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會做裙子的事很快就名聲在外了,許多男同學都知道了,甚至連老師都知道了。


    這天傍晚,趙明月和毛劍蘭在操場上散步,五月的黃昏是非常美麗的,天邊彩霞將天空染成了紫紅色,空氣中彌漫著丁香的芬芳,還有兩隻晚歸的蜻蜓緩緩從身邊飛過,令人心情愉悅。


    毛劍蘭突然說:“小趙,看,李老師。”


    趙明月一抬頭,便看見自己的班主任李老師朝她們迎麵走來,他正陪著兩位年輕女性在散步,其中一個是李老師的妻子。兩人便跟老師和師母打招唿,李老師跟她們點頭笑了笑,他旁邊的年輕女孩用力搖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後他無奈的笑了笑。


    趙明月不知道他們打什麽啞謎,也沒留下來和他們一起走,打過招唿就走了。剛錯開身沒幾步,突然聽見李老師叫她:“趙明月。”


    趙明月迴轉身,看著老師:“李老師,有事?”


    李老師笑得略尷尬,說:“呃,趙明月同學你是不是會做裙子?”


    趙明月看著老師,然後點一下頭:“對。”


    李老師略有些不自然地說:“我妹妹說她很喜歡你做的裙子,問你有沒有時間,可以幫她做一件嗎?”


    趙明月看著李老師身邊的兩位女性,那個較年輕的女孩不好意思地衝她吐了吐舌頭,師母則含著笑在一旁看著。趙明月說:“可是我沒有縫紉機。”


    師母則說:“我們家有,就在教職工宿舍,你來我家做可以嗎?”


    趙明月隻好點頭說:“可以。什麽時候呢?”


    李老師的妹妹喜出望外:“什麽時候都可以,我家有布料。”


    李老師瞪了一眼妹妹:“看你方便吧,我在教職工宿舍3棟501室,你有空可以來找我們。一般晚上,你師母都在家,周末也可以。”


    趙明月說:“那要不現在過去吧。”因為今天晚上沈旭躍沒來,沒準明天他就過來了。


    “好啊,好啊。”李老師的妹妹興奮異常。


    於是趙明月就拉著毛劍蘭一起去了李老師家,給他妹妹做裙子。師母拿出了好幾塊布料,說是結婚的時候親戚朋友送的,一直都沒用上。趙明月挑了兩塊布料,便說:“這兩塊都很漂亮,給玉容做一件,再給師母也做一件吧。”李玉容是李老師的妹妹。


    師母喜出望外,她還有點不好意思跟學生請求,沒想到學生非常有眼力,知道主動提出來幫她做:“那就太謝謝你了,會不會太辛苦?”


    趙明月看著手上的布料,其中有一塊是粉底白梅的緞麵,這年頭非常難得的布料,趙明月有點手癢,便說:“師母,你想不想穿旗袍?”


    師母愣了一下:“你看我能穿嗎?”


    趙明月打量了一下,師母的身材雖然不是特別高,但是不算太瘦,身材凹凸有致。她點點頭:“我覺得可以,應該很漂亮。不過旗袍花費的時間比較多,可能要慢慢做,可以嗎?”


    “你要是不嫌麻煩,那當然是可以的。你真的會做旗袍?”這年頭穿旗袍的人幾乎沒有了,那被認為是資產階級的東西,有也被放著壓箱底了,她當時收到這塊布料的時候,就感歎過,這樣的料子,用來做別的太浪費,除非做旗袍,但是沒有幾個人會做,而且做了也不敢穿。現在wg已經結束了,人們的思想在漸漸解放,好像沒什麽人對他人的生活指手畫腳了,要是做了旗袍,沒準還能穿得出去,更主要的是,這塊布料終於不再收著長蟲了,能夠物盡其用,她當然是高興的。


    趙明月說:“我也很久沒做了,師母要是信得過我,那我就試著做一下,行嗎?”


    “行,好!”師母滿口答應下來。


    趙明月就定下來幫師母做一件旗袍,李玉容做一件連衣裙。連衣裙好做,李玉容年紀不大,隻有20來歲,趙明月做的泡泡袖桃心領上衣,下麵是普通的撒擺款式,重點在衣袖和領子上。有三個女人幫忙,連衣裙當晚就做好了,李玉容歡喜得很。


    旗袍比較難一點,尤其需要滾邊,還要編盤扣,這些活兒都非常細致,一時半會兒做不完,隻能慢慢做。趙明月將盤扣帶迴宿舍去做,做這個特別費事,做不好看,衣服的質量就打折扣了。


    迴家的時候,毛劍蘭一臉豔羨地說:“小趙,你怎麽那麽行呢,什麽衣服都會做。”


    趙明月笑:“你想學嗎?想學我就教你。”


    毛劍蘭羨慕趙明月的手藝,又有點怕耽誤自己的學習時間:“會不會太浪費時間了?”


