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兩人都有點喘不過氣來,這才分開,趙明月將頭埋在沈旭躍懷裏,久久都沒有抬起頭來。沈旭躍吻了吻她的發頂,臉頰貼著她的腦袋,與她緊緊相擁。


    接吻的感受是如此的美妙,沈旭躍簡直有點愛上這樣了。這屋子裏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以後他想什麽時候親她都可以,他忍不住偷看對麵看書的趙明月。


    趙明月被他看得臉頰發燙:“你看什麽呢?”


    沈旭躍衝她露齒一笑,標準的八顆牙,白生生的,足見心情之愉悅。


    趙明月拿了書擋在麵前:“好啦,趕緊幹活吧。”


    她害羞了,沈旭躍滿心愉悅:“我這兩天抽空迴去看看,了解一下情況。”


    趙明月點點頭:“好。”


    沈旭躍還沒迴去,趙明月這邊就已經知道結果了,毛劍蘭堅持跟沈啟學分了手。沈啟學似乎不願意,每天都跑到學校來堵人,煙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頭扔了滿地,熬得胡子拉碴、雙目赤紅,哪裏還有當初那個英姿颯爽的形象。


    但毛劍蘭就是避而不見。趙明月倒是幫著他們傳了好幾次話,毛劍蘭斬釘截鐵地不迴應。她的性格本來就跟果決,這迴下了決心,就不肯迴頭,她自尊心本來就強,好不容易熬到出人頭地,結果還要被人百般諷刺刁難,覺得以後就算是和沈啟學在一起,也是被沈母瞧不上,她不願意受那個委屈。


    趙明月看著他們這樣,一個追一個躲,搞得兩個人都形容憔悴,覺得很是愧疚,要是當初自己不叫沈啟學停下車就好了,他們就不會相識,以後也不會出現這種事了。趙明月隻好去跟沈啟學說:“算了吧,大哥,你迴去冷靜一下,好好休息一下。劍蘭也累了。”


    沈啟學看一眼趙明月,低下頭不做聲。趙明月覺得,沈啟學可能覺得不甘心的成分更多一些,她歎了口氣:“大哥,你別去怪伯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要說這件事裏,做得最錯的,就是我和旭躍了,不該為你們牽這個線搭這個橋的。”


    沈啟學抬頭望著天,歎息:“是啊,要是不認識,就什麽事也沒有。”


    趙明月說:“這件事,你也別怪劍蘭。隻能說你們倆有緣無分,你們都要好好的。”


    沈啟學苦笑了一聲,然後轉身,挺直了腰杆,趙明月又見到了那個英姿颯爽的年輕軍官,沈啟學背對著趙明月說:“替我轉告一聲,就說,對不起,我不該打擾她平靜的生活,請她保重。”然後大踏步往前走了。


    趙明月突然覺得有些心酸,這到底是怎樣的陰差陽錯,讓兩個都這麽優秀的人這麽痛苦。


    沈旭躍跑來找趙明月的時候,是兩天後了:“我哥昨天走了,迴部隊了。”


    趙明月驚訝地說:“這麽快就走了?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沈旭躍苦惱地說:“我都沒趕上跟他打招唿。唉,這都什麽事啊,都怪我,不該出這個頭給他們拉紅線的。”


    趙明月捏了一下他的胳膊:“算了,這個事情讓雙方都冷靜一下吧。你也是,不早點跟我商量,就自己做了主。”


    “我哪裏知道會鬧成這個結果。”沈旭躍歎氣。


    “不用想都知道,你媽本來就不喜歡我,讓你大哥跟我的同學處對象,她心裏怎麽想?”


    沈旭躍無奈地搖頭:“真是不懂你們女人的那點歪歪道道的小心思,這有什麽難理解的,當然是人好,談得來,才會在一起的,誰去專門找個人來氣她啊,又沒跟她有仇。”


    趙明月說:“大哥走了,你媽什麽態度?”


    “我媽生病住院了。”


    趙明月嚇了一跳:“啊?!住院了啊,什麽病?”


