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在辰風愣神的一瞬間,男子已經反應過來,鐵槍重新翻轉,卷起強橫的氣勁,轉向了辰風。


    狂暴的殺意將辰風包裹住,辰風這一次不得已隻能後退出去,借助著那道氣勁,落在了亭子邊。


    噔!噔!噔!


    辰風後退了三步才化解掉這一擊!


    可是他沒有在意自己,臉上的神情隻剩下了震撼!


    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看見這位如山嶽般的傳奇人物。


    那一代不滅的將帥英魂,在星空中照耀著華夏千百年,令人敬仰唏噓。


    “好一個精忠報國!”


    辰風肅然起敬。


    男子背後的四個大字,便是那屹立千百年的不朽豐碑!


    那四個字蒼勁有力,深入膚理,就好像四座沉重的大山,壓在男子的背上,鐫刻在了他的脊梁上。


    可男子沒有被那四座大山壓垮,他的脊梁永遠堅挺著,撐起了萬裏蒼穹。


    辰風在劃破男子背後戰袍的時候,被那四個字所震撼。


    他慢了一拍,沒能直接毀掉那四個字!


    “那就是說,這個亭子是——”


    辰風想起了什麽,轉頭朝身邊的亭子望去。


    方才在那個角度,沒有看見亭子的正麵,可是當他從這個方向去看亭子的牌匾時,“風波亭”那破敗的三個字如此地醒目!


    就像是在訴說著一段難以被遺忘的過往,破敗的亭子一時間變得冰冷無情!


    辰風已然明白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男子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自己被辰風劃破的戰袍,手中鐵槍在空中一橫,指向了辰風。


    嘶!


    一片葉子在空中飄落,竟是直接被他的槍芒從中間切開!


    “為何不動手?”


    男子手中的鐵槍泛起了一道冷光。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該對那四個字下手。”


    辰風握緊禦天尺,盯著眼前寞落卻又威武的男子,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在這樣一個英魂前麵,便是他,也認為自己過於渺小。


    他總覺得自己毀去那四個字等同是褻瀆一位不屈的英魂。


    男子沉默著,握住的鐵槍緩緩地顫動著,身體四周的氣息似乎因為辰風的話而在不安地躁動著。


    “原來還有人知道這四個字。”


    男子眼中閃著一絲落寞,神情黯淡。


    他背負了這四個字,一聲戎馬疆場,保家衛國,兢兢業業隻為這四個字。


    “精忠報國這四個字,如雷貫耳,家喻戶曉,嶽飛一名,流芳千古,受天下人敬仰,又何曾被人遺忘?”


    辰風聲音不大,卻是字字肺腑。


    他向來敬重那些正直的英魂,無論是不事二主的文天祥,或是精忠報國的嶽飛。


    他都心生敬畏。


    即便他們已經隻剩下了複蘇的靈器,卻也難以抹掉他們昔日的輝煌與傲骨。


    “流芳千古麽?”


    男子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似乎歎惋,眼底竟是如此地寂寥:“可惜生不能誅奸臣,壯誌未酬,流芳千古又如何?”


    男子默默地看著辰風,忽然伸手一拽,將自身已經破損的戰袍全部撕下,露出精壯如鋼鐵般的上半身。


    辰風瞳孔微微一縮!


    男子胸口的心髒處,赫然插著一枚朱紅色的漆牌!


    這枚漆牌散發著一道紅芒,就像是一把利刃,紮在了他的心髒,滾滾熱血在他的身上流淌著,浸濕了那枚令牌,那般地觸目驚心!


    可是這些血液卻好像讓他無法自控,虯筋般的肌肉幾乎被這令牌折磨得快要崩潰腐爛。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卻仍然敵不過小小的令牌。”


    男子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漆牌,聲音沙啞而失落。


    那朱紅色的漆牌讓他的神情充滿了痛苦。


    他痛的不是胸中罔流的鮮血,而是那破碎未收的疆土。


    任憑他如何踏破賀蘭山缺,收拾大宋舊河山,朝堂裏奸臣的一句讒言,便可將他所有功勞全部抹除。


    十二金牌千裏至,三十功名一朝毀!


    ——


    樹林的風在微微拂動著,吹著嶽飛和辰風的衣裳。


    肅殺的氣息不斷地交織著,猶如銳利冰刀切割著空氣。


    樹葉在林間飄蕩,卻沒有一片葉子敢靠近他們身邊。


    “是這道金牌控製了前輩嗎?”


    辰風看著那枚插在嶽飛心髒上的令牌,沉聲道。


    嶽飛默然點頭。


    “我不明白,是誰控製前輩要來殺我?”辰風又問道。


    “奸臣當道。”


    嶽飛沉沉地吐出這幾個字。


    辰風心中已經了然。


    “秦檜嗎?”


    辰風問道。


    嶽飛握緊了鐵槍,眼中出現無盡的怒意。


    似乎憤慨與不甘,難以壓抑。


    本可以重振河山,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卻終究還是讓一腔熱血付之東流。


    “右移三寸!”


    一槍刺出,夾雜著千鈞之勢,再次朝辰風而來。


    這一槍,怒發衝冠,氣勢磅礴,似是要把他心中的憤懣盡數傾泄而出!


    唰!


    辰風身形輕躍,避開了這一擊,再次落在了嶽飛身後。


    他心裏也是頗為沉重與憤怒。


    生前被奸臣所殺,死後竟然還被奸臣所製。


    秦檜老賊竟是將令牌插在了嶽飛的心上,以此來控製他!


    “你已經可以破了我的槍法,為何還不動手?”嶽飛出聲道。


    “前輩並不是我想對付的人,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解除前輩的控製?”辰風沉聲問道。


    他沒有見到秦檜,但他很清楚,秦檜在哪一個卦象。


    “你無法幫我,去找履善,離開這裏,不要再進來。”嶽飛低聲道,“你隻要在這裏麵,都不安全,秦檜那奸賊,已經知道你的目的。”


    轟!


    鐵槍再次爆發出恐怖的威勢,直襲辰風麵門。


    可是辰風再次閃避開來,鐵槍瞬間擊倒了他身後的一片樹林。


    “前輩,難道在這個驛站裏,秦檜才是最強大的靈器嗎?”辰風問道。


    “不是他。”


    “那是誰?”辰風問道。


    嶽飛長歎一聲,uu看書 uukanshu 緩緩說道:“是我。”


    “那您是如何——”


    “我再厲害,也終究隻是被禁錮在鐵槍中的一個魂魄而已,他手裏握有十二道令牌,君命難違!”


    嶽飛低沉道。


    辰風微微一怔!


    靈器終究是有自己的限製,任憑他們再強大,都逃不過生前的束縛。


    嶽飛一生所向披靡,令金人聞風喪膽。


    他生前心中隻有那個搖搖欲墜的大宋,忠傑氣骨,錚錚鐵漢!


    即便是死後化作靈器,嶽飛仍然是一代忠臣。


    精忠報國。


    忠,是他的氣節。


    卻也是他身為靈器的弱點!


    ——


    (其實在“精忠報國”和“盡忠報國”兩個詞之間猶豫許久,最早出現的刺字記載是元朝編撰的《宋史》“盡忠報國”,清朝才寫成“精忠報國”。當然,是否有刺字都是有爭議的。但前麵說過了,靈器的設定不一定是曆史真實存在的。“盡”這個字顯然更為有力,但精忠報國比較普遍,就用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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