。


    “鬆鶴養身拳!一直以來,我隻得其形,卻沒能得其精髓。”


    齊治心中,陡然升起感悟。


    鬆柏長青、龜鶴延年,都是長壽之物,這門拳法師法兩種靈物,除了強身健體外,最終目的,是延年益壽。


    很可惜,蕭求道的祖師,傳下的這門拳法,隻有外在招式,缺失了最核心的心法。


    當年的高人,終究留了一手,最關鍵的核心沒傳下。


    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


    正因如此,齊治越練越是迷惑,直至他在展覽會上,見到那顆懸崖樁的野鬆。


    野鬆迎風微動,那股生命的律動,一瞬間擊中齊治內心。


    從那刻起,齊治內心蠢蠢欲動,仿佛存在某種感悟,被包裹著、束縛著,急切需要鑽出來。


    那種感悟,在麵對野鬆的時候更加強烈,相應的,隔閡也更強烈。


    齊治把握到,自己正處於某個重要關頭,隻差突破的臨門一腳。


    所以,迴到真靈觀後,齊治終日對著三盆野鬆,將其每根紋路、每根鬆針,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時候,齊治也揮筆潑墨,企圖畫出鬆樹的韻律之美。


    但是,齊治重視失敗,歸其根本原因,還是不能領會到野鬆的精髓。


    “太難了,太難了!”


    齊治企圖另辟蹊徑,便對著野鬆,修煉鬆鶴養身拳,一趟趟打下來,進展甚微,不見突飛猛進的征兆。


    “鬆鶴養身,莫非要鬆、鶴俱全,才能領悟精髓!”


    齊治有些後悔了,為什麽不向洪道官買一隻成年仙鶴。


    這天,齊治重重歎氣,擱下手中毛筆,紙上畫著的鬆樹,雖然越來越像,總是缺失那股子氣勢。


    “如果掃描軟件,能將野鬆的韻律記錄就好了。”


    掃描軟件對鬆樹的神韻,無法進行掃描記錄。


    齊治隻能按部就班,感悟野鬆的韻律。


    這種事情全憑頓悟,若是運氣好,一晚上睡醒便成了,但若是時運不濟,耽擱幾年都有可能。


    齊治麵對三盆野鬆,始終感覺那層隔閡存在,看似觸手可及,實際卻不得存進。


    “莫非,這些野鬆必須生在野外,uu看書 ww.ukanshu.om才能展示真正的生命韻律?”


    齊治看向盆栽,野鬆原本長在山野間,如今被移植到方寸盆內,已然失去靈性。


    “好,我外出走走!”


    齊治打了聲招唿,便一人離開石官鎮,前往茶壺山。


    茶壺山距離石官鎮最近,也是附近最高的山峰。


    齊治到了山下,望著雲山霧罩的景物,便開始跋涉爬山。


    山上景物,和平地不同,這裏山風常年吹拂,灌木都往一邊傾斜,極具力量美感。


    齊治想要尋找野生的鬆樹,便親身前往危險的區域,比如說山澗、懸崖、峭壁一類的地方。


    可惜的是,葫蘆山上鬆樹很少,齊治找了大半天,卻一無所獲。


    鬆樹的繁衍,靠鳥獸啄食鬆塔,將種子帶到遠方,通過排泄撒到別處。


    種子落到石頭縫中,艱難紮根破芽,最終迎著風雨洗禮,最終生長而成。


    齊治想起這一幕,幾乎能感受到那股不屈的生命。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一處峭壁盡頭,齊治走到邊緣,腳下岩石鬆動,落下瑟瑟碎石。


    眼見如此危險,齊治就要轉身離開。


    突然,齊治眼前閃過一抹綠意,懸崖下麵有東西,而且極有可能是野鬆。


    齊治不肯走了,他環視四周,發現側旁有一處落腳的石台,可以看到懸崖下方。


    這處石台周圍空蕩蕩,沒有依靠的地方,雙腿站在上麵,一陣山風拂過,都有可能被吹落深淵。


    “拚了!”


    齊治思來想去,咬咬牙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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