    沈旭躍說:“說是血壓高,氣的吧,現在還在醫院呢,住了好幾天了。”


    “那你不去照顧?”


    沈旭躍說:“我姐在照顧呢,晚上我姐夫守著。其實沒什麽事,估計是想逼著我哥和小毛分開。我媽也是,看見毛劍蘭不跟我哥來往了,趕緊又安排他去相親,你說這不趕著往傷口上撒鹽麽,所以我哥當天就去買票迴部隊了。”


    趙明月歎了口氣,這都成什麽事了啊:“要不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你媽吧。”


    沈旭躍說:“周末再去吧,她明天就出院了。年紀大了,這都是慣常的毛病,沒什麽大礙。我覺得應該是三分病七分裝的。”


    趙明月無奈地笑了一下。


    沈旭躍拿出一個盒子:“這個是我哥放在我姐那兒,要求轉交給小毛的,說是留個紀念。”


    趙明月看著那個盒子,是個手表盒子,歎氣:“我拿去給她吧。”


    迴到宿舍,趙明月告訴毛劍蘭:“他走了,迴部隊了。”


    毛劍蘭抬起頭睜大眼看著趙明月,過了一會兒,眼睛變得濕漉漉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差點就掉落下來了。趙明月將手表遞過去:“他說,這個留給你做紀念。”


    毛劍蘭搖頭,不肯接,眼淚被她搖晃得四處飛濺,然後伸手捂住了臉,失聲痛哭。趙明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腹部:“拿著吧,別浪費了他的一番心意,好好收著。”


    毛劍蘭哭著說:“我不能要。”


    “這是一段記憶,放在他哪裏也是存著,放在你這裏也是存著,留個紀念也好。”


    毛劍蘭不再做聲。


    宿舍的姐妹們都看著毛劍蘭,最近她和沈啟學的事鬧得全宿舍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對她深表同情,但是誰也無能為力。


    自那之後,毛劍蘭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臉上極少有笑模樣。第一次談戀愛,就是這種刻骨銘心的經曆,對以後再找對象估計都有了心理障礙,趙明月有些同情她。那塊手表,毛劍蘭也一直沒有戴過。


    但是這一切都還是要過去的。趙明月去看了沈母,其實也沒什麽事,老太太氣得血壓有點高,趙明月買了不少山楂果去給老太太降血壓。她也沒給趙明月好臉色看,可能還是在埋怨趙明月多管閑事吧。


    這年暑假,趙明月聽說公社還在收購茶葉,她就沒有迴去,依舊在北京開店做生意,跟毛劍蘭合夥。趙明月一個暑假下來,能攢上一百多塊錢,三個暑假下來,除去花費的,倒是存了四百塊錢,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但是對趙明月來說,還是太少了,根本就不能幹什麽,還得繼續存。


    春去秋來,趙明月已經大三了。趙明月發現,於有清從老家迴來,又跟邊紅玉走得很近,她簡直哭笑不得,他們怎麽又湊到一塊兒去了。


    那天趙明月在圖書館碰到一個老鄉,就是第一次同鄉會時認識的胡玉,胡玉看見她,跟她打完招唿,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趙明月看她似乎有話要說:“我們去外麵坐坐吧。”


    胡玉點點頭:“好。”


    兩人在校園裏找了條長椅坐下,樹上的銀杏樹葉又染上了風霜,變得金黃,陽光照射著銀杏樹葉,似乎變成了半透明的了,秋天又要來了。趙明月感慨說:“北京的秋天真美麗。”


    胡玉看著頭頂的銀杏樹葉,問:“於有清跟你是一個地方的吧?”


    趙明月說:“對呀,一個村的,怎麽了?”


    “他最近是不是和邊紅玉走得很近?”


