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打了一棒之後給的甜棗特別甜啊,韓元蝶摸摸手臂,她覺得好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以前就算是偶爾給老太太東西,老太太笑逐顏開,和顏悅色的時候,似乎沒有過這樣親熱的樣子出來。


    還趕著她叫我的兒……


    韓元蝶不由自主的搖搖頭,趕緊拋在腦後了。


    她的目光和心神還是不由自主的注視著安王府。


    四月十七深夜,帝都一片祥和安靜之中,深宮中的當今皇上突然發出諭旨,調京城禁衛軍,五城兵馬司,連同大理寺、刑部等,圍封了安王府,直到第二日,還沒有一個人從裏麵出來,而也沒有人敢上前打聽。


    皇上命休朝,遞牌子請見的一律發迴,隻宣了內閣諸位閣老進宮議事,而且進去之後,就沒見過人出來。


    事態之嚴重,誰心中也有一杆秤的。


    此時,帝都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敬國公府,有心人稍微打聽就知道,安王妃於四月十五日迴娘家為母親侍疾,並沒有迴安王府,如今還住在姚家。


    如今安王府被封,安王妃毫發無傷,而宮中也沒有給安王妃的任何旨意,仿佛那個圍封,與安王妃無關似的。


    隻是誰都知道,越是安王妃毫發無傷,越是跟安王妃有關係,夫妻一體,這種事自然就透出一股子不尋常來。


    姚氏暫時住在敬國公府一處小巧精致的華軒之中,自前日她激憤之中進入父親的書房,把安王圖謀之事抖露出來之後,她就一直十分心神不寧,連著兩晚都難以入睡,此時眼下青黑,連眼睛都佝僂下去了,竟顯得有些駭人。


    她的對麵坐著來看她的弟媳婦陳氏,敬國公府長媳是當年的華安公主,如今的華安縣主,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緣故,華安縣主定然是不會掌家的,如今府裏主持中饋的是四太太陳氏,姑太太迴娘家,而且還是因為這樣的事迴娘家,陳氏不得不格外看重一些,不僅在這地方加派人手,自己也每天都過來看看姑太太。


    姚氏很想不通,她就是沒有生育,娘家也不大肯為安王殿下奪嫡出力,也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罪名吧?為什麽安王殿下就要毒殺她呢?安王殿下難道不怕得罪姚家?還是說安王殿下這麽相信這毒藥就這樣毫無破綻?


    是的,大概是這樣,若是沒有任大姑娘的提示,姚氏完全不知道自己中毒,而且根據姚家的調查,這毒藥最後發作起來也不會吐血潰爛等顯示出中毒跡象,而是突然之間就心力衰竭,仿佛病死。


    到那個時候,誰能知道她其實是被人害死的呢?如此難以查出來的毒藥,如此高明的下毒手段,姚家便是懷疑,到時候安王殿下毀去下毒的線索,把那批有毒的棗子燒掉,換成無毒的,便是天王老子隻怕也查不出來了。


    那她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她連孩子都沒有,用不了多久,就沒有人記得她了,安王府很快就要有新的主母,會有子嗣,隻有她什麽都沒有。


    姚氏抓著弟媳婦的手,她最不明白的便是,安王殿下為什麽定要殺了她,她哽咽著,在這兩天裏第三次說:“我真不明白,到底也是這麽多年夫妻,我做錯了什麽定要殺我。”


    殺人並不一定是因為有錯,陳氏知道姚氏自己心中也定然明白的,隻是事發突然,又是發作在自己頭上,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罷了。


    她不是不明白,她隻是需要宣泄,而且她也很絕望。


    雖然沒有死,可她的一生已經算是過完了,她沒有子嗣,也不可能再嫁人,甚至不可能還留在帝都,她幸而還有個娘家,可以為她安排一個去處,有仆婦照料,終老於它地。


    這樣一想,這也比安王起事失敗,隨同安王一起被殺或者比圈禁強些吧。


    陳氏心中憐憫,拍拍她的手:“姑太太快別想了,這也不是你的錯兒,我瞧著姑太太這幾日也沒睡好,我帶了些安神凝氣的藥丸子來,已經交給丫頭了,迴頭研開了吃下去,好生歇著才是。”


