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這家夥很厲害的。敢說敢幹,有魄力卻也滑頭。”吳總一邊讚美一邊提醒說著,然後興衝衝的對亦嘉說:“走,我們現在去企業辦。”


    企業辦座落在離鎮政府不遠的一處兩層樓水泥建築物內,比鎮政府氣派,外牆用墨綠色塗料重新粉刷過看起挺漂亮的,大門口兩側各安放一盆榕樹,一盆雕塑成大象撐傘的圖案,幾枝樹根雕成大象的腳,另外幾枝樹枝盤成大象的背,上麵一枝樹枝擎天而上怒放枝葉,樹葉茂盛,迎風搖曳,頭部是用一枝樹根彎曲成大象鼻子曲折向上,尾巴是一根長著樹葉的樹枝長長拖著,微風吹過晃蕩不止,活靈活現的一隻大象;另一盆是火樹迎花,幾根樹枝盤成鞭炮,另幾根直線向上捆成一團上麵樹葉繁茂,有點成形。能有此雅意精心裁培花盆,其主人一定是溫文雅爾富有詩意的文人吧,亦嘉想道。


    剛進企業辦大門,看到財務小謝,她正閑著喝茶呢。見到小吳,她點下頭,知道是找紀主任的,便指向內屋,示意小吳去內屋,同時朝裏叫道:“老紀,來客啦。”


    紀主任從屋內走出來,熱情地招唿道:“來啦?小吳,坐,請坐,這幾位朋友也一起坐。”


    紀主任指指著沙發笑笑道:“近來鰻場可好?這幾位是--?”


    “你是知道我們要來是吧?”吳總堆滿笑容說道:“這是新來的陳老板及他的朋友。今天我陪他們來串串門,聯絡感情來的。紀主任你可要大力扶持我們,我們的企業。”吳總介紹後特意加重了語調。


    “啊,歡迎!歡迎常來作客,坐坐,請坐。”紀主任高興著,朝坐在另一邊的企業辦員工小畢吩咐道:“小畢,泡茶。”


    紀主任四十開外,中等身材,黑黝黝的臉蛋長著一個高高的鼻子,長長的睫毛下麵是一雙賊眼溜溜的眼睛,寬厚的嘴唇上麵不合適宜地蓄了一撮胡子,下巴不整齊的胡子更難看,看似不修邊幅胡子拉喳卻又不會太長,總之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感覺,與剛才在門口看到的榕樹之感覺截然相反,但滿臉的堆笑卻讓人感到春天般的一絲溫暖。


    他伸出粗壯的手握著亦嘉的細白小手道:“陳老板是文化人吧,手指與女孩子一般細。”他繼續歡笑著說:“與文化人打交道開心,不像小吳大老粗一個,整天就會粗言野語。”


    “我粗言野語了嗎?我是被逼的!”吳總作出苦瓜臉的模樣道。


    “過獎了,過獎了,謝謝紀主任,”亦嘉為紀主任的熱忱所感動,忙不時迭迴道;“上門打擾給你添麻煩了,咱們是一家人嘛,以後可要多多關照。”


    “互相關照,”劉子龍笑著插話道:“狼狽為奸。”


    “我們這兒狼是沒有,奸是一定要的。”企業辦小畢板著眼侃道:“你看我們的祖先多睿智,造出來的字多形象生動,你看這個奸字,拆開了是女與幹字,女人幹那種事合起來不就是奸字嘛。還有吳總的吳字,上麵一個口,下現一字天,那是嘴巴朝天胡說八道的意思,所以稱無就是沒有的意思。”哈哈哈。。。


    “哈,行了,行了,別在此賣弄你那點小文墨了。注意言詞,還有女同誌在場呢。”紀主任打斷了小畢的話,他所說的女同誌就是財務小謝,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紀主任湊近,故做親切,拍了下亦嘉的腿說道:“今天小陳老板初次到我們這裏視察,有何指教?”


    “指教豈敢哪,登門拜訪是真的。初到寶地,不來拜訪土地公是大為不敬。”亦嘉忙道,碰上這樣客氣的紀主任,他當然不能怠慢。


    “我是什麽土地公呀,王書記才是。”紀主任忙謙虛道。


    “今天就你們三位在辦公室裏呀,其他的人呢?”吳總見紀主任與亦嘉聊多了,很不高興,便岔開話題問道。


    “你不知嗎?最近幾天全民救災呀,抗洪救災是主要任務。我剛剛也要出門去了,他們二個留下值班,其他的人都隨政府工作人員下鄉去了。”