    趙明月說:“我見過兩次,也覺得有些奇怪。”


    胡玉想了想,然後還是說了:“最好叫他少跟邊紅玉來往。”


    趙明月扭頭看著她,她跟胡玉並不熟,不知道為何她會提醒自己這個事,胡玉壓低了聲音說:“邊紅玉這人私生活比較糜爛,我有朋友說,看到她在看醫院的婦產科。”


    趙明月驚訝地看著胡玉:“你為什麽告訴我這個?”雖然看婦科並非人人都是那個方麵的事,但是結合她的臉色,就能明白個七八分了。


    胡玉說:“我覺得於有清是個很淳樸善良的人,上次我迴去的時候扭傷了腳,我的行李都是他幫我提著的。”


    趙明月點了一下頭:“好,我去提醒一下他。”


    胡玉又補充說:“邊紅玉在學校談了起碼四個男朋友了。當然談戀愛自由,我們不該幹涉,但是她明顯跟於有清不是一路人,最好還是別讓於有清跟她攪和在一塊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趙明月對邊紅玉的印象一向不好,如此看來,此人的私生活也不太檢點,還真要提醒於有清多注意一點,別被欺騙了感情。


    趙明月碰到於有清的時候,問他:“有清,你什麽時候又和邊紅玉走到一塊兒去了?她是個言而無信的人,你跟她瞎攪和什麽?”


    於有清也覺得有些無奈:“我沒有跟她攪和,是她自己非要跟著我的,暑假迴家的時候,她跟老鄉們說,我是她對象。大家都在起哄。”


    “然後你也稀裏糊塗就這麽應承了?”趙明月問他。


    於有清連忙搖頭:“沒有。我沒當真。”


    趙明月說:“你別理她,以後跟我一起去圖書館上食堂,我倒要看看她怎麽糾纏你。”


    於有清說:“哦,好。”


    趙明月跟於有清約好了,吃飯的時候在學二碰頭,她的教室離學二近一點,買好了飯菜等於有清的時候,發現邊紅玉又亦步亦趨地跟在於有清一旁,買好了飯菜,非常自然地坐在他的旁邊,還將自己碗裏的肉夾給於有清吃:“你多吃點肉,這樣能長胖一點。”


    於有清被弄得麵紅耳赤的:“不、不用,你自己吃吧。”


    邊紅玉完全無視趙明月的存在:“你經常吃白菜豆腐,那個營養不夠的,所以你才這麽瘦,要多吃點肉才行。你學理科的,費腦子,要多補充點肉食,不然營養跟不上。”


    於有清尷尬地看著對麵的趙明月。


    趙明月緩緩地扒著飯,斜著眼睛看著邊紅玉,邊紅玉還在不亦樂乎地挑揀自己碗裏的肉給於有清,趙明月咳了一聲,邊紅玉將臉轉向她:“你也要吃肉嗎?我這裏好像沒有了。”


    趙明月開門見山地說:“不用。你在追我們有清?”於有清的臉變得通紅。


    邊紅玉臉上一點不好意思地都沒有,把臉轉向於有清:“我們已經是在處對象了,對吧,有清?”


    於有清連忙說:“沒、沒有啊。”


    邊紅玉臉略僵了一下,然後說:“於有清,我現在正式跟你提出請求,我想跟你談戀愛,你同意嗎?”


    於有清的耳朵紅得都要滴血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大膽的女性跟人表白的,而且還當著趙明月的麵,他羞得幾乎要掉頭就走。


    邊紅玉堅持地看著於有清:“於有清同學,我在問你話呢,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於有清籲了口氣,小聲地說:“對不起,我們不合適。”


    趙明月差點噗一聲笑出來。


    邊紅玉臉色終於變了一下,有些發紅,估計是氣的:“於有清我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幫我這個幫我那個,睡覺的時候還讓我靠在你身上,你以為這是隨便什麽人就能幹的事?那麽多人都看著呢,都認定你是我對象,這下你居然不認賬了,你讓我臉往哪裏擱?”她沒想到自己這種姿色和家庭背景,看上於有清這個木訥的小子,居然還會被人拒絕。


    趙明月說:“你是不是吃定他老實,不敢反抗你是不是?你占他便宜,反過來還要人負責,這世上真有顛倒黑白是非的事啊。”


    在於有清和邊紅玉的世界裏,還沒有女人占男人便宜一說,所以趙明月這麽一說,邊紅玉氣得瞪圓了眼:“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一個女人怎麽占他的便宜?”


