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從空間中忙活到半夜,然後縮在柔軟的被窩裏,睡得又香又沉。


    一覺睡飽,第二天一早拉開窗簾時,外麵剛好是黎明。啟明星逐漸隱沒,東方露出魚肚白,朝霞漫天在天邊鋪就紅毯,迎接太陽的光臨。


    “爸,快來看日出。”


    熱乎乎地煎餅果子,和著早已成瓶的蘑菇醬擺在院內,父女倆並排坐下,一同迎接太陽升起。


    “今天肯定是個好天氣。”


    王曼喜歡好天氣,前幾年她身體不好,一變天整個人就懶懶的沒精神。而當陽光晴朗,又算不得悶熱的日子裏,她總能一整天保持好心情。


    “昨晚吃飯時咱們看過天氣預報,今天大晴天。”


    王繼周篤定地說道,眼見太陽升起,天邊突然無緣無故飄來一朵烏雲。王曼心咯噔一下,右眼皮加快,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垂眸默默地咬口煎餅果子,還沒等她吃完,烏雲就如幻覺般突兀地消失,第一縷晨光照耀大地,同時帶來一縷深秋的暖意。


    “我是不是該查下周公解夢。”


    王曼以夢囈地語調說道,藍蝴蝶自空間中飄出來吐槽:“白日夢不屬於周公解夢範圍,不過我倒可以給你解一解。”


    手掌托著蝴蝶,王曼做美少女狀,話語卻是極為不搭:“元寶你什麽時候成大仙兒了。”


    “我一直都不是凡人。”


    “終於承認自己比不上正常人啦?”


    “曼曼你……不聽拉倒,你印堂發黑,今天肯定得倒黴。”


    藍蝴蝶打個旋氣急敗壞道,見多了它發脾氣唬人,王曼也跟沒怎麽往心裏去。倒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早已習慣:每次她做什麽事,中間必然得有些小插曲。


    正是那些豬一樣的敵人,每次讓她否極泰來,他們的愚蠢襯托她光輝的人生。


    讓麻煩來得更猛烈些吧,who care!


    雖然王曼心理活動跟打了雞血似得,但啟程去王記餅鋪時,她還是帶上了虞鞏舅舅送得女士防身小工具。那是把特質精巧的匕首,大小握在手心剛好。手柄雕有荊棘花紋,帶著可以當棍子拍人用,抽出來的匕首削鐵如泥。


    先前她一直拿來削蘋果,比一般水果刀好用太多。隨身帶著也不會起疑,實在居家旅行必備。


    王繼周注意到閨女這一反常動作,疑惑地問道:“曼曼,你這是……”


    “有備無患,不防人,也能割點彩帶,繩子什麽的。”


    話是圓過去了,但王繼周也跟著戒備起來,他甚至揣上了那把從沒用過的槍。槍很小巧,揣在秋裝呢子風衣裏一點都看不出來。


    王曼樂了,父親想哪去了。別的她不清楚,元寶隻是隨口一提,那肯定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他想揣就揣著好了,反正又不會拿出來擾民。


    披著晨露父女倆來到商場下的王記餅鋪,今天是周末,吃早餐的人並不是很多,盡管如此鋪子外麵還是排起了長隊。


    排隊者大多數是老年人,穿著晨練的運動服,站在隊伍中伸伸胳膊踢踢腿,順便交流下最新的八卦。


    父女倆對每個人點頭致意,王曼對這些人不熟,但王繼周卻能準確叫出每一位熟客的稱唿。王曼默默聽著跟著記下,這是父親做生意的認真之處,他會仔細處理每一處細節。


    進店後才是今天的重頭戲,店中央空地上擺著一米多高的箱子,王曼把醬料拆開,按照早已計劃好的,一瓶瓶醬料擺好,堆砌出“王記餅鋪”的字樣。


    還好她先前準備工作做得足,醬料已經到位,各種固定工具也全都在。帶上手套一瓶瓶擺上去,伴隨著字樣成型的,還有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


    “這字擺得真好看,裏麵那是啥?”有人好奇地問道。


    也有聰明的看出來:“那是店裏的辣椒醬,應該還有蘑菇醬,以前隻能零散著打,現在有了成瓶的可方便多了。”


    瓶裝辣椒醬便宜又幹淨,但有個最大的劣勢:價格太高。本來隻擺在櫃台上,應該不會有多少人問津。


    但王曼別出蹊徑,把辣椒醬擺成花,一下子吸引大眾目光。趁機她也說出價格,隻比以前零賣時貴一點點。


    “就是多個瓶子的成本費。”


    再多她也不好意思加,因為二嬸太會做買賣了,以前散裝辣椒醬,她就把價錢訂得很高,算下來很有賺頭。


    一開始注冊商標,她還為定價發愁,後來算算她直接沒了後顧之憂。


    “買這麽多瓶子有啥用。”


