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聞言臉上一寒,抿了抿唇,微微點頭,軍中之人,竟敢遇敢來襲擊朝廷命官的家眷。如今西北德縣的軍隊掌握在吳將軍和白安璵手中。其餘地方的也都各自安妥在各處,輕易不會有人敢動,隻有一處……隻有那一處……


    五皇子沉思了一會兒,方想起屋中還有一人,且並非是自己的手下。忙笑著抬起頭來,對狄冉道:“難怪薑先生對狄兄如此推崇,果是慧眼如炬。說起來,這迴白家母子三人能平安地抵京,實屬狄兄之功。如若不然,我便要愧對白家兄弟二人了。”


    狄冉微微一躬,恭敬道:“若非殿下的護衛得力,冉何德何能,能照料白大人家眷的平安?”雖如此說,可嘴角卻不經意微微彎了起來,麵色也不似之前一般肅板。


    “狄兄此迴迴京後,可還有何事?我府上也有幾位身手不錯的友人,若狄兄不棄,不如多留幾日,也可切磋進益。”


    狄冉微微垂頭,隻道:“慧通尚在合縣,冉恐那邊局勢不安,還要盡快啟程迴去才是。”


    “既如此,那便不虛留了。上迴薑先生帶去的人手,這迴多已隨著白家迴京,我這裏再加派些人手,隨狄兄一同再去吧。”五皇子見狀,也不再多說,隻又道,“還要勞煩狄兄再多留二日,我這裏有些書信,還望狄兄帶到合縣。”


    見 狄冉退出,五皇子方輕輕搖頭歎息,如此人物,自己竟用不得。早先在薑哲身邊見過此人時,自己便生出了招攬之意,當時不過是見其談吐不凡,方起了愛才之心。 雖被推脫,卻也並不太過可惜。可這一迴方知,此人竟有萬軍中可取敵首的本事,如此人物,若非薑哲邀其護送白家母子,自己竟至今亦不知道,實是可惜,可歎。


    江湖廣大,有此怪癖之人非隻一二,就連薑哲如此怪才,自己也是巧之極巧的方才邀到。


    果真是人以群分麽?不然薑哲怎麽就能跟這樣的人物如此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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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離京這二年多,小院兒中的梨樹比前兩年生得更加繁茂了。


    韓筃站在院中,看著那幾能鋪天蓋地的銀白,心中一陣感歎。自己過門沒有多久,就隨著白安珩西去,到了合縣之後,偶爾憶起京城,卻除了記得韓家自己的那處屋子、那處花園子外,再想起來的,就隻有這個小院兒了。


    梨花不如牡丹華美,不及玫瑰嬌俏,卻另有一番淡雅清幽。平日談起花草來,沒誰能馬上想得起來,可但凡見過如此美景的人,就算久不歸來,卻亦能在心底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下子。


    “喵——”軟軟的一聲貓叫,從韓筃腳邊兒傳來,低下頭去,就見白絨絨的一大團,正在自己腳邊兒蹭著的雪團兒仰著個腦袋,兩隻鴛鴦眼兒正瞪著自己撒嬌呢。


    韓筃不由得笑了笑,彎下腰去抱起它來,這小東西自從那夜嚇走了賊人後,在家中的地位就如同五皇子府上的那隻雪球兒似的,比爺還要爺……不對,是比奶奶還要奶奶!


    “順哥兒呢?”摸著懷裏軟軟的絨毛,韓筃笑著向丫頭們問道。


    “跟著砇哥兒、三爺他們在花園子裏頭玩兒呢。”


    “他還小,這一迴來倒鬧著哥哥、叔叔陪著他。”韓筃失笑搖頭。


    夏荷笑道:“昨兒太太還說呢,三爺自小就跟個小大人兒似的,也不愛說也不愛笑,帶的連砇哥兒也一樣裝成小大人兒的樣兒。倒是咱們順哥兒迴來後能拉著他們叔侄鬆快鬆快。”


    韓筃搖頭道:“過兩日他就也要去進學了,壓壓他的性子也好,從小就跟個猴兒似的。”都是叫白安珩給帶的,什麽蟲兒都敢抓、什麽都敢往家裏養。


    夏荷又道:“明兒要迴韓家用的衣裳、東西都備下了,奶奶想想,可還要帶什麽麽?”