    “你自己送上門去,還叫人負責,這就是占人便宜。”趙明月冷冷地說,“邊紅玉,我不知道你葫蘆壇子裏賣的什麽藥,這麽欺負於有清我就看不過去。”


    邊紅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然後拉長了臉,毫不客氣地對趙明月說:“這跟你有什麽關係,於有清是你什麽人?少管我們閑事!”


    趙明月一直覺得邊紅玉這人應該還是有心計的吧,怎麽這會兒變得這麽蠢啊,憤怒會叫人智商變低?便對於有清說:“有清,我們去外麵吃吧。”


    於有清點點頭:“好。”


    邊紅玉看著於有清:“於有清,你真是不知好歹!”


    於有清愣了一下,低聲說:“對不起。”


    趙明月說:“你哪裏對不起她了?走吧。”


    於有清趕緊跟著趙明月走了。邊紅玉氣得咬著牙,大聲說:“趙明月,你自己吃著碗裏瞧著鍋裏,你這樣拉著於有清算什麽意思?你這樣的女人,真是不知廉恥!”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看著他們了,趙明月臉色一僵:“你說話放客氣一點,有清是我的同學,朋友,老鄉,男女同學一起吃飯,這就是不知廉恥了?有清不喜歡你,你偏要死纏爛打,這才叫不知廉恥吧。”


    於有清一看事情要鬧大,趕緊拉著趙明月走了。邊紅玉將筷子一扔,飯也不吃了,衝著看熱鬧的人吼:“看什麽看!”


    趙明月覺得,不說邊紅玉的人品問題,這樣的性格,也不適合於有清啊,以後萬一在一起,不被吃得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日。趙明月說:“以後少搭理她,這樣的女人你惹不起。”她不跟於有清說邊紅玉的私生活問題,對一個女人來說,名聲還是比較重要的吧,她也沒有證據,就不亂傳話了。


    “哦。”於有清應了一句。


    “她再來找你,你不要跟她說話。男人,要果斷一點,當斷則斷,這才是一個男人的魄力,別拖泥帶水的,讓人覺得你在半推半就,給她希望似的。”趙明月說。


    於有清被說得麵紅耳赤,這一點,確實是他做得不好,難怪趙明月看不上自己。“我知道了。”


    趙明月又笑道:“她能看得上你,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是好事,說明你有優點。要自信一點,如果遇到喜歡的女生,可以大膽一點去追求。”


    於有清被趙明月這麽一誇,心情又明朗了起來:“嗯。”


    北京的秋天來得早,也去得早,今年他們沒有去香山看紅葉,趙明月和沈旭躍就在清華園裏看金黃的銀杏樹葉。一夜秋風過後,地麵上積了厚厚一層的銀杏葉,踩上去軟綿綿的。趙明月從地上揀出幹淨的、形狀漂亮的銀杏樹葉,夾在書本中做標本。


    沈旭躍也揀了一些,在銀杏樹葉上寫上詩句,用塑料膜覆上,壓成真空書簽,可以保鮮不褪色,送給趙明月,令趙明月愛不釋手。


    沈旭躍這學期有個實習,要去秦皇島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實習,實習時間是十二月份,到元旦期間結束。趙明月覺得奇怪,怎麽這個季節安排去實習,天寒地凍的。不過也沒辦法,學校這麽安排,自然是非去不可的。不過由於這次實習的地點是固定的,他們還可以通信,勉強能夠聊以慰藉。


    沈旭躍離開半個月後,沈馥鬱跑到學校來找趙明月:“明月,我媽住院了。”


    “啊?伯母病了?”趙明月大吃了一驚,看著滿臉憔悴的沈大姐。


    沈馥鬱焦急地說:“早上地上結了冰,出門時滑倒了,鄰居跑來學校告訴我,現在已經送到醫院去了。”


    趙明月說:“摔哪兒了,嚴不嚴重?”