    勸慰了半晌,陳氏又眼見著姚氏吃了半碗清粥,吃了藥,囑咐丫鬟好生看著,才走了。


    走到外頭僻靜無人處,她跟前貼身伺候的茶香忍不住道:“瞧姑太太哭的那樣兒,夫人怎麽不跟姑太太說,這其實是黃側妃下的毒呢?姑太太隻怕就好受些。”


    陳氏看了茶香一眼:“隻怕更難受才是,原本不過是後宅爭鋒,倒把一家子都害了,王妃的名分也沒有了,還能好過嗎?”


    “啊對,夫人說的是。”茶香忙笑道。


    隻是有些話,陳氏連自己跟前的丫鬟都沒說,安王妃迴娘家求助,調查此事是由四老爺姚律一手主持的,是以陳氏格外清楚裏頭的關節。


    有安王妃的線索,這件事並不難查,很快就查到了源頭上,而且發現是安王的安排,當時報到姚律跟前,姚律便斷言不可能,在這奪嫡未明之前,姚家再不肯明確站隊,安王也不可能放棄姚家,自己切斷與軍中的聯係。


    可是姚律一邊命人繼續查,一邊卻也直接告訴了姑太太,是安王的安排。


    果然姚氏聞訊崩潰,吐露出了那個驚天的消息。


    這裏頭的關節,姚律沒有多說,可陳氏隱約有點猜想,她主持中饋,知道自己公爹的昔日屬下,如今的大理寺卿,主持密審江蘇巡撫方鴻與的那位左梅生左大人,不僅與姚律過從甚密,這個月以來,還來了三次敬國公府,在外頭書房與公爹密談良久。


    陳氏不敢監視公爹的外書房,可是她能知道進門的是誰,知道裏頭換了幾壺茶,陳氏隱約的覺得,這些事情大約有點聯係,方鴻與不就是宮裏那位賢妃娘娘的親兄弟,安王殿下的親舅舅嗎?


    賢妃娘娘這兩日也閉門不出,韓元蝶成親後第三日就遞牌子進宮給淑妃娘娘請安,自然難免知道這個。


    淑妃娘娘一絲兒不變的豔麗,穿著一身銀紅妝花緞海棠花的薄衫兒,隻是烏油油的頭發梳著極為端莊的牡丹髻,帶著五尾鳳釵,不似平日裏隻挽個慵懶髻般隨意,倒叫韓元蝶訝異了一下,歪著頭打量了一番,笑道:“娘娘這是有什麽要緊事不是?要不然我改日再來吧,別在這耽擱事了。”


    楊淑妃招手道:“胡說什麽,快過來,讓我瞧瞧你去他們家,有沒有被誰咬上兩口。”


    韓元蝶笑:“瞧您說的這樣,哪裏至於呢,我也這麽大了。”


    “我還不知道你?”楊淑妃道:“你膽子又小,又沒見過什麽事,平日裏見的又都是和氣的人,哪裏知道有些人膽大心黑不要臉呢。”


    韓元蝶笑道:“我真沒事兒,您不用擔心我。倒是您這是怎麽迴事,就好像有什麽要緊事似的。”


    “我能有什麽要緊事呢。”楊淑妃‘瞎’了一聲,拉著韓元蝶的手坐下,又吩咐宮女:“去請寧國公主,跟她說圓圓來了。”


    宮女答應著去了,楊淑妃才道:“連嬌兒都去躲清閑了,我躲不了,可不得見人麽?就是前兒你成親那天晚上的事兒一出來,這遞帖子請安的人多了那麽許多,賢妃娘娘又在宮裏關著門一個人也不見,難道連我也不見人?也就隻得見見了,既然要見人,還不得略微收拾收拾麽,到底跟平日裏和你們玩笑不一樣的。”


    “您說的是。”韓元蝶道,皇室發生這樣大的震動,哪家勳貴高官的眼睛不看過來呢?皇上不見人,隻宣了內閣議事,消息封閉的厲害,這條路走不通,很自然的就想到內宮了,勳貴高官的夫人們,宗室的貴人們,紛紛進宮請安,無非是想見一見方賢妃和楊淑妃了。