    少數人抱有這樣的異議,但多數人卻不在乎。九十年代這會物資還不算豐富,吃完的罐頭,剩餘玻璃瓶用來裝油鹽醬醋那是家常便飯。


    好多農村家庭,甚至會稀罕這些瓶子。她選得玻璃瓶很美觀,大小也適中。就這會不少人已經研究出用法,比如吃完後裝鹽、裝糖。


    “我家孩子高中興帶瓶鹹菜下飯,這小瓶直接帶去,或者吃完裝其它鹹菜都行。”


    僅僅是一種擺設,卻瞬間為醬菜打開了銷路。店外傳來拖拉機的聲音,泉水村的張建新拉著新趕製一批醬菜過來。


    王繼周從店門外搭起棚子,準備卸下來直接當場售賣。來買煎餅果子的,都挺喜歡王家醬料的味道。帶著錢的紛紛準備買瓶迴去嚐鮮,一瞬間場麵火爆起來。


    就在王曼幾乎忘記早上元寶的忠告,準備投入無限的賺錢事業時,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


    打頭衝過來的是劉曉花,她眼睛赤紅,以萬夫不當之勢,穿越一滿車醬料,中間碰到幾瓶,鞋子和褲腿上沾著點點醬汁,一路衝到王曼跟前。


    情急之下,王曼忙抽出匕首格擋下。


    “都是你幹得好事。”


    見到她王曼沒有絲毫心塞,隻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慶幸。危險之所以恐怖,在於其未知。如今謎底揭曉,她又不怕劉曉花,就算她再來多少次都一樣。


    她如老僧入定般,旁邊卻有人不淡定。大家都在排隊那,這人突然夾塞,一路衝到最前麵是什麽意思?


    後麵不明真相的已經吆喝起來:“幹嘛插隊,想買往後麵去。”


    “買什麽買,今天我來是告訴你們這孩子真麵目。我兒子跟她是同學,平常也盡心幫忙。就是因為她看不順眼,竟然用家裏的權勢,讓我們兩口子下崗。”


    下崗……


    這可是大事,人群中炸開了鍋。王曼扶額,透過劉曉花看向跟在後麵的趙大偉,見他躲閃的目光,她瞬間明白症結所在。


    察覺到她的目光,趙大偉抬頭,與她四目相對:“曼曼,是李晶晶說得,我還沒有相信。”


    “晶晶怎麽可能騙你,肯定就是她,仗著家裏有人當官就無法無天。”


    王繼周留張建新卸車,自己穿越火線趕來救火,邊往這邊趕,他邊把劉曉花的話聽一清二楚。


    “不確定你們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一個大人嚇唬孩子幹嘛?下崗那是麻紡廠決定,有疑問你去問領導,這事跟我們八竿子打不著。”


    機關槍似得吐出這番話,王繼周心中暗爽。趙大偉總是跟蹤曼曼,他早看這家人不順眼。而且看他們模樣,也不像安心工作的。


    他每天辛苦開店,按時交上去的稅收,可不想養活這樣的蛀蟲。


    劉曉花還想不依不饒,但不管她怎麽說,王繼周始終一句:“找麻紡廠領導了解情況,他就是個普通農民,跟這事不沾邊。”


    本來多數人站在“可憐的下崗職工”一邊,但這會大家也都尋思過來,你一麻紡廠職工下崗,跟人煎餅果子店老板有一毛錢關係?


    再說繼周脾氣那麽好,跟麵前頤指氣使的劉曉花天壤之別。相由心生,繼周父女倆都一臉善相,看起來就舒坦,對麵那滿臉橫肉的中年婦女怎麽看都不是善茬。


    有人開始說公道話,劉曉花眉頭越皺越緊。正在此時閃光燈亮起,市電視台的新聞記者來了。


    來的幾人都是以前跟虞虹關係好的同事,王曼見了都喊叔叔阿姨。一個個誇獎王曼更漂亮後,他們說明來意。


    因為聽說這邊有新聞,所以來采風。至於劉曉花的事,有人提議:“要不我們了解下情況,做條新聞播出去?”


    王曼把玩著“水果刀”,強烈建議劉曉花有苦趕緊說。但劉曉花哪敢說,麻紡廠要她下崗的理由再充分不過,要是都曝光出來,她還要不要做人。


    在一眾鄙視的目光中,劉曉花拉著喪氣的兒子,娘倆灰溜溜地逃走。王曼注意到,趙大偉臨走時瞥向她那一眼,像極了前世他剛跟李晶晶搞到一塊時。


    眼神中飽含著愧疚和自卑,因虧欠她而愧疚,又因向現實低頭而過不去大男子主義那倒坎。


    實打實的讓她惡心,搖搖頭揮去惡心感,她招唿著電視台的叔叔阿姨。見這些人到來,一般人覺得能上電視的東西肯定差不了。


    原本抱有遲疑態度的人,如今也紛紛想買兩瓶醬菜。去嚐鮮。門外再次排起長隊,僅一上午功夫,第一批趕製出來的醬菜銷售一空。


    甚至連她擺花樣的那些,也在電視台拍完後全部賣出去,一上午過後店裏跟遭過劫似得,醬菜生意一炮而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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