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哲頓了頓,緩緩點頭:“是該如此,隻路上……”


    “我叫王安啟他送她們迴去。”白安珩顯是早就想好了。


    “不 妥。”薑哲仰頭思索了一會兒,道,“還是叫我的人送她們迴去吧,合縣這邊兒的情形你的人比我帶來的人要更熟一些。”狄冉的身手他自是信得過的,那些人既然 敢動白安珩的府邸,想必已經要扯破臉皮了。比起白安珩這裏,路上那母子三人雖也有些風險,可到底沒有這裏的緊要,就算有人要暗中動手,狄冉帶的人也應付得 來。


    王安啟他們在這邊呆了兩年,人也熟、路也熟,底下的那些護院使喚起來也比狄冉順手,還是留著他們在合縣這邊更為穩妥一些。


    “這……”白安珩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方點頭道,“如此,也好。”


    韓筃一夜都沒能睡好,不光是她,就連順哥兒、媛姐兒他們半夜也被院中點的燈火給驚醒了,直到這會兒才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起瞌睡來。


    看著女兒那一臉的淚痕,直到這會兒才睡踏實,韓筃心中忍不住的犯起了酸來,輕手輕腳的把她交給奶娘,讓人把兩個孩子抱了迴去。


    “二奶奶?”夏荷輕聲問道,“可要歇息一會兒?”昨夜鬧了那一晚上,別說孩子了,連大人都撐不住了。


    “二爺那裏可有消息了?”韓茵合著眼睛,頭靠在身後枕上。


    “還沒呢。”


    “再等等吧。”太陽穴直到這會兒還突突直跳,昨晚上那事真是誰也沒想到,可不是說麽?朗朗乾坤,竟有一夥人趁夜摸到府衙後頭來了!韓茵雖沒親眼見著,可也知隻怕如今合縣的情形有些不大好,白安珩在此,究竟擋了誰的路?有了多大仇?竟要派人來殺自己一家?!


    半晌,韓茵正昏昏沉沉的險些睡過去,才聽見院中傳來動靜,忙睜開了眼睛,正想開口問,就聽屋外小丫頭道:“二爺迴來了。”


    白安珩也是忙了一晚上,直到早上才審完了那個被抓住的賊人,又跟薑哲商議了半天,這才轉到後麵來。


    進了屋子,見韓筃剛從炕上下來,頭發微鬆、臉上還帶著朦朧睡意,笑著按她坐下,自己這才轉身去解鬥篷的帶子:“你先歇著,等等再說。”


    “哪兒還睡的著?”見他迴來了,韓筃要是這還能睡的著才怪了呢。起身過去,幫他把鬥篷跟大衣裳都退了下來,等他落了座,丫鬟們奉上薑茶後退了下去,這才低聲問道,“昨夜的事情如何了?”


    白安珩先飲了一口茶,這才吐了口氣出來,抬頭看向她,把茶杯放到身邊桌上,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兒:“抓著了一個人,正審著,如今順著他的口供正摸去他們的老窩呢。”


    韓筃沉吟了一會兒,方抬起頭來,眼中頗有些不安的問道:“這事……可是有人故意的?”昨晚那事不像是有宵小來襲,聽說來的人並不少,誰家偷東西會叫這麽多人來?!不是仇殺、又是什麽!


    白安珩心中一突,臉上卻神色不變,笑著在她頭上摸了摸,道:“這事你就放心吧,為了以防萬一,當初出京前我身邊兒便帶足了人手,就是有人心懷叵測,咱們也不必怕他們。”


    適才同薑哲商議了一迴,二人雖沒說得太直白,心中卻多少有數了。如今白安珩不過是一縣之主,管的也不過隻有這麽一畝三分地,就是他之前做得再好,迴京之後再得重用,再得五皇子的看重,幾年之內也絕計不會提得太高,畢竟他的年歲太輕。


    因此,此事絕不是直接衝著他過來的。可若不是衝著他,那又會是衝著誰?


    二 人隻一琢磨,便知此事深淺,隻怕,此人衝的不是白安珩,而是白安璵。軍中不比文官升遷,這迴皇上為平突厥叩邊之事,把吳將軍再提了迴來,眾人雖然眼紅,但 好歹一來吳將軍原本就有戰功在身,再一個,他的年歲已大,將軍府上的後輩之中竟沒再出第二個如他一般能征善戰的人來,不足為懼。


    可白安璵卻不同,他年輕,迴京後又得皇上看重,同五皇子更是自幼相識,二人關係非比尋常。如今掛著副帥之職出京,隻怕這一圈兒迴去,便是第二個大將軍了!