    安王殿下和齊王殿下的母親,自然是目光焦點了,方賢妃閉門不見,那楊淑妃這裏自然就陡然熱鬧起來。


    這裏才剛說兩句話,就有宮女進來迴道:“亭鄉侯夫人請見娘娘。”


    楊淑妃就笑道:“你看。要說不見又不好。”


    韓元蝶道:“那還是您見客吧,我去跟寧國公主說話去,等您閑點兒咱們再說罷。”


    “也罷,那你去跟嬌兒玩去,倒是別急著走,迴頭陪我吃飯,我還有好東西給你呢。”楊淑妃道。


    她其實是一個懶人,雖然生就了一副奸妃的長相,一副奸妃的做派,但卻實在懶得做奸妃的事,不想幹奸妃的活,她覺得,自己托家族之利,進宮就是主位,又生了兒子,升了妃位,就算是不錯了,兒子也看著差不多懶的樣子,可到底排行較長,今後得個王位是不難的,不拘親王郡王,今後也有希望去兒子府裏安度晚年。


    兒子不錯,媳婦也好,孫子孫女都乖的不得了,這就足夠了。


    這樣一想,楊淑妃覺得自己也就滿足了,算不得最美滿,卻也過得去了,就是這兩日累點兒,過去了也就好了。


    能過一日算一日!楊淑妃想著,端坐在上頭位子上,吩咐道:“請亭鄉侯夫人進來說話。”


    亭鄉侯夫人坐了片刻,才剛說兩句閑話,瑞華郡主又帶著自己的姑娘來請安了,又過一會兒,誠安伯家的老太太也來了,楊淑妃端著那淡然的微笑,心中卻想著,今兒隻怕要管飯了!


    不過楊淑妃嘴裏真沒一句準話,說真的,她本來就不知道這些事,且又不是很愛理,齊王殿下也沒進宮來,再者,皇上在禦書房關著門不知道和閣老們商議著什麽,一句話都露不出來,且,誰敢去打聽呢?


    窺探聖躬這個罪名,那是要掉腦袋的。


    楊淑妃不明白的是,就算自己離皇上近點兒,難道自己就能知道的多些?這朝堂上的事,後宮其實得消息更慢吧?


    不過,想是這樣想,她對這一套還是很拿手的,淺淡的微笑高深莫測,說話不疾不徐,隻談著天氣熱起來,眼見得立夏了,今年新出的當季的羅紗料有兩種花色不錯,夏天還是帶白玉珍珠的首飾輕巧,金子太沉了……等等。


    誰也看不透這位淑妃娘娘到底知道些什麽?安王府變故,齊王殿下有什麽動靜?這宮裏頭除了賢妃娘娘閉門不出外,又有些什麽變化?


    楊淑妃想著,這些人不急著走,估計還得管飯了吧,還是打發人先預備著才好,正要吩咐,卻聽得外頭一陣喧嘩,眾人都條件反射般起身去看。


    出什麽事了?


    宮裏走路向來輕巧無聲,除了主子之外,說話誰敢高聲呢?而主子們,向來有姿態,也自然不會高聲,這樣明顯的喧嘩之聲,毫無疑問預示著有變故。


    眾人往外看一眼,又轉頭去看楊淑妃,楊淑妃自己都心中一沉,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麵上卻也絲毫不露出來,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似的。


    隻是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越發的濃烈,誰也不知道什麽事,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疑,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景陽宮掌宮大太監徐章瞬間額頭上已經出汗了,躬身道:“稟娘娘,有旨意,請娘娘接旨。”


    楊淑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靜靜的起身往外走,眾人都自然後退,拚命的豎著耳朵,要第一時間聽到到底出了什麽事。


    前來宣旨的是禦書房伺候的大太監張越,他臉上含笑,捧著聖旨,見了楊淑妃便道:“皇上有旨,淑妃楊氏接旨。”


    楊淑妃從容跪下:“臣妾楊氏恭聆聖諭。”


