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出鰻皆大歡喜,亦嘉叫小斌清點好款項後便去睡覺,幾天來的無眠之夜人消瘦了許多,現在該好好休息了,突又想起明天晚上準備的偷偷出鰻,他的頭又漲痛起來,平靜的心不禁又起起伏翻騰。出鰻是需要提前準備許多工作的,目前廠裏的工人全是自己人,泄密的事可能性不大,況且除了小斌小何小劉等有限的幾個有知道外,連技術員都不知情。


    亦嘉的計劃是明天晚上把剩下的那些2、3、4、5p大規格的鰻魚賣掉後,通知所有人拿好全部行李放在提前準備好的車上子,把電停掉,換成柴油發電機發電,用此轟鳴聲來掩蓋人員來迴走動的聲響。


    同時鰻魚池子裏剩下的那些較小規格的鰻魚分到各口池子裏繼續增氧,看不出有空池的現象,以麻痹他們的大意。


    曉藝那裏要不要與她見一麵,與她說明清楚,省得她提心吊膽的坐立不安。但心裏又想道,若是曉藝哭哭啼啼起來,自己又不知如何安慰,都是自己混賬惹得禍,遇見她,邂逅愛,本是十分美麗的傳說,現在卻成了一生的遺憾,總會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裏。怎麽辦?心裏矛盾極了。


    還是先不見,不告知她實情,等事情辦妥了,安全撤離後,再迴來找她,到時該哭該罵自己認了,於是決定把上次寫下的準備給她卻沒勇氣當麵給她的信,寄去給她。


    明天是最後一次賣鰻,也是呆在這裏的最後一天,明天晚上鰻魚賣掉後就得全部撤離,要保證鰻魚順利賣掉又要保證所有人員安全離開,如何才能不讓值班室人員發現呢?


    躺在床上輾轉未眠的他又爬起來,叫小黃過來商量對策。


    “明晚是最後一戰,上次說的值班室人員如何安置而不被發覺?想出法子了嗎?”


    “不被發覺的安全的法子是沒有,因為大卡車進出的聲音太大,而且現在不象以前,是二人值班,不被發現除非他倆喝醉了,否則很難,”小黃頓了頓,臉露難色,愁眉苦臉說道。


    “以出鰻慶賀為名,請他們喝酒,把他倆灌醉,是否可行?”亦嘉朝小黃問道。


    小黃搖搖頭道:“喝酒簡單,我與劉子龍兩人可以搞定,但老許不會喝酒,問題很棘手。”


    “明晚怎辦?最後一次了,一定要萬無一失,千萬不可以出紕漏。不然叫小劉他們一起上來商量?”


    “大家一起商量也行,不過,商量也沒有辦法了,除非是,”小黃盯著亦嘉一字一句道,“除非是以牙還邪,就看你敢不敢,我們也軟禁他們倆,中斷他們對外聯係。”


    “這恐怕不行,”亦嘉未置可否,說道:“軟禁他倆,至少需要二個人,這二個人最後如何與我們一起撤離?”


    “我想過了,我與光頭二人去值班室與他們聊天,待卡車進來後,便對他們講明原由,希望他們理解我們的苦衷。配合我們的行動。實在不行,就看住他們,不讓他們打電話。等所有的事情都結束後,我與光頭再想辦法離開,我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們還是會聽我解釋的,至少不會當場翻臉,這樣便為我們撤離贏的了時間,等你們全部撤離後,我與光頭再想辦法脫險。”


    “這樣子不行。萬一他們不讓你倆走或一走就報警,你們就無法脫身了。還是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有更好的辦法嗎?”小黃反問道:“老大是不是不相信我?還是怕我辦事不力,誤事?”


    “不,我想還是叫他們一起上來商談比較好,千萬不能出差錯,要是有一人被滯留,那就是我們的失敗,全盤計劃都會被打亂,千萬別出事。”


    小黃叫來小劉光頭,小何小斌,商談明天賣鰻及撤離事項並談了自已的想法。


    眾人默默無聲,實在想不出其他法子,光頭道:“我想也隻有這辦法可用,我與小黃二人去值班室看住值班人中是對的,他們若配合,我們與他倆好好談,若不配合,把他們綁起來,然後離開,明天企業辦的人員發現後我們早已安全脫離了。”


    “既如此,要作最壞的打算,想想你們倆最後如何安全脫身,但願不要出現此種情況。大家千萬小心。”亦嘉見眾人一時也無計可施,隻好吩咐道。


    次日中午大家一覺醒來,開始緊忙碌起來,小何外出采購魚肉及一些下酒菜,準備晚餐好好招待自己一次。小劉與光頭開車外出轉轉,看哪個女孩子長得好看,黃色語言調戲一番一溜煙跑掉。


    紀主任聽企業辦的小範報告此事,開心的直想放子彈,暗道:這德性,說明小陳他們毫無思想準備,不用提心吊膽的防範他們。


    小黃如期去王書記那兒,匯報小陳的近況,以及目前的存塘量,銷售情況,鰻魚業發展趨勢。


    突然王書記板起臉嚴肅問道:“聽說小陳他們要離開迴去,有這迴事嗎?”


