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益州。


    杜老漢眯著一雙眼睛,坐在堂中,當真是麵泛紅光,喜氣逼人。


    但凡來拜訪的,無一不說一聲恭喜。


    杜老漢心裏這個舒坦呀!知道什麽是三喜臨門麽?杜老漢今兒就是!


    第一喜,喜得貴子。杜老漢原以為此生有六個子女,那已是天大的福氣,哪知,這老樹也能開出花兒來,就在上個月,他竟是又得了個老來子。得知李氏懷孕的那天,杜老漢愣生生在床邊坐了小半晌,久到李氏還以為杜老漢怕臊,琢磨著不要這孩子時,杜老漢已是伸出手想要去抱她起來。


    當然,最終因為杜老漢的體力原因,這個設想並未能成型,可到底,這件喜事足以讓杜老漢後半生誇耀的資本又多了一件:瞧見沒,老子我老當益壯,身體倍兒棒!


    原本這孩子出生,杜老漢想順著家裏的慣例,按排輩兒,那也是金銀銅鐵,前頭三個哥哥都有了,最後個,總得是鐵寶了,可杜老漢怎麽想,都覺得鐵寶這個名字頗虧待了這個孩子,你說,銅寶對自個兒的名字都老大不樂意,長安還給他取了個杜文生這般響亮亮的大名,這孩子要是叫鐵寶,旁人還以為他這個爹是多不寶貝他呢。


    杜老漢琢磨了半晌,倒是長安的一句話提醒了他,你說,這不是他家老幺麽?末寶末寶,就墨寶唄!


    杜墨寶就這麽華麗麗地誕生了!


    明日墨寶滿月,老來得子,喜麽?喜!


    這第二喜呀,卻是同銅寶有關。


    自銅寶到了京師之後,杜家上下才恍然覺悟,從前將銅寶困在小小的安平村,那決計是侮辱了他的才華。雖則,從前也是知道銅寶這小子是有那麽幾把刷子的,可杜老漢絕對想不到的是,他不是有幾把刷子。若然能用刷子的數量來形容銅寶的話,估計他早就被插成了刺蝟。


    自打新皇登基開了恩科,銅寶這小子便如考神附體一般,一路從秀才往上,旁人辛辛苦苦考了幾十年都未必能中的舉人,他輕輕鬆鬆便考上了,一中便是解元,秋娘眼瞅著他的勢頭是直奔狀元去的,這小小年紀真中了狀元當了官,那絕對是話本裏才有的劇目。


    秋娘不願意自個兒的弟弟打小便憂國憂民,同杜老漢一商量,還是將他扣了迴來,讓他悠閑地過了兩年的歡樂時光,怎奈,這兩年杜銅寶也沒閑著,該作詩還作詩,該作畫還作畫,一下變成了“詩畫”雙絕的神童,順道又去參加了下科舉考試。昨日放了榜,杜銅寶不負眾望,順順當當考了個狀元迴來。


    安平村當年取笑杜老漢替旁人養兒子的那些個村民,得知中狀元的是記憶中哪個瘦弱的杜銅寶時,懊惱地幾乎都在捶牆:誰家撿個兒子就能撿個狀元迴家呀!早知這樣,他們早就把杜銅寶領迴家去了呀!


    一門兩狀元,一個是女婿,一個是兒子。喜麽?喜!


    這第三喜,喜的卻是杜老漢的親家公,範仲良。


    在杜老漢的眼裏,掉書袋的範仲良雖則有些奸詐有些無恥,甚至於在打牌時有些不老實,可這都無法阻擋杜老漢將親家公老爺當作自個兒兄弟的熱情,是以,範仲良有了喜事,杜老漢竟是比範仲良還要高興。


    杜老漢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在自個兒新出生的孩子腦門上吧唧了一口,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李氏,方才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屋門外。


    屋子外,金寶早就等不住了,見了杜老漢便迎上來道:“爹,你可快著些……“


    “吵什麽!”杜老漢一個眼神瞟過去,金寶頓時噤了聲,杜老漢這才低聲對守在門口的婆子道:“一會夫人醒了,你就告訴她,我去一趟範府,一會便迴來。”


    待婆子點了頭,杜老漢這才快步走了起來,直到出了院子,金寶方才喜悅道:“方才大姐讓人傳了話來,範二少爺家,又生了個兒子!”