    紀主任頓了頓,又道:“前幾天你們鰻場被大水襲擊,我們全部出動,盡其所能保護鰻場不受損失,體力還沒恢複過來,現在又被王書記派去參加抗洪救災第一線,命苦呀,以後你們可要好好請我們一頓。”紀主任繼續陰陰笑道:“陳老板剛來不清楚,今天剛好過來也記著呀,鰻魚場別忘了我們的功勞。”


    “當然要請,一定請,王書記與你們企業辦的大恩大德我們鰻場銘記在心。出鰻後一定好好請大家一餐。”吳總滿臉奸笑道。


    “才一餐呀?不夠的。”紀主任陰聲道。


    “好,那就二餐,噢不,三餐四餐都不要緊,隻要你們一如繼往地支持我們,吃得再多,我們也請得起。”吳總極盡庾阿奉承,感恩戴德之技能。


    亦嘉聞罷,心頭一怔,整個腦子瞬間短路,一片空白,在來之前沒聽過此事,鰻場被淹,洪水衝過,那鰻魚不逃跑才怪!鰻魚到底還剩下多少?糟糕,被騙了!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眩暈的感覺,滿腹狐疑看了小吳一眼,也轉身朝劉子龍望去觀察他的眼神。劉子龍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若無其是,亦嘉也不便提醒。


    隻聽小吳繼續道:“恩我們記住,可帳也要算呀,今天是來算帳的。”


    “算什麽帳?我們可全是盡力支持你們的,要說欠帳,隻有你們欠我們的呀,前幾天搶險,你們鰻場用的塑料薄膜都三萬多元,還是我們買單,錢至今還未還給人家呢。”紀主任黑黝黝的臉蛋幾乎皺成一團,不悅道:“你們鰻場欠得債務太多啦,都是我們企業辦頂著,別不識抬舉。”


    “這是小帳,我說的是大帳。之前你們答應的流動資金至今未兌現,現在鰻場資金周轉失靈,鰻魚晚上停餐,明天全部停料了。”吳總盡呈口舌之快,既慷慨大方又憤憤不平陳詞道:“停料對鰻場的損失有多大,我想紀主任您不會不清楚吧?是重大損失!現在的氣候是鰻魚成長的黃金季節,一天的成長速度超過冬天的十倍,你說這責任今後由誰來承擔?”


    “啥?停喂?責任?你們的企業自己不負責任倒來責問我們政府來了?你們不是來了新老板嗎?要投資呀!當老板不投資,你們是如何合作的?趕快想辦法呀,別把包袱扔給我們。”紀主任不禁提高聲調道,雙眼溜溜亂轉,都忘記了倒茶給亦嘉他們喝。


    “別動怒,別生氣,別踢皮球,別甩包袱。”吳總呷了口茶道,連說幾個別字,慢條斯理道:“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剛才找了王書記,他說來找你解決。老大都發話了,你總得給個麵子吧?”小吳年紀不大可真是狡猾,時刻不忘算計別人,看來紀主任是常被開涮的。


    “鰻場是你們的企業,飼料的問題是你們的事情,怎會找我們企業辦?找王書記更沒道理。”


    紀主任不禁惱怒起來,“小吳呀,別忘了,我們可是全心全意為你們鰻場排憂解難的,征地、修路、群眾的糾紛、水源的供應、供電的方便,以及一些生產資料的欠債,能做的我們全做了,不該做的事,我們也承擔責任了,你看現在我們還為你們鰻場擔保,欠電站十幾萬元呢?小夥子,將心比心,你說我們幫你們鰻場還少嗎?王書記全力支持你們是因為鰻場是他親自引進來的項目,是我們鎮招商引資的一麵旗幟,做為他的政績,你們千萬別辜負他的殷切希望!”紀主任一口氣說出一大堆事實,亦嘉聽得目瞪口呆,心中的疑惑不繼加濃,這林老板隱瞞了多少事,把我騙來,這不是往火坑推嗎?


    風從外麵吹進來,暴風雨前的風速特別猛,一陣子把紀主任拉喳的胡子吹豎起來,樣子怪嚇人的,紀主任急火攻心自知失態,忙按住胸口,喝了口茶以減緩氣燥。


    “主任,請喝茶。”小畢看到紀主任放下茶杯又倒入新水。


    這時電話鈴響了,紀主任拿起話筒,怒氣未消,火藥味十足說道:“什麽事,說。”