    小黃一頓,冷汗馬上滲出腦門,隨之心中馬上明了,這是王書記慣用的伎倆,不明就理的人常常被套出實情。


    “他們自行撤離是沒聽說,但據我所知他們是要被趕走是真的。對吧?王書記,您可答應我當老板的。”


    “哈哈,當鰻場老板容易得很,你腦子好用,反應敏捷,過幾天就可以當上啦。”王書記看小黃臉不改色心不跳,瞧不出破綻,便道:“接下去紀主任會安排社會上的閑散人員陸續找鰻場的麻煩,發生械鬥都不理他們。其次呢,通知那些債主進場討債,讓小陳他們不得安寧,再次重點查找小陳,小劉,光頭三人的生活規律,找點事讓他們進去關他幾天,他們不自動迴去行嗎?這些事項的安排紀主任會詳細告訴你的,我就不多說了。”


    繼而又露出淫斜本性,陰笑問道:“剛出鰻,有錢了,小陳有沒有吩咐你安排我們去放鬆休閑一番啊?”


    “小陳呆板老實,不會在這方麵亂花錢的,”小黃胡扯道:“以後瞧我的。”


    小黃聽聞王書記上述的一番陰謀詭計後嚇得一身冷汗,還好老大早已未雨綢繆,行動神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們竟這般歹毒,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了,還是快快離開為妙。


    打定主意,小黃轉而又笑道:“想放鬆容易啦,我馬上安排,看是今晚還是明晚,不過現在我得早點迴去,以免小陳懷疑。”小黃故作神秘,隨後又笑道:“王書記,放鬆後,您可別忘了對我的承諾呀。”


    迴到鰻場,小黃如實向老大匯報王書記的陰謀,隻見亦嘉皺皺眉頭沉默不語,慷慨激昂道:“別再猶豫了,晚上我與光頭二人負責值班室的安全,實在不行就來硬的,王書記他們的所作所為這些人員未必全部認同,我想我會說服他們幫忙的。”


    見小黃如此堅決亦嘉隻好同意,但要他小心為上。


    全場工人在享受完豐盛的晚餐後不久,收購鰻魚的卡車便進來了。小黃與光頭來到值班室閑聊。


    “昨天晚上鰻魚不是剛賣完嗎?今晚來大卡車幹嘛?”老許不解問小黃。


    “是運飼料的車。明天開始喂料,沒有飼料怎行,所以連夜趕運過來。”光頭胡扯道。


    小黃與老許拉家常,最後談到企業辦值班室的問題。隻聽老許憤憤說道:“王書記太狡猾了,他自已不來值班,卻叫我們每天來值班,有什麽好值的?你們是來賺錢的,若賺不到錢來這幹嘛?若不願讓人家賺錢就不必叫人家來嘛。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們也很不容易,飼料款要支付,賣鰻款卻被企業辦拿去安排,這哪像是辦企業,你們簡直是他們的賺錢工具。”老許氣憤不平道。


    “難得你們能理解。我以為企業辦每個人都象紀主任一樣黑,與王書記同流合汙呢。”小黃巴不得他倆氣憤,聽到此言恭維道:“你們是有良知的人哪,與他們當官的就是不一樣。”


    “不會的,我們也有思想,有判明是非的能力。象他們這樣亂搞,換了我早就與他們拚個魚死網破。也隻有小陳才能忍住他們的盤剝。”老許頓了頓,“噢對了,你們怎會聽小陳的指揮,他那麽軟弱無能,害死你們了。”


    老許憤慨而談,小黃、光頭高興極了,本來準備做最壞的打算,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並非每個人都是豺狼。


    “老許是好同誌,謝謝你的理解,”光頭笑眯眯說道:“我們來喝酒怎樣?”