    “兒子啊!”杜老漢一合掌,笑道:“這老小子也是個福氣大的人,你看,他都有四個孫子了!走,趕緊帶上好酒,尋他去!”


    “早就準備好了!帶的可是蜀州特有的老酒!”金寶笑道,“那酒還是蜀州百姓為了感激銀寶,方才送給他的。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別在路上偷喝。你倒好,一下全送了範大人。”


    “你看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杜老漢眯著眼抽了一把金寶的後腦勺,自個兒先是笑了,“你這小子,不曉得老子今日高興呀!你看看你範老頭,什麽都不操心,就操心個範二少爺。從前咱看他殘疾,就怕他子嗣上有些毛病,好在蒼天有眼,讓你姐夫尋著了治他病的法子,上個月他便能下地走了,今兒又再得個兒子,這可不是件高興的事兒麽!”


    “那是好人有好報!”金寶笑道,“你看咱家不也是麽!”


    擱從前,杜老漢決計想不到,自個兒還能有今天,這一喜接著一喜,簡直要讓他喜暈了。


    別說旁人,便是金寶兒,也有些彷如夢裏。


    前些年金寶跟著李然他舅舅走南闖北做著生意,苦頭是吃了不少。


    那一年,金寶帶著商隊,原本想穿過沙漠去鄰國做些小生意,半途中卻遇到了難遇的大風天氣,一整個商隊都在荒漠上迷路上。


    金寶原本以為自個兒死定了,就在他快放棄的時候,卻是有一白衣女子,領著一群狼出現在他麵前。


    往後很長很長的時間裏,每當金寶想起,那名女子用著他不懂的笛聲,操縱著一群狼,將他那商隊裏脫了水,已然昏迷的夥計從沙堆裏咬出來,金寶便覺得,他定然是遇上神仙了。


    一切都帶著大漠昏黃的色調,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他將一塊刻著杜仲圖案的玉佩送給了那姑娘,他還記得,他說過:“姑娘,往後你有事,來益州尋我。”


    隻可惜,他暈的太快,當他醒來時,他和他的商隊已然睡在荒漠和城鎮邊緣,身邊沒了那白衣女子,可他的手裏,卻拽著一塊不太齊整的石頭,上頭刻著的,卻是個月亮。


    他無數次對旁人說起這個故事,卻沒有一個人相信。獨獨那個月亮,卻一直照著他心底的秘密。


    直到有一天,安知煥告訴他,怕是他遇上狼女了。偶然落在沙漠中,卻被一群狼養大的女子,不食人間煙火,卻救了許多人。


    在金寶的眼裏,她依舊是仙女。


    這往後,金寶的經商之路卻是越發順了,這大齊的茶和絲綢,哪個沒帶上杜仲的印記?金寶私心想,等哪一日,他讓全大齊的人都用上他杜金寶的東西,商鋪上掛滿了杜仲的圖案,到那時,那個白衣的姑娘,會不會來尋他?


    金寶笑笑,拍了拍臉將思緒收迴,再看時,人已是到了範府。


    酒才遞上,範仲良已是嫌棄地看了看杜老漢,似乎很嫌棄就這麽點酒,可眼神出賣了他,在他聞到酒香的瞬間,他的嘴角翻起不易察覺的笑,“杜老頭,不在家帶孩子,在我這湊什麽熱鬧!”


    “誰來看你啊!我看的是你孫子!”杜老漢眼一斜,半晌咀嚼著這話,總覺得像是罵人,忙換了話題。


    待看過了範子鈺和孩子,範仲良和杜老漢自是有較勁了一番,兩人把酒言歡,竟是一下午將那一壇老酒都喝了個精光。


    待秋娘來看時,兩個老頭都已經迷糊成什麽樣了,還在那較勁兒呢。


    “杜老頭啊,你說我福氣多大,你看我家老二,在那輪椅上坐了這麽多年都能站起來,你曉得為什麽麽?因為我範家風水旺呀!”


