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走出派出所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並行走在縣城的小胡同裏,冬日正午的陽光將一大一小兩人影子拉得很長。


    “冷不冷?”


    王曼搖搖頭,緊了緊脖子上的棕黑方格圍巾:“爸,媽媽肚子裏懷著的是我弟弟麽?”


    王繼周手握成拳,憑空嗬出一口白氣,肯定地說道:“不是。”


    “那就好,我可不想有人來跟我搶爸爸。”


    王繼周拍拍閨女肩膀,再揉揉她腦袋,柔軟的發絲帶著她頭皮溫度,越過手心溫暖心房。


    曼曼這些年養成了敏感的性子,嘴上不說,其實她什麽都明白。


    離婚前那幾個月,明梅每天從地裏迴家都嫌累,哪還有心思跟他親熱。其實現在迴想,她那時怕就已經鐵了心,打定了主意要離婚。


    “爸,前麵有人在賣麻花,是徐爺爺。”


    賣麻花的老人家在縣裏很有名,他年輕時打過日本鬼子,八年抗戰勝利後,又參加過平津戰役。戰後負傷,他在天津老鄉家中養病,中途學會了那家祖傳的製麻花手藝。


    後來陰錯陽差,他沒能混成光榮的離休老幹部。家園早已毀於戰火,故人也已杳無蹤跡,孑然一身,他隻能踮著跛腳自力更生。


    雖然腿腳不甚靈便,但他雙手卻是一等一的巧。年過六旬的老人家,每天都將泛白的舊軍裝洗得一塵不染,頭發梳一絲不亂的上街。


    與時下簡單的油炸甜麻花不同,他的麻花精工細作。


    他賣的每根麻花中心都夾有一顆由芝麻、桃仁、瓜籽仁、青梅、桂花、青紅絲及香精水等小料配製的什錦餡酥條。麻花成型後,放進花生油鍋裏在微火上炸透,再夾上冰糖塊,撒上青紅絲、瓜條等小料。[1]


    麻花外酥裏嫩,雖然價錢貴點,但味道好,所以每天都供不應求。靠這手絕活,老人家一個人吃著不盡。每天忙忙碌碌,他絲毫沒有廣場舞大媽那種空虛感,天天精力十足。


    許是年輕時見慣了太多殺戮,老人家心很善。縣裏的小孩子貪吃,舔著手指頭站他麻花簸籮前流哈喇子,他也不趕人,而是拿出一根麻花,掰下一小塊遞過去。孩子們覺得好吃,也樂意圍著他唧唧喳喳地說話。靠這一手,老人家在縣裏比老頑童還要受人歡迎。


    王曼走上前:“徐爺爺,給我來一斤麻花。”


    徐爺爺拿起不鏽鋼夾子,掀開塑料布下得簸籮,用不鏽鋼夾子夾起五根麻花放在紙袋裏,也不用稱,肯定正好足斤。


    王繼周在後麵付錢,王曼掏出一根來,嘎嘣一口咬到嘴裏。香軟酥脆的麻花含入口中,白砂糖的甜與花生油的香完美融合,帶來不輸於頂級馬卡龍的享受。


    “真好吃,爸你也嚐嚐。”


    將自己咬一口的麻花遞過去,王繼周丁點不嫌親閨女髒,就著她咬的地方再咬一大口。父女倆一人一口,很快分享完一根麻花。


    一陣風穿過胡同唿嘯而過,帶來冬日凜冽的氣息。王曼緊緊格子圍巾,看著簸籮旁邊裹著一件軍大衣的老人。


    “徐爺爺,你冷不冷?”