    “喝酒不行,我不會喝,聊聊天就行。你們不要去搬運飼料?”老許問道。


    “不去了,整天幹活累死我了,讓小陳與工人一起搬,也讓他受點苦。”小黃道:“我們在此投資養鰻,多虧了象你這樣厚道之人的支持,鰻場才得以生存與發展,但很不幸碰上王書記等人的欺壓,前途渺茫,真是痛不欲生,欲哭無淚呀。”小黃拭了下眼睛但無眼淚下來,逗得他們哈哈大笑。


    “你們要想法子到別的地方去養鰻,這裏,說實在的,你們是陷入了泥潭。”老許欲言又止,搖搖頭歎道。


    “我們要是走了,你們不就沒事幹了嗎?”


    “沒事幹不是更好,反正有工資,整天呆在這裏,被老婆罵死掉。”


    “老婆罵著幹嘛,難道還要你交公糧?”


    “哈哈哈,公糧上一定要交的。”


    “曆害呀,胡子一大把了,還定期交公糧,一定得多吃鰻魚呀。”


    “我叫工人去抓幾條鰻魚來,明天帶迴家補補?”


    “開玩笑的啦,哪能來真的。”


    另一值班人員小胡外出小便,迴來瞧了瞧小黃、光頭,對老許說道:“不對勁呀,鰻池裏有好多人。”


    “不是拉飼料來嗎?要不,你過去看下。”老許對小胡說道。


    “不要去看啦,”光頭擋住門口笑笑道。“搬飼料,魚腥味好濃,別去聞那味。”


    “你們?”老許狐疑看著小黃:“你們不會來真的吧?拉鰻魚走?”


    “不是,我們是賣鰻魚,賣掉一些鰻魚當飼料款。你們也知道沒錢如何買飼料,而每次賣鰻款都被王書記紀主任他們拿去,這麽多鰻魚要吃什麽,工人也需要工資,吃飯需要錢,藥品更需要錢。你說我們該怎麽辦?我們投進來的錢還少嗎?”光頭憤憤不平道。


    “話雖如此,”老許不禁看了小胡一眼,小胡以沉默作迴答。“但那也不行,明天王書記他們便知道此事了,我們如何交差?你害死我們啦。”


    小黃道:“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你也知道,每批的鰻魚款王書記他們全收走,然後再由他們來分配款項,而分配給我們的不過是零頭而已,叫我們如何再生產。不知這是什麽政府行為?聞所未聞,所以請配合,我們是好朋友,不想把事情做絕,你看行嗎?”


    老許不同意,拿出手機欲拔打出去,光頭手疾眼快一把奪過去,麵露兇光道:“別打了,以免傷了和氣。”


    “現在還有什麽和氣呢?你們幹脆把我倆綁了,明天我們也好說話。”


    “綁是可以,但我下不了手呀兄弟。”小黃用手壓住老許的肩膀道。


    老許明顯感覺到小黃手上的壓力,小胡同樣也被光頭壓住坐下來。動彈不得。


    “這樣子明天我們怎麽向王書記交待?”老許哭喪著臉搖搖頭歎道。


    “明天我去向王書記請罪,放心,不會連累你們的,王書記還要我當老板呢,他還是信任我的。”小黃哄騙道:“我們把池子裏的水正常放滿,二三口池子沒有鰻魚,你們不說誰也不知道,對吧?”


    在軟硬兼施的情況下,八噸的鰻魚順利打包,結帳後運走了。亦嘉指揮所有人員帶上自已預先準備好的行李上車送出鰻場外,一切安排妥當後,打電話告訴小黃可以撤離了。


    小黃會意,假裝對老許說道:“小陳叫我們早點休息,明早我們一起去鎮政府找王書記,我向他解釋,不關你的事,別擔心,要殺要剮,所有的責任我一人承擔,你看行嗎?現在好好休息,我也得睡覺,明天還有更頭疼的事等著我呢。”


    走出值班室,小黃故意叫嚷罵道:“你們在幹嘛?這麽遲了還不去睡覺,明天要開始喂食了。”


    由於發電機翁翁的轟鳴聲蓋過了紛雜的腳步聲。因此所有的人員都離開了他倆在房裏也沒聽到。還真以為都在房間裏睡覺呢。小黃拉著光頭手,使下眼色,示意他快離開。光頭領會,轉身走出房間,快速走向場門口,見到小黃迅速跟上來,便一溜煙跑向車子跑去。隨著他倆的離去,預示著這個曾經傾注了全部心血的隆豐鰻場永遠拜拜了,那些曾經有過恩怨情仇之事也煙消雲散,再無相見之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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