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很是刺眼,沈青南拿著親自做好的藕糕,來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沈青南剛一入院,就見到老太太正拄著拐杖,在庭院裏看花。


    “你怎麽這會子才來?”


    “迴老太太,今早本就打算來看你的,隻是不知該送什麽好,因而誤了時辰,所以我親自下廚,做了你最喜歡的藕糕,拿給你嚐嚐,還請老太太恕罪。”


    “你的廚藝不錯,我知道的,上次送來的軟糕,我也都吃了,一點兒沒剩下。”


    “既然老太太喜歡,那我以後就多做一點,給你解解饞。”


    “好,好,你也有心了,剛剛成了親,清野對你可好?”


    “原本今日將軍應該和我一同迴來,給老太太磕頭敬茶的,可突然收到軍令,一大早就去了兵營,我替將軍給老太太賠個不是。”


    老太太因身子不便,他們本來說好一同來拜見她的,怎奈最終還是失了言。


    “你們能經常來看我,這就夠了,也不必急於這一時,你能為夫君著想,就很好。”


    沈青南扶著老太太,一行人遊走在花草間,清風徐來,花香撲鼻,有幾隻蝶嬉戲追逐,翩然而來,又悄然而去,沒有聲響,卻美得動人。


    “老太太,你這裏的花,開得可真好。”


    “花開就有花敗,它們長得這樣好,最終還是躲不過盛極必衰的命運,在這世間,唯有持平之物,方能永存。所謂好物不堅牢,彩雲琉璃不過都是一時之物,沒什麽好頌揚的。


    我也隻不過是貪戀這一抹花香,因而才讓人種在此處。”


    沈青南對老太太的一席話感到十分不解,卻也不敢多問,怕會觸及什麽傷心事,反而會讓老人家難受。


    等到臨走時,才小心問老太太身旁的嬤嬤:“可是發生什麽事了,老太太從不說如此懊喪的話,今日這是怎麽了?”


    “沈娘子不必憂心,許是夜裏有夢驚擾,今早起來後就一直心神不寧,我叫人請了郎中,本想用點藥,郎中卻念老太太年事太高,認為輕易用藥反而有傷肌理,因而吩咐我們多讓她出來走動走動。


    你能來看老太太,實在太好了,現下已經安然臥下,想必明日便能大好了。”


    “如此我就安心了,多虧有嬤嬤照應。”


    “沈娘子日後若是有時間,多帶侯爺過來看看,老太太雖然嘴上不說,兩三天不見,總要念叨外孫。說句不好聽的話,老人活到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子孫後輩們還是及時盡孝才是正經,萬一哪一天······”


    “青南明白,嬤嬤,實在是辛苦你了,等侯爺迴府,我定會轉告他。”


    迴來的路上,沈青南變得沉悶不少,老太太的話,讓她覺得心裏很是難受。


    “花開花敗,究竟說的是什麽呢?”


    暮色沉沉,沈青南按照大夫人的吩咐,搬到顧清野那個院子的正屋了,出了院門,繞過一處小池,對麵便是傅清夢的住處。


    這日,沈青南正和紫蘇打葉子牌,古月剛剛忙完,也坐在一旁觀禮,輸的人要讓贏家彈腦瓜,紫蘇眼看著自己要輸了,便哀求沈青南手下留情,放她一馬。


    沈青南可一點兒都不手軟,很快就讓紫蘇成了手下敗將。


    “求大娘子饒命,就放過我吧,你看我這額頭,已經見不得人了,再打下去,別人還以為是撞在哪個門上了,太丟人了。”


    紫蘇說著忙站起來,沈青南則舉著手一定要讓她受罰才肯罷休。


    “小丫頭,看你還能逃到哪兒去?”


    紫蘇躲在古月身後,三個人又鬧將起來,絲毫沒有注意門外的唿聲。


    紫蘇見自己已然躲不過,打開房門衝了出來,迎麵撞上一個人,若不是身後有人扶住,那人差點就要倒在地上了。


    紫蘇看清來人後,知道自己行事莽撞,忙跪下來認錯。


    “傅娘子,奴婢不小心衝撞了你,還請娘子恕罪。”


    沈青南聽到外麵有聲音,忙示意古月將屋內收拾妥當,自己則正了正衣冠,出門迎接來客。


    “傅娘子。”


    “大娘子真是好興致,這麽晚了,大老遠還聽見你們的嬉戲聲。”


    “夜裏無聊,打發打發時日罷了,我這婢女平日裏最是乖順,今日都怪我,偏要逗她們玩,這才沒有看清,衝撞了你,還請傅娘子見諒。”


    “姐姐這是哪裏的話,妹妹不會在意這種事的。白日裏本想來看望姐姐,卻見你們出門去了,因而不曾前來。方才見月色正好,於是帶了點東西來看姐姐,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妹妹客氣了,快請進。”


    命運何等荒謬,如今她們各自換了身份,卻依舊要互稱姐妹。


    傅清夢拿著的,就是上次的那種果酒。


    “這是酒?”


    沈青南看著杯中近乎墨色的流液,驚奇地問道。


    “此酒乃是西域所特產的果酒,味道香醇,與咱們的清酒略有不同,姐姐可嚐嚐,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沈青南拿起酒杯,搖了搖,的確有種清香,小心泯了一口,果真別有一番風味。


    “味道很特別,妹妹是從哪裏得來的,這世間竟還有此等酒水,我還是頭一迴見。”


    “家父不喜飲酒,但為了母親,每年總要拖人從西域特意購買果酒、香料等物,我也能順便沾沾光,姐姐若是喜歡,我再讓人給你送些過來。”


    “妹妹客氣了,想來我是個沒福氣的,這種奇異之物本應受到珍視,可我卻不怎麽愛這味道,恐怕要辜負妹妹的一番好意了。”


    傅清夢見到沈青南臉色突然暗了下來,不明所以,但也不再勉強。


    “既如此,妹妹日後就不拿這些上不來台麵的東西了,拿這等俗物來惹姐姐的眼,妹妹唐突了,還請姐姐恕罪。”


    “我隻是不喜歡這酒的味道而已,並沒有旁的意思,好酒還是要給懂它的人,才顯得珍貴,若是放在不懂的人手裏,隻是白白糟蹋了好物,妹妹還是拿迴去吧。”


    傅清夢還想說什麽,沈青南卻覺得有些厭倦,因而說道:“夜已深了,妹妹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日後若有時間,咱們姐妹倆再閑聊也不遲。”


    “是,姐姐早點休息,妹妹就先告退了。”


    傅清夢正要離開,沈青南又叫道:“妹妹,這酒你還是拿迴去吧,放在這裏也是浪費。”


    隻見傅清夢麵色通紅,說了聲“是”,便命身後的丫鬟拿上自己的東西,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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