    趙明月笑笑:“看你怎麽想吧,你要是覺得耽誤學習,那就以後再說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這個思想逐漸開放起來的年代,人們對美的渴求如同洪水一樣洶湧而來。趙明月知道,漂亮的東西人人都想擁有,這堅定了趙明月開店做生意的決心。她決定暑假的時候就不迴去了,就在北京開店做衣服,讓沈旭躍幫忙租一間房子,自己再借一台縫紉機,就算是一件衣服賺一塊錢,一天做上幾件,那也有幾塊錢,除去房租等成本,一個月也能賺好幾十呢。


    她把這個打算跟沈旭躍說了,他非常詫異地看著她:“你真這麽打算的?”


    趙明月看著沈旭躍:“你覺得這樣行不行嗎?”


    沈旭躍想了想:“我覺得也沒什麽不行,就怕生意不太好。”


    “我覺得不會太差。”趙明月認為,北京人是大城市的人,觀念要比小地方的開放多了,而且北京人也不差錢,本來他們在別人店裏做衣服也要花錢,現在有做得更漂亮的裙子穿,為什麽不來她這裏做。


    沈旭躍笑道:“我也怕生意太好了,你太辛苦。”


    趙明月說:“要是真的忙,到時候我找一個幫手,比如找一個街坊大媽來幫我鎖扣眼釘扣子什麽的,我給一點手工費,肯定會有人願意來做。”


    沈旭躍看著趙明月連連搖頭:“明月,你的小腦瓜子裏怎麽有那麽多想法啊?而且還這麽膽大,說做就做。”


    趙明月抿嘴笑:“這樣不好嗎?”


    “倒沒有不好,就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總覺得你太能幹了,讓我都有點不自信了。”沈旭躍實話實說,趙明月太能幹了點。


    趙明月說:“沒有你我也不行,我做不到那麽多啊。我們分工合作,配合密切,我覺得挺好的。”


    沈旭躍點頭:“好吧,人家是夫唱婦隨,我家裏看樣子是要婦唱夫隨了。”


    趙明月羞得耳朵都紅了,嗔道:“誰跟你就是夫婦了呀,討厭!”


    沈旭躍哈哈大笑起來。


    趙明月花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當然也不是每天都在做,斷斷續續的,終於才將師母的旗袍做出來。趙明月覺得無袖旗袍最漂亮,但是這個年頭,無袖旗袍顯然有點太超前了,於是便做成了短袖旗袍,縱使這樣,也還是頂時髦了。師母拿著旗袍,愛不釋手,但是卻有點不敢穿,在李玉容的再三催促下,這才去換了。


    趙明月看著自己親手製作的旗袍,穿在師母身上,真是合適,曲線玲瓏,實在是太誘人了。李老師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趕緊說:“這個不能穿到外麵去啊,在家裏穿穿就算了。”


    趙明月扭頭偷樂,她理解老師的心思,這麽勾人的旗袍,穿出去給別的男人養眼,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


    師母拿出五塊錢來:“謝謝你,明月,這是你幫我們做衣服的工錢。”


    趙明月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用課餘時間幫師母的忙,怎麽能收錢呢,這錢一定不能要。”


    李老師說:“拿著吧,趙明月,感謝你給我們帶來了一場視覺盛宴,我都多少年沒有看到過這麽漂亮的衣服了。”


    趙明月搖頭:“真不用,這要給我,我以後都不敢來看老師和師母了。”


    師母說:“這旗袍特別難做,我都親眼看見的,費神又費時間,真是太辛苦你了。你不收錢,我都不好意思收這個衣服了。”


    趙明月說:“這樣吧,師母真的覺得衣服好看,以後可以介紹朋友我給她做衣服,收一點加工費。我打算暑假的時候不迴去,在北京勤工儉學。”


    “做衣服嗎?”師母問。


    趙明月點頭:“嗯,我想開個成衣店,就假期的時候幫人做衣服。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學校的規矩。”學校的校規要求,不準在校學生在校內做生意。


    李老師說:“勤工儉學這個想法好啊,也不存在不合規矩,你是假期開店,又不是在學校宿舍裏做生意,跟學校的規矩不衝突。”假設學生迴老家去做生意,學校也是管不著的。


    有了老師的保證,趙明月便放了心:“那我就放心了。”


    趙明月既然真的決定要開店,沈旭躍當然是全力支持的,他也知道,這個隻是暫時的,等以後他們都工作了,店子肯定就不開了。沈旭躍對北京比趙明月熟悉多了,他很快就找好了房子,而且房東也好說話,等他們搬進來那天起才算房租,所以現在隻等學校放假,趙明月搬進去。