    老人家燦然一笑:“不冷,都習慣了。”


    雖然如此說著,但他還是沒忍住跺跺腳,往避風的牆根底下稍微靠一步。


    王曼平生最敬佩自強不息之人,徐爺爺這一生,按照常人思路來說可夠慘夠倒黴。但老人家似乎天生不知道什麽叫苦,一大把年紀每天幹活,他愣是從中找到了人生的樂趣。


    “冬天可一定得穿暖和點,不然凍出病來,難受的還是自己。”


    走上前,她替老人家係下雷鋒帽的帽繩。


    徐爺爺看向王繼周:“有個閨女就是好,會疼人。”


    王繼周點頭笑道:“徐叔這麻花真是好吃,你咋不去三叉路口那邊出攤,那裏還離著家近。”


    “天天沒事轉悠著,活動活動筋骨,省得我這把老骨頭鏽住。”


    老人家倔強地說道,滿是老年斑的手拉住王曼:“孩子,這頂帽子可經不得你折騰。這可是當年聶帥給的,幾十年的老帽子,箍太緊了容易折騰壞。”


    聶帥?平津戰役中可以稱得帥的聶姓高級軍官隻有聶榮臻。


    “徐爺爺吹牛,你要是見過聶帥,現在肯定是離休老幹部。”


    王曼嘟起嘴,略顯嬌氣地說道。放在成人身上略顯譏諷的話語,在一個孩子嘴裏說出來隻覺得天真嬌憨。


    “這孩子,還說我騙人。聶帥吃飯都跟咱們普通士兵在一塊,那年冬天,差不多也是這時候,天津下了好大雪,半夜輪到我放哨,一雙耳朵差點凍下來,聶帥路過把這頂帽子給了我。你別看它像座山雕頭上那頂,實際上可暖和了。”


    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王曼悻悻然,看來還真是大元帥給的。可一般這種東西,不都該裹十層布包起來,放箱子裏外麵鎖兩把鎖當傳家寶麽?怎麽到他這就當個破棉布帽子,每天頂出來受風刮雨淋。


    “那我帶一帶可以麽?”


    老人家二話沒說,摘下帽子扣在她頭上。帽子太大,直接擋住了她的眼,麵前一陣烏漆墨黑。


    “元帥帶過的帽子好暖和,爸,你看我帥不帥。”


    “是個棉帽子都暖和。”老人家將帽子收迴來,小心地扣迴自己頭上:“終於等來了,這胡同裏陰沉著不見光,真凍得慌。”


    從胡同裏走出一中年婦女,手裏拿著兩塊錢,徐爺爺包了十根麻花遞給她。做完這筆買賣,他邊推著車子邊吆喝著,邊往外麵拐去。


    捧著麻花父女倆站在原地,王曼疑惑道:“爸,你剛才問徐爺爺在哪賣麻花做什麽?”


    王繼周拍拍閨女,自發往前走著,邊走邊說:“我覺得咱家那店裝那麽好,隻賣煎餅果子太可惜,不如讓他在吧台那邊賣麻花。”


    好主意啊!


    王曼眼前一亮,前麵她也想著這事。想要富很簡單,開源節流就行。道理是這樣,但真做起來卻不容易。她空間商城中有不少小吃方子,但一怕父親忙不過來,二則本地人也不一定接受,所以一直沒敢去買。


    但徐爺爺的麻花卻不同,作為本縣最著名小吃,這就是一活金字招牌。他在自家店裏售賣,也省去邁著老腿走街串巷之辛勞。有麻花引著,也能增加煎餅果子店的客流。


    實在是雙贏。


    “對啊,我去跟徐爺爺說。”


    王曼跑到胡同口,空氣中還殘留著叫賣聲,但哪裏還有老人家蹤影。


    “等迴頭我去找他就是,曼曼不是一直想吃藕盒,我看前麵菜市場有人在賣藕,咱們看看去。”


    爺倆進菜市場轉了圈,臨近年關這裏也熱鬧起來,各種年貨應接不暇。買完藕,王曼在一個攤位上看到一對相框。


    不同於時下流行的幾何相框,這是一對年畫娃娃,娃娃手裏抱著個空木框,裏麵剛好可以放照片。


    “爸,我要這個。”


    等杜奇冒著大冷天在招待所門口等半天時,就見王曼抱著兩隻年畫娃娃過來。她本來就小巧如娃娃,如今懷裏再抱倆娃娃,遠看著可愛,走近了簡直可愛到爆表。


    父母怎麽就沒給他生個……,他已經無力吐槽。


    “曼曼。”


    “阿奇,你怎麽會在這?”