    “胡說,我福氣可比你大多了!你瞧見沒,我有五個兒子……長安……哦,不,長安不是我兒子,金銀銅鐵,個頂個的出息,你有麽?你沒有吧,嘿嘿……”


    “我有四個孫子呢,你四個兒子都沒成親呢!”範仲良瞪圓了眼睛,這方麵,不能示弱!


    “那我兒子要都成了親了,全生了孫子,一人兩個,我還有八個呢!我還有兩外孫,到時候,你可別被我笑話!”杜老漢一拍桌子,怒了!


    兩人舌頭捋不直了,這三兩句下去,竟是有動手的跡象,秋娘看得心驚肉跳,忙喚了金寶上前一人勸一個,正要拉開,杜老漢卻是拍開秋娘的爪子,扶著範仲良的胳膊道:“嘿嘿嘿,老範啊,旁的咱不比,要麽,你也拾掇拾掇,再生個大胖小子給我看看?”


    秋娘、金寶、範仲良:“……”


    老來得子,真需要這般炫耀麽!秋娘默默別開臉:咱爹,真丟人!


    好不容易將兩個老頭拾掇清楚,送迴了房間,秋娘長長地舒了口氣,轉身見了金寶,卻是笑著同他說起還在遠方的銀寶。


    “銀寶說過什麽時候迴來麽?”


    “怕還得等些時日吧。”金寶遲疑道。


    “安然還是不肯應他麽?”


    想起銀寶和安然的這段孽緣,秋娘也頗有些頭疼。五年前的那場紛亂,銀寶和安然憑空消失了三個月,大家費勁心思去尋他們,都尋不到。


    大家都以為銀寶和安然兇多吉少時,他們倆卻又都迴來了。那陣子,秋娘眼見著這兩人感情越發熱絡,銀寶更是一股腦地紮進去,她還吃了一驚,隻想著這兩個男人間,如何能發展這樣的關係,待後來誤打誤撞得知安然是個女子,秋娘委實替銀寶高興了一陣子。


    怎奈邊防戰事起時,安然毅然決然地去參了軍。這等氣魄,秋娘著實佩服,隻是軍營裏一向不歡迎女子,也不曉得安知煥如何說服了當今聖上,竟是讓安然組建了大齊史上第一個女子軍――安然的第一場戰役,麵對的便是大周國最兇猛的將領耶律楚,最終,安然卻是一戰成名,全殲了對手。


    那一段時日,銀寶吃不下睡不好,整日魂不守舍,秋娘明裏暗裏勸了銀寶多少次,安然這般女子,不是銀寶配不上,而是不適合。


    當時銀寶梗著脖子的那小樣,真讓秋娘想一巴掌唿死他。


    “我都沒試過,怎麽知道適合不適合!?”


    秋娘真想說,不是試不試的問題,而是安然看銀寶的眼神,真的沒有多少愛慕,這般苦巴巴地等著,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話秋娘還沒說出口,銀寶已在半夜離了家,過程到底如何她倒是不曉得,隻知道,銀寶成了那女子軍裏頭,唯一的一個男人,還是女將軍安然身邊,唯一的一個……貼身侍衛。


    貼身……秋娘想到這曖昧的兩個字,多少個夜裏,祝願虎頭虎腦不太聰明卻有著一顆執著的心的杜銀寶,平安康泰,要知道,女將軍安然的功夫,可比杜銀寶,要高的多。


    女人環繞的軍營裏,杜銀寶這個男人成了異類,結果如何,她真難以想象。


    “沒應下吧……”金寶應道:“這都五年了。那安然要真喜歡咱銀寶,也早該應下了。也就銀寶還軸,要是我……”


    要是我……金寶的腦子裏突然掠過那襲白色,若是他,又如何。同樣的一個五年,他也在等著。


    銀寶等的是個看得見的人,他等的,卻是人人口中的一個虛幻。


    軸的,豈止是銀寶一個。


    “隨他去吧。銀寶不傻,總有一天會明白的。”金寶暗暗歎了口氣,換了話題道:“姐夫呢?”


