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萌第一次見識到了某位將軍的酒品,雖然過程很慘烈,但事後怎麽都覺得詭異。


    哪有人一杯就能醉倒的?就算是有,但是有誰醉倒後除了初時臉有些紅罷,然後看起來越來越正常,隻是行為舉止越來越不正常的?


    阿萌經曆了兇殘的一夜,對虞月卓的變態及無恥再一次有了深刻的認知,即便兩人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還是讓她覺得那種程度已經比滾床單還要讓她覺得蛋疼及經疼,不知道若是真正做到最後一步,後果會有多壯烈——想想都麵無人色。


    阿萌怎麽想都覺得不安心,趁著虞月卓有事出門時,趕緊招來難得休假沒有跟著一起出門的符九,詢問下情況。


    符九有些為難地看她,主人的事情作下人的哪有置喙的餘地?而且將軍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多嘴的,相信經過昨晚,就算他不說,夫人應該已經了解到將軍沾了酒後的情況了,說再多也沒意義。


    “夫人,將軍酒量不錯,隻是不能沾酒,沾酒後,他其實很清醒,隻是會做出一些異於平常的事情罷了。”符九含蓄地說,瞄了一眼倚坐在炕上的女子,發現她麵色紅潤,但眉眼間掩不住的疲憊,不禁再一次同情她了。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阿萌心中鬱悶非常,那個男人果然是在無比清醒的狀態下折騰她,真是特麽的可恨。若是他喝酒了,她還能為他開脫,可是發現他是明知道還這樣折騰她,真是恨不得咬他幾口泄恨。


    讓符九下去後,阿萌越想越氣不順,有種想砸東西的暴力念頭,最後舉起了桌上的瓶子正想砸,然後看到知春嚇得一邊抓著她的手一邊猛掉眼淚,哭成我見猶憐的淚美人後,阿萌怎麽也砸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我不砸了,你別哭了行不行?”阿萌鬱悶地說,拖著仍泛著酸的身體窩到窗前的長榻上,趴在窗台看著窗外的翠竹,一陣挾著竹葉清香的風吹來,讓浮燥的心情終於好了幾分。


    知春抽抽鼻子,看了知夏一眼,知夏暗中給她比了個好樣的手勢,方破涕而笑。


    正在阿萌努力將氣捋順時,下人過來說姚府的三小姐來了。


    姚府排行三的自然是姚青青了,聽是姚青青來了,阿萌再頹廢都要去見的,趕緊收拾好自己的頹相,忍著骨頭的酸泛,去前廳見姚青青。


    阿萌來到前廳的時候,卻見到婆婆姚氏竟然也在,心裏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笑著上前給婆婆行禮請安。


    姚氏朝阿萌笑了笑,說道:“阿萌,青青難得過來,你好好招待她。”見阿萌點頭後,姚氏又迴過頭對姚青青說:“青青也不必客氣,將這兒當自個的家一樣。哎,難得你來,我讓人去叫月娟出來陪你們說說嘴。”說著就要招丫環過來。


    姚青青笑得十分甜美,“是青青打擾四姑姑才對,那青青就不客氣嘍~~也有好些天沒有見到月娟妹妹了呢,不過四姑姑就不必叫她過來,青青稍會會去找她的。”麵上笑得甜,但心裏不以為然地撇嘴,她估計虞月娟不會樂意在這裏見到她吧。


    “那也好,你們隨意聊,明枝,去廚房叫廚子做些青青愛吃的杏仁栗粉糕過來。”


    姚氏待姚青青極是親熱,甚至無意中流露出些許討好的意味兒,也樂見得姚青青與阿萌交好,甚至也是希望女兒與姚青青交好的。不過姚青青並沒有因此托大拿僑,反而有些小女兒嬌態地與姚氏敘話,話裏話外不外乎她與阿萌是多親熱的姐妹,這一席話下來,姚氏看阿萌的眼神越發的和藹親切。