    徐爺爺大冬天站街上吹冷風是生計所迫,杜奇沒事,怎麽也追求文藝青年那一套。


    “中午點了那麽多菜,你也沒怎麽吃。我給你打包帶點迴來,省得王叔叔迴來再開火。”


    王曼這才注意到,杜奇那一直沒抬起來的右手提著一隻不鏽鋼飯盒。飯盒上冒著一層水汽,顯然裏麵飯還熱乎。


    “你就為這等在這?”


    杜奇點頭,笑容中帶著點尷尬:“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多活動下筋骨對身體有好處。”


    要不是杜家太高大上,絕對不可能出現混淆血統的事,王曼絕對要懷疑徐爺爺不是孑然一身,他有個失散在外的大孫子叫杜奇!


    “哎呀,我忘了個事。”王繼周一拍腦袋:“下午要裝卷簾門,都這時候,師傅不會等不及迴家過年了吧?”


    杜奇搖頭:“王叔叔,剛我沒看到有人來這邊。”


    “沒有?可說好的是今下午。外麵冷,都快點進來。”


    王繼周蹲下,打開新裝玻璃門的鎖,推開門讓兩人進來。剛一進屋王曼就驚奇:“爸,通暖氣了?”


    “前些天就通了,不過我一直關著閥門,上午出去時忘關了。”


    “那正好在這歇會,我陪你一塊等著裝卷簾門。”


    父女倆默契地沒有再提蘇明梅,店內已經完全裝修好,手腳麻利的王繼周將其打掃的幹幹淨淨。王曼走到裏麵,在畫著四大美女的折扇形半隔斷邊坐下,杜奇跟過來,給她打開飯盒。


    飯盒有兩層,第一層是鮮黃的炸春卷,第二層則是些醬排骨。


    “哇,尹鵬那家夥肯定肉疼,他最喜歡醬排骨,你一下把所有好料都挖過來了。”


    杜奇遞給她筷子:“他不會,我倆一人一半。”


    王曼撅嘴:“你幹嘛對他那麽客氣,他那人,三天不打,上-床揭瓦。”


    “上-床……揭瓦。”


    王曼捂嘴:“是上房揭瓦。都是被我二嬸帶的,她一直在說‘恐龍讓梨’、‘順手摸羊’,反正你不許嘲笑我沒文化。”


    “不笑你,吃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見杜奇邁著大長腿起身鑽進廚房,王曼右手夾起一塊醬排骨,左手捏一隻春卷。飯菜的香味讓她食欲大開,一口一個塞進嘴裏,她含混不清地朝廚房喊道:


    “大,粗來呲飯,趁熱趕快呲。唔,這菜可好吃了。”


    王繼周探出頭:“我給你燒壺水,你先吃著,等會剩下我再吃。”


    父親從不嫌棄吃她剩飯,王曼有這覺悟,所以她放心大膽的吃起來。不過她也沒跟一般熊孩子那樣,弄得滿盤飯像泔水。她緊著一邊吃,剩餘一半基本不動。


    而廚房內的杜奇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早晨他也參觀過自己親手設計的這家店,廚房隻是隔著玻璃窗瞅一眼,並沒有太注意。如今走進來,看著整齊地不鏽鋼廚具,原木色櫥櫃,整個廚房簡約而又不失典雅。


    突然他來了靈感,北京那些新式餐廳,多數采用全歐式裝修,他們覺得西方人的東西才洋氣。如今這間中西合璧的廚房就擺在他麵前,它完美的融合了東西方特色,但又絲毫不落俗套。反正在他看來,比他曾經被李晶晶拉去吃得那幾家高級西餐廳好太多。


    “阿奇,你出去歇著,我在這看著水壺就行。”


    杜奇瞅了眼廚房,走出去坐在王曼對麵,拿出書包中隨身攜帶的圖畫本,捏著錢筆唰唰唰畫起來。


    他這是幹嘛?


    王曼小口地啃著排骨,起身為他打開桌上燈。沒等她吃完飯,對麵圖畫已經有了輪廓。


    看了三個月,她對這圖太熟悉,這就是餐廳的裝修圖。不過比起杜奇先前交的那一張,這張細節之處完全不一樣。


    “曼曼你看,這樣好不好?”