    “方才二王爺來了趟,這會兩人在屋裏下棋呢吧。”


    當年齊峰叛變,歸來時,齊嶽麵上雖是待他如初,沒動他分毫,到底還是將他囚在了京城。自那後,齊峰對皇位倒也看得淡了,自個兒徹底變成一個閑散王爺也就罷了,平日沒事便來尋長安下棋,時常一下下一宿,長安說要睡覺,他都不放人。


    若不是齊峰有子有女,秋娘當真以為齊峰對長安存了什麽心思。很久以後,秋娘才輾轉從皇後娘娘那裏得知,齊峰那是同皇上打了個賭,看悍婦杜秋娘什麽時候忍不住會對齊峰下手,攆他出門,用得又是什麽法子。


    可當時秋娘卻並不知道,當時,她不過是秉承著,你不讓長安睡覺,我也不讓你好睡的這種念頭,直接將齊峰的悍妻,大周國的公主邀請到了範府。


    當夜,齊峰便乖乖迴了家,他立下要在範府住上半個月的豪言壯語徹底破了產。


    可找長安下棋,依然還是齊峰最大的愛好,這直接影響了秋娘交公糧的質量和次數,幾次三番之後,秋娘真想在府前貼張大字:二王爺與狗勿入。


    金寶說話間便見秋娘的臉色微變,似是在做咀嚼的動作,頓時感覺一陣寒風吹過,忙追了兩步趕上秋娘,她卻停下了腳步。


    金寶轉了視線,便見著這般景象――當朝二王爺齊峰和當朝丞相範子正,賊頭賊腦地躲在長安的書房門口,透過窗戶往裏看。


    這有什麽好看的……秋娘悄悄走近,兩人竟也沒發現,仍舊看得津津有味。


    秋娘索性又走近了一些,待聽到屋裏傳來飯圓的聲音時,心頭突然傳來一陣不詳的預感,當下,她便往裏一看,心裏不禁一陣肉疼:又一個青花瓷瓶碎了,那可是她最喜歡的一個花瓶啊!!!


    屋裏頭,兩個小鬼正湊在一塊。其中瞧著虎頭虎腦的呆小子指著那碎成一灘的瓷片低聲道:“飯圓,你又把娘的花瓶打碎了。這一次,我絕對、肯定、一定不會再幫你扛黑鍋了!”


    “我什麽時候讓你幫我扛黑鍋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看著極其水潤的小姑娘大著聲音吼道:“死齊小山,你別胡說!”


    “說了我叫齊澤,不叫齊小山了!”齊澤睛一圓:你說這叫什麽事兒,他好歹比飯圓大上兩歲,即便是一刻鍾,那也是他哥哥對不對!便是飯團見了他,也要喚他一聲哥哥的,怎麽這個飯圓脾氣就這般大!


    自記事起,每迴遇到飯圓,他就沒落到過一次好。


    不就是圓乎乎的,臉蛋紅撲撲的,比較可愛麽,有什麽了不起啊……齊小山恨恨地看著水嫩的飯團的臉。


    哼,終有一日他要捏上一把!


    哦,不對,眼前這花瓶他得先解決,當下,他便掰著手指算道,“上迴你摔碎了爹的水洗,上上迴,你剪掉了爺爺的胡子,還有上上上迴,你把娘的鳳凰荷包繡成了野雞……”


    “誒誒誒……”見齊小山果真如數家珍,飯圓連忙捂住他的嘴,方才的豪情頓時折了一半,有些心虛地看了看身邊,低聲道:“呀呀,別說了,我記起來了記起來了麽……”


    “你總算記起來了?”齊小山有些得瑟。


    飯圓臉一紅,“你這人怎麽這麽小心眼呢!”


