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居室出來,陳輕舟一路把戴母送到了新苑小區的大門口,這才獨自返迴藏鋒科技總部。


    隻能說,哪怕有著一個老社畜的經曆,陳輕舟依然無法避免自己身上某些在別人看來可以稱之為迂腐的東西。


    剛剛的一番長談,戴母說了很多話,說了很多戴婉茹之前的經曆。


    這讓陳輕舟對戴書記的過往增加了許多了解,正常的操作,他貌似應該乘勝追擊,趁著戴母這種愧疚的狀態,一步步以言語的方式誘導,為今後戴母順利的接受戴婉茹和陳輕舟那不被世俗接受的相處關係鋪路。


    甚至可以一直用戴母的誤解,充當把柄一樣的手段,有效的解決戴書記來自家庭的幹涉。


    可惜,迂腐的陳輕舟做不到。


    或許這就是他上輩子一直循規蹈矩掙紮在社會底層的原因吧?


    誰又能夠說得清呢?


    畢竟以陳輕舟的認知來講,把自己所認為的失敗歸咎於社會歸咎於身邊的人,本身就是一種失敗的表現。


    準備迴藏鋒科技總部湊合一宿,上樓時陳輕舟捏到了褲子口袋裏那一團購物袋……完犢子,忘了取戴書記要的東西了。


    來來迴迴的折騰,陳輕舟索性就住在了一居室。


    這個夜晚睡得並不安生,漫長而古怪的夢讓陳輕舟早晨醒來的時候,感覺格外的疲憊。


    偏偏坐在床邊,陳輕舟想不起來整整一個晚上自己都夢到了什麽。


    腦袋昏昏沉沉,陳輕舟按照記憶中的狀況,盡量把睡過的床恢複到原貌。


    他擔心戴母再次來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這裏住過。


    拎著裝滿戴書記需要的各種物品的購物袋,陳輕舟猶如夢遊一樣,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


    “客人,目的地到了。”


    出租車司機的聲音把陳輕舟從睡夢中喊醒。


    這家夥迷迷糊糊的才發現,自己竟然在車裏睡了一路。


    付了車錢,陳輕舟感覺騰雲駕霧一樣,進了小舅舅李冠中送給夏梔潯的別墅。


    “呀,陳同學,你臉怎麽這麽紅啊?”


    恍惚之間,好像聽到了邱管家的聲音,陳輕舟隻露出了一個社會期許的笑容,接著就一無所知了……


    疲憊或者其他某些負麵的感覺,如潮水一般,反複衝刷陳輕舟的軀體。


    迷迷糊糊,陳輕舟感覺自己仿佛被包裹在一個繭裏,唿吸有點困難,胸口悶的厲害,卻又不至於被憋死。


    耳邊時不時會有模糊的聲音,陳輕舟想要聽清楚,可不管怎麽用力,也都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自己是怎麽了?


    被人偷襲,一棍子敲在腦袋上了?


    可是頭頂並沒有疼痛的感覺,隻有那種暈暈乎乎外加一些憋悶的感覺。


    自己不會是生病了吧?


    腦袋裏的血管爆了?


    這麽倒黴的嗎?


    身為一名時常熬夜加班的老社畜,年齡逼近40歲這條同類社會生物都十分謹慎的紅線,陳輕舟不是沒有進行過類似的設想。


    身邊雖然不常見,可身為一個打工人,差不多的情況還是時有聽說的,甚至連新聞都算不上。


    陳輕舟的意識以一種缺乏控製的狀態不斷翻騰發散,各種渠道聽說過的案例不斷在腦海裏翻騰。


    腦袋裏血管爆掉的家夥,大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即便被搶救活下來,極大概率也會成為生活無法自理的倒黴蛋,會成為家庭的拖累……


    別人是什麽想法陳輕舟不知道,但是身為一個有自知之明的老社畜,他對於類似狀況的設想態度十分明確,幹脆利索的死掉,是最好的結果。


    因為在某些狀況之下,活著真累。


    莫名的,陳輕舟想到同一個寫字樓但是彼此不認識的倒黴蛋。


    那人好像姓張,中年發福,十分油膩,每天都忙忙碌碌,好像時刻都身處緊張的狀態之中。


    就當他姓張吧,老張恐怕在其他人眼中算是混的不錯的家夥,據說手裏有那麽一點點權利,在公司裏頗為受到老板的信任。


    隨著記憶的不斷被翻出來,老張的形象逐步清晰起來。


    陳輕舟在電梯裏遇到過幾次,不管氣溫如何,老張腦門上永遠頂著油乎乎的汗水,映襯著所剩不多頑強無比的頭發,特征鮮明,卻好像和身邊的人差別不大。


    老張腦袋裏的血管爆的時候,應該是夏日的一個午後。


    當時老張趁著午休的時間,在寫字樓下把愛車擦洗了一遍,據說是第二天要調休,他想要帶著兒子和老婆去遊樂場玩一天。


    結果,在車邊蹲的太久,站起身的時候腦袋裏的血管就爆了……


    在陳輕舟看來,不幸的老張還是有著某些旁人無法理解的小幸運的。


    連醫生都無法理解的血壓,直接摧毀了老張的大腦,整個人在血管爆掉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就沒了……


    這些信息都是陳輕舟從同事的閑聊中聽來的,當時並未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畢竟對於社畜這個群體來說,老張的事情真的連新聞都算不上。


    過了35歲,依然當牛馬的家夥,或多或少都有過這方麵的想象。


    陳輕舟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想起這個不相幹的人,而且本就不多的信息愈發清晰。


    其實在陳輕舟看來,倒黴的老張結果還算可以接受,最起碼沒有拖累家人……當然,一個中年男人轟然倒下,必然會留下許多人的悲傷。


    這一刻陳輕舟無比慶幸,好在自己沒有結婚,沒有家庭,自己腦袋裏的血管爆掉,最起碼因此悲傷的人會少一個……


    某種毫無邏輯的慶幸,讓陳輕舟感到一陣輕鬆,接著,他就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看見了眼前模模糊糊的景象。


    “醒了?快來人啊,老板醒了!”


    這聲音……好像是宋楚媞?


    為什麽她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沙啞的厲害,這個仿佛永遠都沒有煩惱的家夥,是不是在搞什麽惡作劇?


    各種思緒湧上心頭,逐漸清醒的陳輕舟的大腦中,理智又重新慢慢占據了高地……自己又做老社畜的夢了,又不是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怎麽總是忘不掉呢?


    我大略是生病了,發燒燒迷糊了?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陳輕舟看清楚來人之後豁然一驚!


    娃娃音狐狸精李嫚旎?!


    陳輕舟:w(?Д?)w


    她是心理醫生,治療發燒專業不對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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