    “我們在程蘭村,自來水管被大水衝垮,村民已二天沒水喝了。鎮長要我們去購買新的水管,找人來重新安裝,你看呢?”一個工作人員匯報道。


    “這是鎮政府之事,鎮長要管,他要買就讓他買好了.安裝新的水管要找會做的人去弄,叫老周聯係好了。”紀主任被小吳惹得的怒火衝天,對自己的手下霸道吩咐道。


    “那自來水管誰去買呀,口袋裏是要掏錢出來的。”工人員緊聲問道。


    “不是鎮長叫你們去買的嗎?是鎮長掏腰包,你不許口袋裏掏錢,否則你自己報銷。”紀主任命令道。“我們是去幫忙政府的,又不是我們自己的事,你別往身上攬活,除非是王書記吩咐你辦的事。”


    “好的,明白。”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如釋負重,推脫了責任。


    紀主任放下電話,對吳總道:“小吳呀,你看我們的事多著呢。但不該管的事我都吩咐下去別管,掏腰包的事也不會幹,而隻有你們鰻場,我們才全力支援的,要人給人要物給物,要錢給錢,我們可是仁至義盡了,你們可別不識好歹。”


    “紀主任你說的對。恩將仇報不是我們的做事風格,我們鰻場收獲時一定不會忘記王書記及你們企業辦的大力支持。”看著怒氣衝衝的紀主任越說越激動,亦嘉忙打圓場,“晚上我請客,在力隆大酒店已訂好房間,請王書記及紀主任你們務必賞光。”


    “對囉,還是陳老板懂事。我與王書記聯係下,看晚上是否有安排。”紀主任頓時收起怒火,露出笑臉。“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更不是仇人,要互相理解,互相幫忙才對。”


    一聽到吃飯喝酒,他馬上換成另一副麵孔,亦嘉心中有底了。這幫鳥人隻有在飯桌上談事,美女中溝通才成達到自己的目的。


    吳總不滿瞪了亦嘉一眼,剛要再說,被亦嘉壓住。“吳總,先迴去安排排汙,消毒,明天就可以正常停喂。”


    小吳滿腹狐疑,他還沒得到紀主任的承諾,亦嘉就敢打包票明天有飼料喂鰻魚,晚上請他們吃飯另有妙招?亦嘉比自己更勝一籌?


    紀主任一怔,但隨之恢複了鎮靜。“喝茶,喝茶。我們這兒沒什麽好特產,但山青水秀的地方,出產的茶葉可是一流的口感,茶葉沒汙染,水質也好,是真正的泉水呢。用泉水泡出來的茶是你們平常在沿海地區品嚐不到的喲。我知道你們那兒經濟發達,可是想吃這沒被汙染過的茶葉幾乎是找不到了吧?連山上的野菜可能都有汽車尾煙。”


    “說的對。你看吳總的前老板,開酒樓的,整天用地溝油炒菜,不知已害死多少人。”亦嘉詭笑道,


    “紀主任也去過他家酒樓吧?”劉子龍詭笑般朝紀主任望去。紅樓是福建著名勝地,進入紅樓的官員相繼落馬,無一而終。而月明圓是林老板的紅樓,被他引入紅樓的人都逃不過挨宰的命運。


    “去過了,與王書記一起去考察的。那酒樓真是氣派,人來車往的熱鬧非凡,海鮮真多。”紀主任嘖嘖稱道,還特意抹一下嘴巴道:“我與王書記二人都被林老板的朋友幹倒了。你知道那天我們共喝了多少酒?”紀主任特地頓了下道:“五瓶茅台,二件葡萄酒!有二個女孩子喝多了,連衣服被脫光也渾然不知。”說著,臉上露出淫邪的神色。“你們那兒真的開放,那小妞呀,估摸著也就十八九歲,鮮嫩著呢,林老板的一個朋友吃完她的豆腐,便把她拉進廁所裏,十來分鍾才出來,你說爽不爽。”


    看著紀主任一副下流的樣子,亦嘉一陣惡心。玩就玩了還拿出來玄耀當笑料,殊不知那酒樓ktv裏的好多女孩子便是出自他自己的家鄉。


    “紀主任有沒有子彈?”亦嘉突然戲謔問道。


    “哈哈哈,”劉子龍等哈哈大笑。


    “什麽?什麽子彈?”紀主任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迷惑,不解說道:“我哪有子彈?”


    “小吳前老板開酒樓,整天吃海鮮,鰻魚呀,補腎,子彈多得不行,所以每天都有女孩子陪伴左右,他沒邀請你腐敗?”小劉譏笑道:“我就不相信你的衝鋒槍沒子彈上膛。”


    “哈哈哈。”紀主任愰然大悟哈哈大笑,“有趣,哈哈,小陳你們幽默!我喜歡上你們了,好,晚上我一定請王書記赴宴。”見紀主任一臉春光明媚,亦嘉心中冷笑,知道如何搞定這些官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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