    阿萌在一旁微笑時不時地插兩句,她自然知道姚青青趁機在姚氏麵前為她說好話,自然樂得配合,不一會兒,兩人果然哄得姚氏眉開眼笑。


    說起來,姚氏也算是姚青青嫡親的姑媽,不過因姚氏是姚府的庶出小姐,自然是比不得姚青青的身份尊貴,她這輩子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大概就是生了個有出息的兒子罷。而姚青青是姚府最受寵的長房嫡女,又是姚老夫人的眼珠子,與姚青青交好有利無害,且又是親戚,更是親上加親了。姚氏自然樂意兒媳婦、女兒與姚青青交好了。隻可惜的是,姚氏並不知道女兒的小心思,隻覺得女兒每次對姚青青都沒有什麽好臉色外,但女孩子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好的。


    等下人上了點心後,姚氏又囑咐了阿萌一翻,終於離開了。


    見姚氏一走,姚青青馬上恢複了大咧咧的本性,也不再做什麽端莊大氣的淑女,拉著阿萌的手問道:“這些天過得怎麽樣?我娘有些擔心你,讓我過來瞧瞧你,不過看你現在的臉色,想來虞表哥是極疼你的吧?”說著,自己掩唇笑起來。


    阿萌雖然感動於姚大夫人與姚青青的關心,但心裏卻是憋屈的,特別是迴想從洞房花燭夜到現在的短短幾天時間,過得真是“精彩萬分”,豈是一個“慘”字能概括的。隻是有些事情太過私密羞恥了,也不好向外人道,就算是好姐妹也不行,阿萌隻能放在心裏自己積著。


    “我哪裏有什麽事情啊,不用擔心啦,幫我謝謝你娘的關心。”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貼已話後,姚青青突然麵露憂愁,看著阿萌欲言又止。


    “怎麽了,對我還有什麽話不能說的麽?”阿萌笑著捏捏她的手,因她們的娘親感情不錯,所以阿萌也算是與姚青青一起玩大的,兩人的感情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姚青青歎了口氣,俏麗的臉蛋皺起來:“我爹娘正在準備幫我挑先夫婿呢。你也知道,原本祖母和我爹他們都是希望我能嫁給虞表哥的,想拉近兩家的關係,也讓姚府的地位更穩固,可是……”卻半途殺出了個自幼定親的對象,讓虞家和姚家打的算盤都落空了。對此,兩家人都十分惱怒阿萌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他們欲拉攏的大將軍就這麽被個禦史千金叼走了,如何不教他們氣悶?


    “所以,我可能很快就要定親了,估計再過陣子我也要出閣了。”姚青青一直覺得嫁人這種事自己很遠,就算參加了阿萌的婚禮也隻是覺得有些好玩熱鬧,但現下突然要麵對自己的終身大事,嫁給一個不熟悉的人,心情實在是難以言喻。


    “那你知道你爹娘挑中了那家的公子麽?”阿萌關心地問。


    “好像是靖王府的三公子吧。”姚青青有些不確定地說,“我娘說,靖王是皇上幾個在京的長輩之一,皇上自是敬重他們,且靖王府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不錯,他們家的條件也是極好的,府上的風氣也好,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姨娘及庶子庶女,靖王妃又是個寬厚仁善的,我嫁過去後不會被欺負,就是不是長子,祖母心裏有些不樂意……”姚青青努力地將母親說的話複述一遍,隻是當時她是偷聽的,聽得並不真切,所以隻能說出個大概。


    靖王府的三公子?阿萌蹙眉思索,好像在哪裏聽過他的事情,不過單是與靖王府掛上勾嘛,事情實在是不好說了。


    姚青青見阿萌蹙著眉為自己擔心,馬上心情恢複了,很爽朗地揮著手說:“哎,算了,別說這個了,反正事情還沒有定論呢。哎呀,差點忘記了,我娘還有話叫我轉告你聽哩。”


    阿萌聽罷,抬眸看她,“什麽話?”