    原本兩位皇子之掙,大皇子雖一直心懷不憤,卻也沒真直接衝五皇子動手,就是因他手中並無兵權在握。可如今,白安璵先前的戰功是實打實出來的,現在又領兵出征,若這迴大勝迴來,大皇子早先的勝算可就無幾了。


    再加上之前德縣一死一逃的二人又都是大皇子那邊的人,若是等皇上迴過神兒來,隻怕大皇子也落不得好。這迴出兵前,大皇子親自請命想要帶兵挽迴頹勢,卻被皇上給迴了,新換上的人竟是五皇子那邊兒的,大皇子能沉得住氣才怪。


    白 安璵到底人在軍中,左右又都是士兵將領,就算他們真想做什麽隻怕也不易。京中人多眼雜,真想衝白家下手一樣不是那麽容易的,左右一想,可不就隻有白安珩這 裏最好動手了麽?遠離京城,雖為一縣之主,可身邊卻無兵力幫襯,不動他們動誰?隻要到時消息一出,白安璵人在前麵,心哪有不亂的?行動間但凡有些差錯,他 們就能拿著機會!


    白安珩眼皮抖了幾抖,忙又打起精神來寬慰了韓筃幾句,這會兒外頭小丫頭來報,說是京中有書信送來。忙取了進來,白安珩匆匆看過,方抬頭看向韓筃,神色竟有些緊張:“母親身子愈發不好,你預備著,等過了初一,便收拾東西準備迴去吧。”


    他自是不願意讓韓筃在正月裏就奔波在路上,可合縣這邊的情勢實在不好,他跟薑哲兩個大男人家家的,什麽都好說,就是真被人打進來了,也非是全無還手之力。可韓筃卻不同,更何況,還有兩個孩子在呢。


    韓筃又是心中一緊,事情竟都趕到了一處,真有些分身乏術之力。衝他笑笑:“東西我都收拾好了,隻你這裏……”


    白安珩亦是心中舍不得她,輕歎了一聲,走到她身前,輕輕環著她的肩膀拍著:“莫要擔心,我都安排好了,你……路上有你表哥的人護著你們母子三人,隻管安心迴去就是了。”


    韓筃心裏突突跳了起來,腦中忽然迴過味兒來了,愕然抬頭看著他:“你……母親可是真的病了?!”


    聽她這話,讓白安珩愣了一愣,張口結舌的看著她,正想再找些什麽說辭,就見她忽然流下淚來,頭靠到自己懷裏。


    她哭的無聲,卻讓人心酸難忍,白安珩手就放在她背上,竟有些不知所措的不知道是該順順她的背脊、又或是拍拍她才好。


    好半晌,韓筃方收了淚,抽了抽氣,頭仍頂在他的胸口:“你們男人家定下的大事,我個婦道人家不明白外頭的事情,自然是聽你們的,隻你……”說著,又抬起頭來,眼睛紅腫的直盯著他,“你要平平安安的,不、不許……”


    不許什麽?白安珩隻覺著自己已經聽不見了,低下頭去,貼上那對紅唇,原本就摟在她背上的手臂收得緊緊的,帶著她一點兒一點的走向一旁的床邊。


    ————————


    過了年,大年初一便迎來了這一年的初雪。初三一清早,縣衙後院的大門大開,幾駕車子緩緩上路出城而去。


    白家夫人生病來信,二奶奶自要迴京照料婆婆。又有兩個孩子年事尚小,離不得母親,自然一並帶著。後院之中除了少許丫鬟婆子照料白安珩起居外,再無閑雜人等,這讓縣中其它權貴先是心中納悶,後又欣喜異常。


    府衙前幾日晚上出的事情,城中多有人聽到了一聲半聲的,再有往日有跟白夫人往來的婦人們又道,聽說白家太太年前身子就不大好,白夫人原就預備年後出了正月迴京的,這會兒隻怕是又遇上那一迴事後,白大人心中擔憂,便先叫自家太太先迴去了的吧?


    眾人心中了然,隨即又動開了腦子。這位白大人早先剛來合縣之時,眾人雖想攀些交情,想送些“禮物”過去,卻因聽說白家家風極正,從無收丫鬟、小妾之事這才不得不做罷。就算請其出去吃酒,偶爾叫來個妓女唱個曲兒什麽的,他也是一本正經目不斜視。


    眾人隻當其家風正、且又有年輕妻子在傍,不好做怪,才不得不做罷。可如今白家後院空曠,又聽說雖留下了些丫頭,卻都是些做粗活兒不中用的小丫頭,那些想聯絡攀附的便又起了心思。


    幾日一迴的時常拜訪,想要套套話,借著過年吃酒的機會請其出來遊玩一番,外加送些小禮物什麽的。結果頭迴把人請其到了席上,就讓眾人瞪掉了眼珠子。


    隻見一個男子,生得麵色如玉,唇紅齒白,一對桃花眼似笑非笑妖嬈無比,隻消那眼睛朝人一掃,就能讓人呆上半晌不過神兒來。更兼具體態婀娜、風流瀟灑之意,便是身上那冬衣再厚也是抵擋不住的。


    一顰一笑之間,莫說男子,就算是女子也決計比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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