    王曼盯著正麵圖,西式木門上畫著中國傳統祥雲圖案,怎麽看怎麽像08年奧運會火炬圖。難道奧運會火炬圖出自杜奇之手?這點她不確定,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圖案非但不難看,反而——


    “很好看。”


    “那下間餐廳就以這個為樣本。”


    王曼剛想點頭,頭到一半僵住了。她是有開連鎖店的打算,畢竟誰不想做個安靜的土豪,去任何地方旅遊都不用訂酒店,而是可以直接住自家在當地的產業。但她更清楚,想實現這目標並不容易。


    她從沒跟別人透露過,杜奇是她肚子裏蛔蟲麽?


    “這裏還沒開張,下家還沒影的事。”


    杜奇正沉浸在自己的奇妙構思裏,絲毫沒有發現他猜中王曼想法。


    “沒事,我先畫著圖,到時候哪張好看用哪張。”


    這朋友真交對了!


    王曼再次遺憾,阿奇除了愛洗衣裳這點不夠man之外,渾身上下簡直是無懈可擊。哪個妹子能把他娶迴家,那絕對不隻是有幸得上天眷顧,而直接是天神留在凡間的遺孤!


    不行,腦洞開太大了,她忙刹車:“就這麽說定了,阿奇,你當我的總設計師。”


    忙於畫圖的杜奇點點頭,他並沒有忽略王曼那句話。不過曼曼這麽可愛,偶爾還能提出許多讓人眼前一亮的好建議,且百分百信任他,他當然樂意為她畫圖。


    “既然這樣,我得給你頒發聘用證書。”


    對麵地杜奇抬起頭,王曼卻傻了眼,證書在哪裏?


    她總不能抓起鉛筆寫一張再摁個爪子印,那實在太二了。


    “證書呢?”


    杜奇收拾起飯盒送到廚房,迴頭笑著看向她邊上那對木雕年畫娃娃。一對男女娃娃胖乎乎的,不過女娃娃那雙笑眯眯的眼睛,真是像極了曼曼。


    王曼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福至心靈:“就這個!你在北京看不到這麽原生態的東西,是吧?是吧?是吧?”


    杜奇笑道:“是、是、是,看不到這個。”


    “那就它了,證書隻能放在櫥窗裏占地方。這個木頭娃娃可不一樣,你看,從它肚子這裏拆開,可以塞一張照片進去。我本來打算自己擺在床頭,現在分你一半。”


    王曼頗為不舍地將男娃娃遞過去,攤上其它娃娃都好醜,隻有這一對憨憨地,看著就開心。


    “我會把它擺在床頭,這個太大,我要女娃娃就行。”


    杜奇撿起另外一隻,看看娃娃再看看王曼,果然眼睛很像。如果曼曼再胖一點,肯定更可愛。


    “獎勵頒給你了,不許反悔。”


    雙手抱住木娃娃,杜奇點點頭。他不僅不後悔,還很高興。


    “曼曼,來喝水。”


    王繼周端著兩杯水從裏麵出來,王曼坐下,看著半隔斷上的思美人圖,再瞅瞅手中的娃娃。


    天,她剛才做了什麽,跟個要糖吃的小蘿莉似得。而杜奇從頭到尾一直在笑,肯定是在笑話她!


    怎麽每次碰到杜奇,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做一些蠢事。明明她文能當學霸,武能打尹鵬,但一到杜奇這,她各方麵被比成渣,然後會不由自主地做出應激反應——裝蠢博同情。


    握著熱水杯,她尷尬地往四處瞅,門口一陌生人正在往裏麵探頭,手裏提著簡易電焊機。


    “爸,裝卷簾門的到了。”


    王繼周將人迎進來,那人也知道他來晚了,一個勁地道歉。後來見客戶寬宏大量,他安裝時也多了份用心。本來上兩下的螺絲,他多給擰一下,卷簾門質量出乎意料地好,這確是歪打正著。


    王繼周上前招唿著師傅,朝後麵店裏吩咐道:“案板上放著些肉餡,曼曼收起來放冰箱。”


    王曼走近廚房,她剩下的那點春卷和醬排骨已經全空了,飯盒洗幹淨,倒扣在台子上控水。案板上一截洗幹淨的藕、半隻醬、一棵蔥、幾頁白菜還有幾條肉。


    這是打算炸藕盒,但被安卷簾門中途打斷了。


    “曼曼,這廚房是從哪裏買的?”