    “我娘說,你嫁進了虞家,是虞家的媳婦,但是名字卻要上虞氏一族的族譜的,應該就在這幾天左右虞表哥會帶你迴虞州城的虞家祖宅舉行儀式,將你的名字正式寫入虞家族譜裏,才算是正真的虞家媳婦。”姚青青解釋著,然後嘟著嘴又說,“我娘說,虞家祖宅人多混雜,到時候,在虞家祖宅你要多長些心眼,別被人欺負了,因為虞家的老太君和虞大伯都不怎麽滿意這門親事,其他那些人慣是踩低捧高的,最是可恨了。不過其實我覺得娘多慮了,到時哪個敢欺負你,你放大膽地去詛咒他們~~”


    說著,姚青青對著阿萌猛笑,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聽到這般明顯的暗示,阿萌如何不知,心中冷笑,他們不滿意她還不樂意嫁呢。不過有姚大夫人這一席話,阿萌心裏有了底,心裏並沒有什麽害怕的感覺,單說虞月卓那性子,就不會允許有人欺負她。


    “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吧。”


    姚青青見阿萌明白了,便又露出本性,說道:“哎,難得來將軍府,阿萌你帶我去逛逛吧,我還沒有好好地看過將軍府呢。上迴你成親時,人太多了,我娘不讓我亂跑,都拘著人家,都沒有仔細地看過呢。”


    阿萌笑了笑,自然答應她的請求,吩咐丫環去準備一些茶點,自己挽著姚青青的手帶她去逛園子,身後跟了一串的丫環嬤嬤。


    姚青青一路上邊走邊看邊,還分心與阿萌天南地北地聊著天,話題中自然也少不了外頭的八卦。


    “阿萌你知道麽,昨天早朝時,皇上竟然為溫子修和那個丫環出身的平民之女賜婚了耶,婚期就定在八月份。而且啊,那個平民之女現在可風光了,肅王竟然認她作了義妹,身份比咱們都尊貴了。你瞧啊,竟然是當朝肅王的義妹耶,以後還有誰敢惹她,就怕惹著了肅王,到時怎麽死都不知道了。不過她現在的身份上倒與溫子修相配了,連鎮國公都挑不出毛病,沒法反對了呢。沒想到溫子修那般風彩的人物,竟然會堅持自己的本心到現在,可見他對那丫環是真心實意的,不知羨煞了多少女人。還有啊,我還聽說溫子修之所以會娶那丫環,其實是曾經那丫環救過溫子修,溫子修為報恩才娶她的呢……”


    聽著姚青青的喋喋不休,阿萌隻將這事當成個故事看,無關緊要。不過轉眼一想到新婚第一天時,溫朝上門來拜訪,而自家小姑子對溫良的態度,估計她聽到這個消息會難過吧。


    正想著曹操,曹操就到了。


    虞月娟也帶著兩個丫環逛園子,卻未料得會在這裏見到姚青青,秀麗的臉蛋馬上拉長了,然後充滿敵意地朝姚青青劈頭問道:“姚青青,你來這裏做什麽?不好好地呆在姚府做你的千金大小姐,跑到別人家來不太好吧?”


    小姑娘的語氣諷刺意味濃鬱,實在是不好聽,但姚青青卻並未生氣,反而笑眯眯地說:“我來找我表哥表嫂啊,可不是看你這個即將要潑出去的水的。說來,你以後可是要嫁人的,就是俗稱潑出去的水,又不是這裏的女主人,我來這裏並不需要向你報備吧?”


    “你……”虞月娟氣得捏緊拳頭,雙目噴火。


    說來,虞月娟與姚青青不合也是有原因的。虞父去逝時,虞月娟兩歲不到,姚氏又是個性子軟的,沒了丈夫,兒女年幼,在諾大的虞府裏,便是人人都能欺負的孤兒寡母,母子三人的處境實在是不好。


    等虞月娟五歲時,虞月卓進了軍營,姚氏與女兒的處境更不好了,後來,姚氏的母生了病想見這唯一的女兒,姚氏便帶著女兒隔三差五地迴娘家為姨娘侍疾去了,直到後來漸漸長住在娘家。


