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生生的站在黃祖跟前,滿是髒汙血垢的小臉,五官都要擠到一起去了。拿著平時隻能看別人穿的麻衣,心裏又別是一番滋味。


    黃祖看著哈卡米的樣子,本來要說的話,也就咽了迴去。能怎麽說?站在人家立場,人家沒做錯什麽,就是處在這麽個世道裏,當局者順勢而為罷了。


    何況,救自己的心意也是真的,黃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良心,歎了口氣。


    一隻手抓在哈卡米的頭上,使勁揉了揉。


    好了,沒有怪你的意思。趕緊穿上,把腰上的繩子係的緊一些,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黃祖說完這些話,見對方還是不動手穿衣服,便不再說什麽,而是把衣服拿了過來,卷了卷,套在哈卡米的身上。


    係好了腰上的繩子,看了看哈卡米那一腦袋亂糟糟的頭發。又在旁邊拾起一根麻繩,抽出一縷,把哈卡米的頭發紮了起來。


    先這樣吧,等安全了,再帶你收拾一下。


    哈卡米望著她的神為她做的這些,心中早已經沒有委屈的感覺,隻是不想打斷這個過程。哈卡米並不知道這是怎樣一種情緒,但這對她來說,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更別說對方的身份如此特殊。


    哈卡米,你知道你的族人有可能藏在哪嗎?


    不知道,但找一找應該不難找到的。哈卡米側低下頭,在思索著黃祖的問話。


    那先走吧,事不宜遲。


    說完,黃祖又伸手拍了拍哈卡米的後腦勺,轉頭率先出了倉庫的大門。


    ...


    一路逃遁,暫且不表。


    就在之前固合答特和尼珈在順著溜過來時的路線返迴的時候,遇到了不少受了傷,躲起來的族人們。大夥看到自家的土司還活著,自是喜出望外。不過有一個很麻煩的問題,因為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不免在行動時多有不便。


    因為他們的加入,逃跑的隊伍在增大,可速度卻越來越慢。固合答特作為土司,不好說什麽,但是尼珈心裏焦急的很。如果按這種速度,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把土司救了出去,肯定會被大範圍搜捕。


    到時候,還能不能脫身,那就太難說了。好不容易在激烈的戰鬥中保住了性命,這個時候把命丟了,尼珈是一千一萬個不情願。如果不是之前有人把哈卡米忽悠住,充作隊伍的先鋒,他們是絕不敢和數千敵族正麵作戰的。


    心裏在天人交戰的尼珈麵色凝重,不時的偷偷望向固合答特。


    可固合答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情況,會讓逃脫的計劃落空,但看著朝夕相伴的族人夥伴,如今淒慘的境遇,把他們丟下,固合答特內心是十分抗拒的,所以他一路都在極力避免自己往那個方向去思考問題。


    眼看有人已經脫力,傷口崩開流出了一條血痕。固合答特凝眉望了望周圍,已經很靠近低矮的城牆後,遂既轉身對著眾人說道。


    找個地方歇一歇吧,把傷口都重新紮一下,過一會就要出去了,應該沒什麽大礙。


    其實固合答特對於逃出去已經沒有多大底氣,距離他們離開被束縛的地方,已經過了好一陣子。無論多想相信對方找不過來,可是理智告訴他,現在的平靜恐怕就是最後的時光了。


    尼珈心事重重的把固合答特拉到了一旁,背向眾人低聲說著。


    土司,這樣不行。再一起逃下去,我們肯定會被抓住的。


    固合答特的眼睛在眼眶中幾經轉動後定睛問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


    土司,不如我們分散跑吧,約在藍月湖旁邊的大藻林集合,如何?


    固合答特沒有迴答,隻是盯著尼珈的眼睛在審視著。


    你覺得我們能逃出去嗎 ?


    總要試試才行啊,我們不能都死在這。您說呢。


    尼珈的臉色陰沉的不像話,可言辭上,依舊保持著幾分恭謹。


    固合答特眯著眼睛,仰著頭,深吸了一口氣。


    過一刻鍾,我們就走,散開走。


    聽到自家土司終於做了決定,尼珈的臉色好了幾分。應了聲好,轉頭就去和其他族人說明此事。不過,這擺明是要拋棄他們的決定,終究是瞞不過人的。這一眾人壓低了聲音,在固合答特的背後爭吵了起來。


    在一番不愉快的爭執過後,終究還是三三兩兩的離開了。誰也不知道,今天分開後,明天是不是還能再見到彼此。


    固合答特拒絕了尼珈一起逃跑的邀請,獨自向著另一個方向的矮牆處一路走遠。


    不多時,尼珈穿過幾處已經倒塌的草房,眼見著離低矮的城牆已經不遠。要不了多少功夫,他就可以逃出生天,找到已經在外等待的族人們匯合。


    就在尼珈麵露喜色,對自己剛才的決定感到慶幸的時候。殊不知,有幾雙眼睛已經盯在了他的背後。


    固合答特的步伐越走越沉重,如果之前的他有著胸中的抱負,想要成為一族的大土司,用他的理念來證明自己可以做的非常好,比他的父親要好得多。


    那麽,現在的他,已經不覺得自己可以做到曾經的誇口之言。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好笑,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敢庇佑,怎麽敢的。當時提塔比斯大土司對他說的話還言猶在耳,未來?族人大部被滅,自己還在這裏拋棄了仰賴他的族人,還談什麽未來。


    迷迷糊糊的走著,眼見麵前已經出現了矮牆的土色。


    我這麽做和畜生何異!?


    固合答特的目中重新燃燒起一種光芒,堅定且熾熱。


    迴轉過身,大步的開始向大家散開時的方向跑去。


    就在固合答特跑跑停停,尋找散開的族人時,不遠處傳來了幾個人對話的聲音。


    不是說清理幹淨了嗎?這一會都幹掉多少老鼠了。


    他們對這裏比我們熟悉,想躲起來肯定能找到我們不好找的地方啊,這總不能怪到我們頭上吧。


    嘁,一堆垃圾而已,還得讓老子們費勁到處找。關鍵還都是他媽一群軟骨頭,我還以為哈哈芬希捷的族人多不怕死呢。


    ...


    當在聽到他們在遠處說著關於散開逃跑的族人時,固合答特瞥見了幾個已經沒有頭顱的屍體,以及還有一個抱著敵人小腿拚命求饒的族人。


    你...你們...


    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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