    之前甘氏裝病,韓筃又是才剛迴京,並不敢馬上出去交際,倒是韓家那邊的大嫂、二嫂來過兩迴。可惜自家母親並沒見著。


    如今甘氏的“病”好了些,白家大房的兩個媳婦才好出門兒。說起病來,倒是二房的那位周氏依舊中風在床,韓筃去看了幾迴,跟走前的樣子也並沒什麽不同之處。


    “嗯,倒是都預備下了。對了,媛姐兒這會兒可醒了?明天多兩個人看著她,別叫她亂吃東西。”小孩子忽一換地方,難免貪吃愛玩兒一些,剛迴京那兩天小丫頭看見了王氏家的那個姑娘,兩個小丫頭一處玩兒鬧了半天,結果著了些涼,吐了之後蔫了兩日。


    “是。”幾個丫鬟忙齊齊應聲,照看主子是她們的本分,不管怎麽說,順哥兒媛姐兒都還小,再小心在意也不過份。


    抱著懷裏頭舒坦的直打唿嚕的雪團兒,韓筃轉身兒走迴屋中,許久沒見母親的麵,說實話,她也是想得緊了。還有三妹妹、四妹妹。等過些天,天氣再好上一些,便遞個貼子,去五皇子府上看看三妹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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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塘邊兒的柳條剛剛吐芽,嫩綠的顏色映著水麵,點綴的整個園子都鮮活了起來。


    趙茹嵐站在樓上,看著遠遠近近的景致,神色淡然。


    身後的婢女稟報完畢後斂氣屏聲的退到一邊,等待吩咐。


    許久,趙茹嵐方輕哼了一聲:“知道了。”


    婢女愣了一愣,小心抬頭問道:“縣……主?”就這麽算了?


    嘴角輕勾了勾,神色間頗為不屑:“怎麽?還讓他迴來不成?人都進了京了卻不迴家,跑到大哥家裏自薦枕席,這樣的男人日後不許進我家的門兒,惡心。”


    婢女身上輕抖了抖,忙應了聲“是”。才匆匆退下。


    趙茹嵐眼中滿是譏諷神色,若不是當初是自己折騰著父親、母親,非鬧著要嫁給宋裕慈的話;若不是早先的事情鬧得滿京城都看笑話的話;若不是如今京中局事緊張,自己怕再連累了父親的話,她早就入宮請太後作主和離了。


    後麵的屏風傳來了幼兒的哭聲,趙茹嵐的原本冷冽的神色這才收起,忙匆匆轉身幾步走了過去,從奶娘懷裏接過兒子輕輕晃著,手指順著小衣棠摸了進去,沒濕,那就是餓了。


    “乖乖不哭,娘親在。”一邊搖著,一麵安慰著,有這偌大的府邸、有這乖巧的麟兒,她還求什麽?至於那男人?就算日後是大皇子登基繼位、他日他位及人臣了,自己也要同他和離!


    至於宋家可能留後的事兒?


    嘴角輕輕挑了起來——除非他宋裕慈能自個兒生個兒子出來,不然,自己的麟兒再不會有半個兄弟!


    “聽說白家二奶奶迴京了?給她府上遞個貼子,若是得空,請她過來坐坐。”韓筃是個有福氣的,如今已有了一子一女。麟兒能沒有親兄弟,卻應有平輩相交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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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大人,糧草已經入庫交接了。”


    白安珩揉揉眉頭,吐了口氣出來:“這幾日大家都辛苦著些,這些糧草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是。”眾人連忙斂色應聲。皇上把一批糧草暗囤到合縣這裏,是對白安珩的信任,可消息若是泄露半分,兵力不如德縣充足的合縣,難保不會成了突厥的靶子!


    這幾日一直都在忙著這檔子事兒,白安好容易轉到後頭歇息去,一進門兒,正見薑哲等在書房之中。


    “可是嵐州之事有了消息?!”白安珩兩眼一亮,連忙問道。


    正月裏薑哲還成日前跟在自己身邊兒轉悠著,每日裏那叫一個謠言四起,鬧得自己直頭疼。可還沒出正月呢,他就偷偷換裝的帶著人跑到了嵐州邊兒上,如今這才剛迴來,竟還沒提前告知自己一聲。


    薑哲斜靠在椅子把手上,整個人坐沒坐像的,見了白安珩進來,勾勾嘴角,笑道:“還能怎麽著?我走前咱們不就已經猜出來是怎麽一迴事了?”


    白安珩麵色一頓,無奈衝薑哲作了個揖:“還望薑表哥憐惜……”


    “喲,這可不敢當。”薑哲晃了晃腳,“我可怕迴了京,再被你家丈母娘打出門來啊。”


    白安珩氣結的一翻眼睛,這人可真是不知什麽時候就能突然想起了不知多久前的事兒來拿出來噎人。他明知道這迴是因連皇上都知曉了自己一家兩迴險些被人暗殺之事,派了人下來查探此事,且這事又是薑哲在這邊接應一同前往的,自己才如此心焦,他才故意如此!


    這薑哲,真真是到了哪兒都不忘氣人為先!


    “都是小弟的錯,還望表哥大人大諒。且嶽母大人素來明理知義,定不會為難於表哥的。”


    “哦——原來如此啊。”薑哲似笑非笑的搖頭晃腦,見白安珩的臉上漸漸變紅,這才眯著眼睛點頭道,“皇上派出來的人,自然都是極有能為的。”


    這忽上忽下鬧得白安珩愣了一愣,這才轉迴神兒來,不由得抬眼看了薑哲一眼,就見他又道:“我看見莊汝了。”


    白安珩一頓,麵色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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