    沒父的孩子記事早,因常被欺負,虞月娟早早地明白自己的處境,極度的自卑使她變得自傲。特別是來到姚府後,見識到姚青青作為姚家長房嫡女的風光,再對比自己的處境,心裏頭嫉妒非常,加之姚青青無論做什麽都讓她覺得她是在炫耀,越發的不待見姚青青了。


    姚青青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又有點大大咧咧的,小孩子之間玩耍哪裏會顧極你纖細敏感的小神經?所以發現虞月娟暗地裏處處針對自己,自然也不爽了,於是兩人便掐上了,這麽一掐就是十年,直到現在兩人甫一見麵,都是要諷對方一頓才罷休的。


    虞月娟看姚青青不順眼,連帶地也越發地討厭阿萌了,原本已經不滿意阿萌的出身了,現下阿萌與姚青青交好,更是礙眼兒,當下眼帶厭惡地說:“我說大嫂,你別隨便什麽人都帶迴府裏,可別忘記了這府裏還是我哥說了算的。而且,別以為你嫁給我哥就坐穩了這將軍夫人的位子,若是迴到虞州城,你不能被老太君承認,別想進咱們虞家的族譜,到時就算我哥不想休你,虞家也有辦法讓你下堂!”


    說著,冷笑一聲,帶著兩個丫環驕傲地走了。


    姚青青對著虞月娟的背影吐了吐舌,哼道:“驕傲個什麽勁兒,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驕傲,從小到大都是這討厭的模樣。”


    阿萌無奈搖頭,心裏想著虞月娟的話,不由覺得心情有些惡劣了。


    ******


    等送走了活潑的姚青青,阿萌覺得骨頭更酸泛了,窩迴床上躺著,腦海裏想著姚大夫人與虞月娟的話,不由得歎息一聲。


    看來她隻是表麵上嫁給了虞月卓,若是她的名字沒有寫入虞家的族譜,這樁婚事根本作不得數,就像現代那種隻是辦了酒席,卻沒有在政府登記結婚一樣,相當於沒有被法律承認,這婚姻根本沒有保障。


    又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阿萌心裏有些發堵,即便她不樂意嫁給虞月卓,但既然嫁了,那麽她就當定虞月卓的妻子了,讓旁人來指手畫腳的算什麽?


    阿萌決定了,到時誰敢給她氣受,就別怪她不客氣地詛咒他了!


    “想什麽呢?”


    一道奇特的聲線響起,阿萌嚇得差點蹦跳起來,這才發現床前站了一個人。


    阿萌拍著心口,瞪他一眼,“你走路沒有聲音的麽?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虞月卓微微一笑,她瞪人的表情實在是沒有什麽威脅性,反而可愛得像隻亮起爪子的小奶貓,讓人好想逗弄一翻。


    男人撩起袍子坐在床邊,輕輕鬆鬆地將她抱起來摟到懷裏,無辜地說:“我的腳步聲雖然不大,但也足以讓人聽到,可見你剛才想事情想入迷了。剛才在想什麽呢?”


    阿萌瞥了他一眼,想想還是老實說道:“咱們這婚事其實並不作數的,是麽?”


    虞月卓神色一冷,唇上的笑容未變,隻是有些陰森地瞥了她一眼,笑問:“何此一說?”


    阿萌的身子不爭氣地抖了一下,明明這男人笑得這般高雅,但為毛臉上卻能露出與笑容不符的兇殘表情來呢?可是看他危險的表情,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我聽人說的,說還要迴虞州城的虞家祖宅舉行了儀式,將我的名字寫入族譜,我才算是虞家婦。”


    虞月卓聽罷,笑道:“確實是如此。”然後在阿萌因他恢複迴那般無害的模樣鬆了口氣時,眸光微閃,男人笑得越發的風光霽月,“我正要告訴你這事兒,明天一早咱們便出發去虞州城。”


    “哦。”不知道為何,心裏有些氣悶,阿萌悶悶地應了一聲。


    虞月卓臉上的笑容加深,然後將她上半身托起,俯首含住她的唇,暗啞的聲音道:“身子可是好了?”


    “……”


    一瞬間,阿萌渾身寒毛直豎,警覺地瞪著他,一副他想做壞事就馬上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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