    沈馥鬱吸著鼻子說:“醫生說是摔到腰了,具體情況要看恢複得怎麽樣。你說最近事情怎麽那麽多呢,接二連三的,就沒斷過。”


    “還有什麽事情?”趙明月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


    沈馥鬱說:“啟學在演習中受傷了,現在在廣州南方醫院搶救,我爸和茂林都去了廣州。結果他們前腳才走,這後腳我媽就出事了。這真是亂糟糟的,你說叫什麽事啊。”


    “啊!大哥不嚴重吧?”趙明月擔憂地問,居然需要搶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沈馥鬱捂住嘴搖搖頭,情緒幾乎都要崩潰了:“我不知道,都下了病危通知了。”


    趙明月倒抽了口涼氣,“姐,你別嚇我,不是真的吧?”


    沈馥鬱眼淚唰唰地往下流:“茂林打電話告訴我的,我不敢告訴我媽。這個事你也別跟她說。”


    趙明月腦子亂糟糟的,沈大哥要出事了嗎,趙明月努力深唿吸,使自己鎮定下來,上輩子沈啟學沒有早逝啊,那麽這輩子應該也不會,但是大家的命運都在改變,他的會不會也會變了呢?


    過了好一陣子,趙明月才冷靜下來:“大姐,你別哭,大哥不會有事的,他福大命大,一定會挺過去的。走,我們去醫院看伯母。”


    沈馥鬱抹掉眼淚:“明月,姐還有個事要麻煩你。你看我家裏有京京,晚上沒法在醫院守夜,你能不能晚上幫我去照顧我媽?”


    趙明月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可以,晚上我去。那白天呢?”


    沈馥鬱說:“白天我有課的時候讓方姨幫我去照看,我下了課就去照顧她,晚上就要麻煩你了。”


    趙明月說:“沒關係,白天我要是沒課,我也可以過去,我們倆把課表對一下,安排一下時間。我去收點東西,咱們去醫院。”趙明月知道,這也許是沈家最艱難的時候了,不管老太太為人如何,得先讓老太太康複起來。沈旭躍不在,自己就代他照顧母親吧,要是他知道大哥此刻在醫院裏危在旦夕,不知道會急成什麽樣。


    趙明月到了醫院,沈母躺在慘白的病床上,方姨正在給沈母削蘋果。趙明月走過去打招唿:“伯母,方姨。伯母,您好些了嗎?身上難受嗎?”沈母的臉色有些蠟黃,嘴唇幹燥沒有血色,一點都看不出平時的驕揚跋扈來,但就是這個老太太,卻有著無窮的殺傷力,把一堆子女折騰得死去活來。


    沈母看著趙明月,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眨了一下眼睛,聲音低得幾不可聞地說:“好些了。”


    方姨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沈母:“佩君,吃蘋果吧。”


    沈母動一下頭:“不吃。”


    沈馥鬱湊過來:“媽,您吃點水果吧,您看您嘴唇都幹裂了。”


    沈母不接蘋果,虛弱地說:“你爸打電話迴來沒有,啟學怎麽樣了?”


    沈馥鬱猶豫了一下:“沒有,還沒打迴來。”


    沈馥鬱拉著方姨出去說話去了。趙明月將方姨放在床頭櫃上的蘋果切成小片,放在一個碗裏:“伯母您吃點水果,您把身體養好了,才能不讓大哥擔心。您放心吧,大哥會沒事的,隻是演習,又不是真打仗,不會有多大的危險的。”


    沈母抬起手,伸手抓了一片蘋果在手,放到嘴裏。趙明月說:“伯母您多吃點。”


    不一會兒沈馥鬱和方姨進來:“媽,方姨先迴去了,我也要迴去做飯,讓明月在這裏照顧你,好不好?我做了飯給你們送過來。”


    沈母眼珠子轉了轉,看著女兒,似乎有點不太願意,但是也沒出聲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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