    王曼既然敢從空間裏拿出東西,且擺在眾人麵前,就早已想好了借口:“我爸喜歡老式花紋,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


    將事推到父親身上,有人問起來,他隻需說這是在舊貨市場弄來的就是。而傳說中神奇的舊貨市場,那麽多商販,想找出線索無異於大海撈針。


    杜奇雖然覺得有點不對,但出於禮貌還是沒問下去。


    王曼擺平廚房之事,看向十項全能的杜奇,心裏那點小小的好剩念頭也再次升起。大少爺一定沒做過飯,而她卻是廚藝小能手。


    “肉放太久會不新鮮,我爸現在沒空,我炸藕盒給你吃。”


    杜奇正想著王曼變胖點會是什麽樣,而想要變胖就得先多多投喂。如今做出吃得來,她怎麽不得加餐一下?


    “好,我來剁肉。”


    在王曼驚訝地目光下,杜奇擼起袖子,將蔥薑切成碎末,白菜切片肉切丁,稍微加入點醬油開始剁餡。


    嘟嘟嘟嘟嘟嘟嘟


    菜刀與案板的碰撞聲響起,一下下敲擊著王曼的心,這他都會?他才是正版的天神遺孤吧!


    “杜奇?”


    “什麽事?”


    “有什麽事是你不會的?”


    杜奇手上刀沒停,而是認真思索半晌:“生孩子。”


    靠!王曼強忍住才沒罵出聲,她感覺自己被調-戲了。化悲憤為動力,她挖出澱粉開始調麵芡。


    杜奇機械性地躲著肉餡,餘光看向王曼,她正攪合著澱粉,看那用力程度,似乎將澱粉當成了他。耳根傳來陌生的熱度,他隻是開個玩笑,曼曼不會生氣吧?


    不過她鼓著腮幫子的模樣有點像金魚,真的好可愛。


    麵芡和好,王曼拿筷子往裏麵攪下,不粘筷子,也不像水那麽薄,應該可以掛上。藕片杜奇已經順手切好,她隻得起鍋熱油。


    將肉餡夾在藕片裏,再掛上薄薄地一層麵芡,她關小火,用筷子將生藕盒放進去。


    “小心油燙。”


    被杜奇一嚇,王曼極快地鬆開筷子,油花四濺,星星點點打在她手腕上。


    “都怪你,明明我會做。”


    杜奇將她帶到水管旁,衝衝手腕:“恩,怪我,我不會包這個,你包著我來炸。”


    其實她也不太會掌控火候,所以借坡下驢地去包藕荷。杜奇圍上王繼周換上來的圍裙,白色圍裙套著淺灰色羊毛衫,陪著他那挺拔身材和立體五官,正麵側麵都足夠賞心悅目。


    他動作嫻熟地撈著藕荷,沒多久三個炸好,他拿筷子夾起一隻:“曼曼你嚐嚐,餡鹹不鹹。”


    筷子一直遞到嘴邊,連帶還有他關切的聲音,王曼下意識地張嘴,咬一口。焦脆的麵芡包裹鮮嫩的蓮藕,蓮藕裏麵是細碎的肉餡。


    好好吃,再來一口!


    王曼吃得歡,杜奇也喂得歡。看她如小倉鼠般腮一股一股,眼睛中滿滿地全是食物,那種由內而外地喜悅,讓他不自然地想:真的有這麽好吃?


    剛想從盤子裏拿一隻嚐嚐,小倉鼠爪子伸過來,直接將盤子抱在懷中:“這些我已經動過了,你想吃,自己炸新鮮的,我來給你包。”


    這麽護食?


    看來真的很好吃那,挑起生藕盒,他也迫不及待的將其下鍋油炸。王曼抱著一盤子吃得痛快,這會她已經想明白了:這世界上注定有許多人比她強,不管是杜奇、虞楠、章磊甚至是尹鵬,他們身上都有閃光點。


    她沒必要強求自己處處比人強,她隻求就是明天的自己比今天要優秀。


    而今天,她已經在慢慢嚐試克服蘇明梅影響她的那些恐懼。如今在這廚房裏,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放開肚子吃。


    作者有話要說:[1]、資料出自百度詞條:十八街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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