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河撓了撓頭說道:“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表麵看上去冷冷的,其實能再見到你,還是很開心的,不然也不會主動來見你。”


    景元輕輕點頭,“我知道。”


    時隔多年,能夠再見到恩師,看她過得很好,他也就沒了遺憾。


    景元忽然拋出一個致命的問題:“我們這輩分,怎麽算?”


    洛星河尷尬在當場,沒辦法,這是一個逆徒必須麵對的問題。


    他想起了某句經典台詞,於是一把攬過景元的肩膀,合計道:“師兄啊,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倆各論各的,你叫我師公,我叫你師兄,師兄你有什麽事,和師公說啊……”


    不遠處的鏡流忍無可忍,一道劍光朝著洛星河砍了過來。


    景元趕緊閃開,才沒有被砍到。


    這一劍,我的個乖乖,彥卿反正接不住。


    洛星河輕鬆化解,和景元還有彥卿說了一句:“師兄師侄,奔月節快樂,我先跑路了。”


    青年身形化作劍光飛掠,鏡流刮了一眼景元,摸了摸彥卿的腦袋說道:“奔月節快樂。”


    然後她的身形也化作劍光,以更快的速度追殺洛星河而去。


    彥卿問道:“將軍,師祖她為什麽對你那麽冷淡呢?”


    景元搖搖頭道:“無邊夜色中,哪有比始終當空的明月,更讓人親近的呢?”


    彥卿不懂,總之師祖對他很好,雖然涉及劍術的時候會很嚴厲。


    ……


    另一邊,天舶司的司辰宮,馭空給員工們放了假,隻留下自己和女兒晴霓,在這司辰宮吃過一頓團圓飯之後,就從大屏幕上監視著仙舟羅浮的交通狀況。


    節假日星槎流量激增,事故頻發,但天舶司有她們二人足矣。


    馭空身為曾經的【王牌飛行士】,這些年一路被將軍提拔到司舵的位置,靠的可不是當年連闖六個紅燈的“豐功偉績”,而是這些年勤勤懇懇,在各種崗位上都做到最優秀。


    天舶司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倘若有天舶司有兩個馭空大人,就可以裁去一半的員工。


    倘若每個崗位都有一個馭空大人,天舶司將成為六司中工作效率最高的部門。


    晴霓從監視器上捕捉到了兩道逆行的流光,將畫麵調出來給馭空看。


    “母親,這兩道流光可能會影響到交通狀況,我這就開星槎去追上去交涉一下。”


    馭空隻瞥了一眼就說道:“這種速度,你追不上,還是我去吧。”


    晴霓意外中有些擔憂道:“可是,母親您已經很多年沒有開過星槎了……”


    馭空輕笑道:“再過一千年,我也記得怎麽開,不用你擔心,我很快迴來。”


    這一天,曾經的【暴走少女】重新掌控星槎,扣好安全扣,循著兩位令使級別的流光追了上去。


    正在追殺洛星河的鏡流有些意外,竟然有星槎可以跟得上他們的劍光。


    “前麵的兩位,你們超速了,請立即停止前進,接受天舶司的檢查,我是司舵馭空,如果繼續違反交通規則,我將不得不采用強製措施逼迫你們停下來。”


    洛星河與鏡流停下來,馭空摘掉頭盔,依稀還能看到當年暴走少女的影子。


    “兩位,解釋一下吧,你們為何在羅浮上空超速飛行。”


    鏡流雙手抱懷,目光看向一旁的青年。


    洛星河賠著笑臉道:“司舵大人費心了,剛剛我和我家媳婦鬧了點別扭,這才在羅浮上空追逐,很抱歉給您帶來了不便,您看……這罰單就沒必要開了吧?”


    馭空瞥了一眼洛星河,以過來人的口氣說道:“你身為男人,凡事總要讓著點自己的媳婦,更何況看樣子還是你惹她生氣,還不快道個歉,主動哄一哄,跑能解決問題嗎?”


    洛星河點頭如搗蒜,挨了司舵大人一頓訓。


    馭空把小兩口的手疊放在一起,臨走前祝福了一句:“奔月節快樂。”


    司舵大人開著星槎離開。


    小兩口待在原地,相對無言。


    洛星河主動說道:“對不起嘛,鏡兒,下次我不和師兄開玩笑了。”


    鏡流挽著他的手說道:“景元是一個聰明人,縱使他曾經隨我研習劍技,有師徒之名,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所以我對他看起來有些生分,其實是不願這種師徒情分限製了他的未來,事實證明我做的沒錯,倘若他如你一般和剛開始和我關係親近,依賴於我羅浮劍首的師承,自然無法獲得自己的成長,突破【雲上五驍】的束縛,成為後來的羅浮將軍。”


    洛星河好奇道:“那鏡兒你對我的親近呢?好像這種依賴的關係並沒有導致我缺失了成長,突破束縛,到現在和你並肩站在一起啊。”


    鏡流白了他一眼道:“後來身墮魔陰,我已失去太多,你我缺失的部分,因為彼此的朝夕相處,還有那些生死經曆而被彌補,最終才形成了如今晚的月色一般圓滿的結果,不能和景元相提並論。”


    洛星河點頭道:“我明白了。”


    鏡流敲了敲他的腦袋:“你明白什麽了?”


    洛星河一把抱住她,嘿嘿一笑道:“我又笨又傻,不如師兄聰明,所以傻人有傻福,抱得美人歸。”


    他又笨又傻?


    十六歲隨鏡流學劍,除開冬眠的七百年,如今不過十多年的時間,已經和修行劍道千年的鏡流處在同樣的境界。


    星神固然賞飯吃,開局就給了他令使級別的力量,但那少年揮汗如雨日複一日揮劍萬次,麵對強敵始終未曾退縮,在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中精進劍道,將自身視作兵刃不停鍛打錘煉,最終憑借劍道開辟【因果】命途,這是他的努力。


    不可否認的努力。


    鏡流與他一路走來,都看在眼裏。


    他其實是最聰明最耐心的那個,隻是看起來傻傻的,笨笨的。


    待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像是一隻黏人的小狗,可是一旦放任他離開自己的庇護,他會如孤狼一般舔舐傷口,飛快地成長。


    每一次離別與重逢,都是他成長的時刻。


    直到他有資格永遠站在鏡流身邊,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將他們拆散。


    兩人共同望著一輪明月。


    天上月,人間月。


    眼前人,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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