    什麽,都扛了黑鍋了還能小心眼!齊小山不幹了,攤開五指又開始算道:“每迴你闖禍我都背黑鍋,你爹你娘不說你,可讓我父皇知道了,我的屁股可都要開花的!你試試被人打屁股,可疼!”


    “真的疼麽!”飯圓咽了咽口水,看看齊小山比起自個兒大了不少的屁股,小心翼翼道:“我娘生氣的時候,總嚷著要打得我哥哥屁股開花,打多了,屁股真的會開花麽?”


    “當然會!”齊小山得意地嚇唬飯圓道:“你再敢讓我背黑鍋,我就告訴你娘,讓你屁股開花!”


    “那……”飯圓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都被打了這麽多次,你先給我開個屁股花兒看看唄!”


    “……”


    “飯圓你太過分了!男女授受不親,你竟然要看我的屁股!我要告訴你娘去,哦,不,我要告訴我父皇!”齊小山當下臉一沉,轉身便要走,怎知走了好兩步,一轉身,飯圓卻是安安穩穩地坐在桌子邊,衣服好整以暇的模樣。


    “你不怕你娘了?”齊小山試著學他爹挑個帥氣的眉,學了幾次之後,覺得有些怪異,遂放棄。


    “我怕啊。”小個子有些圓乎的飯圓眯著笑眼看著齊小山,也掰著手指算道:“上迴不知道是誰,被一隻鼠婦嚇地直叫蟑螂,抱著我直跳腳,還差點哭出來。”


    “飯圓!”


    “上上迴,又不知道是誰,騙我去河邊看魚,結果推我入水,差點淹死我。求了我半晌別告訴爹娘。”


    “飯圓……”


    “上上迴,還不知道是誰,偷了飯團的那套《齊賦》又不小心弄丟了。要知道,飯團那個書呆子,最寶貝的便是那本書了。這幾日他正跟著爹爹練拳呢,不曉得練好了沒有。”


    “好圓圓……”


    “上上上迴……”


    齊小山都快哭出來了,伸手搖了搖飯圓,見她還要數,竟是蹭蹭跑到了門邊,熟門熟路地將那瓷片打掃幹淨,啪啪弄淨了雙手,方才捏了捏飯團的胳膊道:“你別念了,咱們講和!”


    “那這青花瓷瓶?”


    “我宮裏多的是,我讓父皇送一個更好的給範伯伯!”


    “小山哥哥你真是好人!”


    屋子裏漸漸恢複了原本的聲響,兩個小鬼的談話聲有一搭沒一搭的傳出來,外頭的四個大人早已經石化。


    “你家閨女可真會拿人短處。”齊峰感歎道。


    “拿錢來。”長安一攤手,“方才說好的,我閨女贏了,你給我十兩銀子。”


    “你至於麽,不過十兩銀子……”齊峰心不甘情不願地掏銀子,正待交給長安,眼角卻是掃到後頭的人,失聲一下“啊”了出來。


    秋娘正想說“長安,你能耐了哈,敢拿咱閨女打賭”,小飯圓已是蹦蹦噠噠地舉著一小個錢袋子,從屋子裏衝了出來,滿臉興奮兼喜慶地喊道:“娘,娘,我又找到爹藏在花瓶裏頭的私房錢,這次的可真多……”


    長安緩緩慢慢的轉身,陽光燦爛的院子裏,美貌如初的秋娘正好整以暇地望著他,頭頂上的喜鵲嘰嘰喳喳地叫著,長安卻是踱著歡快的步子,帶著些許討好些許委屈些許訝然的複雜神色,蹭到了秋娘身邊,低聲喚道:“秋娘~”


    “嗯?”長安的唿喚綿轉柔長,秋娘的迴應春光明媚,可就在她低頭的瞬間,一股惡心又衝上心頭,她禁不住,便是一聲幹嘔。


    頭頂上的人一如當初那般,又愣在了當場,許久之後,方才小心翼翼地確認道:“秋娘,你,你,你,又……有了?”


    喜鵲枝頭叫,好事要來到。


    這四喜臨門,再添一子,喜麽?喜!


    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這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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