    禦曰:淑妃楊氏,秉性端淑,敬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堪為六宮典範,實能讚襄內政。今冊為皇後,執六宮奏箋。欽此。


    一時間,天地間仿佛沒有了聲音,不過也就是那麽一瞬,眾人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整個景陽宮沸騰起來。


    “恭喜娘娘!”張越宣了旨意,交了聖旨,不再是欽差了,便麻利的打個千兒:“奴婢也是有福,才得宣這道旨意呢,奴婢給娘娘賀喜了。”


    楊淑妃幸而在宮中二十餘年,早就練就了心中就算翻江倒海,麵上也不露分毫的本事,此時心中便是驚訝萬分,難以置信,麵上依然是微笑從容,看不出一絲一毫震驚來,忙親手扶了張越道:“這是陛下賞的福氣才是。”


    又吩咐封了紅封兒賞張越。


    一時間,景陽宮從掌宮大太監徐章起,一起一起的到楊淑妃跟前賀喜,尚留在景陽宮中說話的幾位貴夫人,不管心中怎麽想怎麽驚訝,也都忙上前賀喜,瑞華郡主笑道:“恭喜娘娘!我說今兒一早好似聽到喜鵲叫呢,原來是因著我是要進宮沾了娘娘的福氣,不然怎麽我不早不晚的,剛好趕上呢!”


    “可不是嗎!萬萬沒想到今兒竟有這樣的大喜事,恭賀娘娘!”誠安伯老太太也跟著道。


    這不管心中怎麽想,至少到了跟前,誰都是滿嘴的好話。


    在後頭的韓元蝶和寧國公主聽到這旨意,兩人都大吃一驚,卻又滿麵喜色,忙趕到前頭來。


    韓元蝶想:“哎喲,齊王殿下這是要當太子了吧!”


    景陽宮立刻忙碌起來,事起突然沒有預備,但這樣的大事,內務府沒有不來伺候的,冊封典禮金冊金印等事當然不是這兩日就成的,不過景陽宮裏立刻要掛紅,起臥坐用種種用具儀仗,連同衣服穿戴等,立刻就要照著皇後娘娘的例來換,隻是宮中已經十來年沒有皇後了,原本的東西都老舊不堪用了,須得即刻造新的來使。


    這些都是隨著旨意一下立刻就開始運作起來的事。


    淑妃娘娘著禮服大妝,詣臨敬殿謝恩領旨,是為皇後。


    接著各宮主子,有封號的沒封號的,都趕著到景陽宮來賀喜,隻除了方賢妃依然沒有露麵。而此時,旨意明發出宮,宮外的各級誥命,自然也都要紛紛按品大妝,進宮賀喜了。


    至於景陽宮中給宮女太監的賞賜自然也有,連整個後宮都加月例一個月,賢妃娘娘的宜德殿也不例外,不消贅述。


    一時間,前朝後宮,隨著楊淑妃正位中宮的消息的蔓延,都開始躁動起來。


    幾乎聽到這個消息的每個人心中都清楚,雖然是楊淑妃正位中宮,但其實這個消息真正的主角還不是楊淑妃,而是齊王殿下。


    這個時候,景陽宮早飛馬報齊王府,齊王殿下也是差不多前後腳得了消息,正帶著齊王妃韓又荷,抱著兒子女兒預備一起進宮呢。


    最初的震驚之後,楊淑妃再怎麽著也是喜氣洋洋了,拉著韓元蝶的手笑道:“我說你是福星呢,你這一進宮,就是好事兒。”


    韓元蝶其實真知道自己這一迴的福星還是真的了,誰能想到淑妃娘娘逃過那一劫,竟然還有這樣的大福氣在後頭呢,她卻還是笑道:“娘娘這樣說我可不敢當,是我沾了娘娘的福氣才是,要不然我進宮這麽幾十迴,娘娘早該做皇後了。”


    寧國公主笑道:“娘和圓圓都別推了,我看啊,都是有福氣的就行了!連我大約也能跟著你們享福了。”


    韓元蝶笑,這位寧國公主,一生順遂,夫妻恩愛,生兒育女,在蕭景瑜晉位之後,唐振討了外放的差使,寧國公主求了恩旨,夫妻一起出京,把臂同遊江南、浙江、福建、雲南等地,十分逍遙自在。


    確實是個有福氣的人。


    “祖母~~~~~”這是蕊兒嫩嫩的聲音,蕭正恆走前頭,還是那一副大人般的嚴肅臉,可蕊兒就比較會撒嬌,撲到楊淑妃腿上,很乖的說:“祖母大喜!”