    到期末了,大家都在專心複習準備考試。大學裏一年就這麽一次考試,當然要重視。沈旭躍學校比他們學校要求嚴格一些,每學期都還有一次期中考試。


    天氣越來越熱,蚊子也越來越多,這個多是相對的,比趙明月老家可是少多了,因為蚊子喜歡潮濕的環境,北京幹燥,蚊子就少很多。但是這個年代的生態環境太好了,到處都是草地樹木,蚊子相應就有了藏身之處,到了晚上,就循著汗味找上門來了。


    大家為了第一次考試有個好成績,都在挑燈夜讀,而學校熄燈時間是夜裏十點半,過了十點半,就隻能點蠟燭了。蠟燭不能在床上點,容易引起火災,那就隻能到桌邊去看,天氣熱,沒有空調、風扇等一切降溫設施,大家就用桶子接了水,將雙腿放進桶子裏,既能消暑又能驅蚊。


    錢斯盛伸出手在胳膊上猛地一拍:“怎麽迴事,蚊子怎麽都叮我啊。”


    趙明月嘻嘻笑:“這說明你的血甜,而且天性樂觀。”


    “說我血甜我倒覺得沒什麽,天性樂觀這是什麽說法?”錢斯盛不大理解地說。


    趙明月說:“根據研究表明,o型血是最招蚊子的血,而在所有血型裏,o型血是最樂天派的,由此證得,你天性樂觀。”


    錢斯盛看著趙明月,點頭:“好像說得有那麽一點道理。”


    李春梅也不看書了,看著趙明月:“老幺,那別的血型呢?”


    “我也不太清楚,下次你們去圖書館自己去借那本書看吧,那是外國科學家研究出來的。”趙明月隻是對招蚊子的血型印象比較深刻而已,因為她自己也是o型血。


    高東方伸了個懶腰:“我背這些年代,腦袋都木了,為什麽春秋幾年發生什麽事,還需要我們都記下來啊。”


    “因為你是學曆史的。”毛劍蘭說。


    唐衛華說:“你們都餓不餓?”


    李春梅說:“餓,但是也沒有幹糧啊。”


    唐衛華嘿嘿笑了一聲:“我這兒有,吃完飯的時候我特意多買了三個烙餅,每人半個,過來領,我就懶得起來了。”她說著拿出一個紙包。


    “大姐,你就遞過來唄。”錢斯盛懶得動彈。


    唐衛華說:“我反正是用筷子夾著吃的,你們要用手拿我也不介意。”大家看了半天書,手心裏都是汗漬和灰塵,確實不適合直接拿著吃。


    趙明月將雙腳提出來,第一個跑到外麵去洗手了,然後一陣風一樣跑迴來:“謝謝大姐。”學了大半個晚上,這會兒真有點餓了,來半個餅,還真覺得滋味好極了,“明天晚上的夜宵我包了。”


    高東方吃著餅:“來點二鍋頭配著就更好了。”


    錢斯盛忍不住噗地笑了:“二姐你跟誰學的啊,二鍋頭就餅?”


    高東方說:“自創的,窮人的活法。喝了酒,感覺特別好,還能寫詩呢。”


    “那明天我去整一瓶二鍋頭給你,你寫兩首詩來。”錢斯盛笑眯眯的。


    高東方搖頭:“算了,起碼也得等考完試再喝,要不然誤了考試怎麽辦。我雖然愛喝酒,但是酒量不行,一喝準要睡死過去。”


    趙明月問:“你們考完試都迴老家嗎?”


    唐衛華和李春梅都說要迴去,錢斯盛就不用說了,高東方說:“我準備和幾個老鄉去旅遊,還有老秦也一起,男的女的都有,你們誰去?”


    趙明月對旅遊這事兒挺心動,但是她現在得要開店,走不了,想到這點,估計沈旭躍也是鬱悶的,自己還沒問過他的暑假打算,就已經把自己的暑假計劃下來了。


    沒人響應,毛劍蘭說:“我不迴去,準備去找點事做。”


    趙明月說:“劍蘭你要找什麽事做?”


    毛劍蘭搖搖頭:“暫時還不知道,北京這麽大的城市,應該能找到臨時活幹吧,等放假了再說。”


    趙明月說:“等我店開起來,看看情況怎麽樣,要是需要人手,你來我那幫忙吧。”


    毛劍蘭點點頭,笑了:“好啊。”


    終於考完了試,該迴去的都迴去了,沒迴去的也都各自有了去處。趙明月租的房子在北京最繁華的商業街——西單,當然不是正街,正街的鋪麵都是國營單位,而是與正街隔著一條馬路的街道,那片兒基本上就是個小雜貨店之類的,行人也比較少了,租的是一個四合院的一間房子,臨街的一間。


    沈旭躍自己做了一個招牌,用粗毛筆寫上——“製作成衣”,掛在了門頭上。趙明月還做了一套樣板,一套非常漂亮裙子,掛在門口,開張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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