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雅怔怔地看著秦素,蒼白的臉上,再沒有半分血色。


    就算在秦素帶著成群的侍衛殺迴秦府時,她秦彥雅也還有與之談條件的資格,甚至還以言語彈壓住了這個張狂的外室女,令其不得不知難而退。


    這是秦彥雅一直引以為傲之事。


    而直到此刻她才發覺,這原來不過是一場算計,秦素根本就是故意示弱,就是要拿她這個秦家嫡長女做個由頭,去引出某些人。


    此念一生,秦彥雅蒼白的臉上,便有了一個自嘲的笑。


    “原來,這一切都在殿下的謀劃之內。”她的麵容在一瞬間黯淡了下去,“我果然就是井底之蛙。”


    秦素淡然地看著她,說道:“罷了,這些閑話多說無益,我們還是來說正事罷。”


    她在座椅上挪動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凝目看向秦彥雅:“我要問你幾個與銀麵女有關的問題。這第一個問題便是,你可知銀麵女為何要潛藏進秦家?”


    自從與竇玉箋長談過一次之後,秦素最近便總在想這件事。


    那個叫做阿烹的男子,命竇氏姊妹埋伏在秦家左近,用意應該不僅僅是為了秦家的那點錢財,也不應該僅僅是秦世章,而是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隻是,那竇玉箋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不得已之下,秦素才請阿忍幫忙,將秦彥雅以及另一個人千裏迢迢地從青州帶到了大都,就是想要從他們口中探出些消息。


    聽得秦素之語,秦彥雅的麵上便浮起了一個慘淡的笑,語聲亦變得低沉:“殿下問我這些,我可真就答不上來了。她與我有限的幾次見麵,皆是由她向我說明因由,並給我提供相應的用物,旁的,我知道的不多。”


    這答案未出秦素所料,她卻也並不灰心,仍舊慢條斯理地道:“你二人既然有過交談,想必她會在言語間漏出些什麽。以本宮對你的了解,你應當是能聽出些什麽來的,是不是?”


    她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秦彥雅,手指隨意地撫弄著案上的一卷書,意態十分閑適。


    秦彥雅的眼神閃了閃,旋即便歎了一口氣,麵現自嘲:“罷了,到了這等時候,我自當識時務才是。”她的神色越發黯淡,手指下意識地撫弄著衣角:“殿下問的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我許久以來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哦?”秦素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秦彥雅的目中便流露出了一絲疑惑:“那銀麵女最初幾次與我會麵時,總會向我打聽殿下的情況。而另有幾次,她又問我能不能進大書房。這兩件事,我如今想來,仍覺不解,尤其是前一件。若她早知殿下公主的身份,為何不見她有任何動作?而若她不知,又為何總要盯著殿下?”


    秦素自己亦對此極為不解。


    銀麵女對她如此著緊,她隻能往生母趙氏的身上去猜。趙氏很可能牽涉到了什麽秘辛之中,所以才引人覬覦。隻是,隨著趙氏離世,這所謂的辛秘,已經無從查知了。


    “你方才說,銀麵女問你能不能進大書房?”秦素側首望向旁邊的書案,麵帶沉吟:“你是如何答她的?”


    秦彥雅苦澀地一笑:“殿下許是不知,那大書房我雖是能進去的,卻也不好常去。畢竟我們蕉葉居乃是孤兒寡婦的住處,我總須避嫌。也是因此之故,銀麵女要找的東西,我並未找到。”


    秦素看了她一眼,麵含淺笑:“她要你找什麽?”


    秦彥雅便搖了搖頭:“她似乎也並不太清楚要找的東西具體是什麽,隻是曾不止一次地對我說過,那東西應該有些年頭了,且裏頭很可能還有叔父留下的某樣事物。”


    又是秦世章!


    銀麵女,或者說是阿烹,到底要找些什麽?為什麽他們對秦世章這樣看中?秦世章的手上究竟藏了些什麽東西?


    蹙眉思忖了一會後,秦素便又問:“除此之外,她還說過旁的沒有?”


    秦彥雅略帶譏嘲地勾了勾唇,語聲變得寒涼起來:“她的確還問過我旁的事情。我記得,那是在叔父外出田獵前夕,銀麵女忽然約我見麵,見麵後她就問我,有沒有法子讓西院夫人給叔父送一樣吃食?”


    秦素的唿吸瞬間停滯。


    吃食?


    好端端地,銀麵女讓秦彥雅轉手一道吃食,是何道理?


    銀麵女可是很擅長配製藥物的,這所謂的吃食,果真便是簡單的食物麽?


    “你說的田獵,指的是哪一次?”秦素問道,麵色微有些發沉。


    秦彥雅的麵上,浮起了一個似笑而非笑的神情,淡淡地拂了拂衣袖:“這個麽……我好像忽然就不記得了呢?”她的語聲越發地涼了起來:“殿下方才也責怪過我,說我的記性本不大好。這忽然間的殿下就問起前事,我哪能記起來那麽多?不過麽,殿下若是能將那些在家廟中意圖陷害我的人告訴我,則我的記性,沒準兒便能好些。”


    竟是以手上的消息為籌碼,與秦素談起條件來了。


    看著她有恃無恐的臉,秦素身上的氣息,一下子變得極冷:“我再問你一遍,銀麵女給你叔父送吃食,用意何在,你可知曉?”


    “我沒問過。”秦彥雅純粹一副放鬆的模樣,在鼓凳上換了個姿勢,坐得更舒服了些:“秦世章這所謂的叔父,於我而言,也就隻是個稱唿罷了。在我心裏,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她挑眉看著秦素,麵容陰冷,眸色譏嘲:“殿下手眼通天,這些小事又何必來問我?殿下自己去查不就得了?”


    秦素目注於她,驀地勾唇一笑,點了點頭:“噯,這話說得是。本宮可不就是手眼通天麽?”


    她的手指動了動,嫻雅得仿佛繡花。


    秦彥雅不解地看著她,忽覺身側一暗,她尚未及轉頭,“啪”地一聲,她的麵上竟重重落下了一記耳光。


    一瞬間,頰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這一巴掌打得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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