    這顯然是韓又荷教的,蕭正恆也給楊淑妃磕頭,韓元蝶一把就把蕊兒抱起來親一口,蕊兒抱著她的脖子笑:“表姐!”


    蕭正恆也乖乖的招唿表姐,但是不給抱,韓元蝶如今也知道他那點兒古怪,再不試圖抱他。


    後頭還有□□抱著才滿月不久的蕭景瑜的二兒子蕭正平,他還什麽都不知道,隻閉著眼睛唿唿的睡。


    蕭景瑜和韓又荷兩口子請了安賀喜,寧國公主和韓元蝶也跟他們見禮,鬧了一圈之後才坐下來說話,楊淑妃一貫的直接,張嘴就道:“這樣突然,連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蕭景瑜道:“我倒是遞了兩迴牌子請見父皇,可這兩日連見都見不著,一絲兒消息都沒有。”


    楊淑妃點點頭,蕭景瑜才道:“看來二哥這迴犯的事大了。”


    其實最知道安王殿下犯什麽事的人是韓元蝶,隻是不能說,蕭景瑜倒是看她立刻逗著蕊兒玩起來,才笑道:“我就知道,這樣的喜事,圓圓這個福星是肯定在的。”


    韓又荷笑了笑:“圓圓什麽時候來的?”


    寧國公主笑道:“圓圓來的時候,我娘還是淑妃呢!圓圓一來,我娘就成了皇後了。”


    眾人都一起笑起來,蕊兒跑過去,把糖分給哥哥吃,在這樣喜氣的時候,韓又荷也不管他們吃糖了。


    蕭景瑜笑道:“新婚之夜,小程就趕著去錦山了,圓圓惱了沒有?”


    韓元蝶慢吞吞的說:“我這麽懂事,怎麽會惱。”


    當日情形不明,手握兵力坐鎮當然是第一選擇,韓元蝶覺得齊王殿下小看了自己,真當我不懂事啊?


    “果然是我們家圓圓明白。”齊王殿下笑,然後對楊淑妃道:“父皇旨意已下,想必是有定論了,大約也要見人了,我這就再遞牌子去求見父皇。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好事,母親隻管受眾人的恭賀就是了,今後一家子在一塊兒,母親自然更歡喜了。”


    這話說的雖然隱晦,大家卻都明白,皇上突然這樣冷不丁的冊楊淑妃為後,目的當然是為了蕭景瑜,是為了讓蕭景瑜以嫡子身份封太子,更為名正言順,這樣以來,用不了多久,冊蕭景瑜為太子的旨意大約就會下了。


    楊淑妃又點點頭:“你們外頭的事,我也管不著,我隻坐著享福就是了。”


    不過這會兒是坐不住了,這樣的時候,顯然不是一家子坐在一起閑話的時機,宮裏宮外,一起一起的遞牌子進來恭賀的人絡繹不絕,收禮都收到手軟。


    於是隻略微說了幾句話,楊淑妃有了主心骨,定了神,蕭景瑜便去禦書房陛見,楊淑妃換了衣服見客,韓又荷作為兒媳婦,自然要伺候楊淑妃見人說話,代她送客之類,倒是寧國公主到底是公主,不管那麽多,和韓元蝶帶著幾個小家夥玩兒。


    楊淑妃今日簡直就是專門收禮了,過一會兒,便送一兩樣精致的東西進來給她們兩,想必都是楊淑妃看著好,又適合小姑娘的,且不僅僅是寧國公主,韓元蝶也有份,楊淑妃雖然不知道自己真是得了韓元蝶的福氣,可還是十分疼她的。


    韓元蝶把玩著一個精致的白玉扣,是真心的高興的,她笑道:“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大喜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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