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懷孕後看,秋娘便被當作豬一樣被長安圈養著,事事都不讓她操心,倒是她自個兒閑不住。再者說,家裏的賬目總得她自個兒過了目才放心。


    從前,秋娘的收入主要有兩塊,一是平日經營梅園,若是按照從前,梅園的收入那絕對是占了大頭,可偏生,齊嶽如今卻是住在梅園裏,便有人傳出梅園是“蜀王養病之地,不得喧囂”的留言,這下可好,買了這麽大的園子,錢就恰恰迴了個本,賺頭卻是沒了。


    想到這,秋娘便是牙癢癢:吃她家的喝她家的,還嚇走她家的客人。若是他將來當了皇上能讓長安得些好處也就罷了,若是不能,她決計是要拿個算盤同他好好算算這損失的!


    這收入的第二塊的,便是她投到李然舅舅生意那的錢。這些年,李然舅舅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都做到鄰國大周,還有大周下頭的西域各國去了,杜老漢蘀她賣地賺了不少錢,秋娘留了些以備不時之需,餘下地全投到李然舅舅那去。李然也是個靠譜的人,每月定期將賺的錢送到秋娘這來,秋娘都不大操心這些。


    隻是這個月……秋娘蹙了眉:怎麽遲遲沒給送來?


    錢不送來也不打緊,這般想想,怎麽李然也許久未曾露麵了。


    她存了疑慮,便將若蘭喚了來,原本姐妹二人閑聊兩句,氣氛還是好好的,等秋娘提及兩日安,若蘭的臉色卻是變了兩變,秋娘再李然的去向時,若蘭又是吞吞吐吐。


    等秋娘逼得急了,若蘭“嗚”一下竟是趴在桌上,低聲哭道:“姐,你別問我!我都難過死了!”


    秋娘急了,心裏頭頓時百轉千迴,抓著若蘭道:“莫不是李然負了你?若他真敢,我打瘸他雙腿去!”


    說話間,她已是起了身,若蘭忙拖著她,多日來藏在心頭的抑鬱竟如泄了口子一般,攔不住也不想攔,抽抽嗒嗒道:“若他真在外頭尋了人,我也好過些,姐,我這可怎麽辦……”


    若蘭真是有苦說不出。


    從前,她幾次遇到秦遠,知道他是誰之後,心裏頭便記著這不是好人,可偏生每迴秦遠看見她,眼裏都懷好意,讓人著惱。


    那一日,她在衙門裏見他出了大醜,心裏真是痛快。哪知過不得幾天,她竟在街上又遇上了秦遠。


    幾個大漢在街上就攔著她,將她帶到了酒樓的包廂裏,那時候,她看到了衣冠楚楚的秦遠心裏頭便生了不好的想法,唯恐這禽獸是看上了她。


    偏生,竟是被她料中了。


    那秦遠先是裝模作樣地同她套近乎,表達自個兒的欽慕,被她斷然拒絕後,他竟是惱羞成怒。


    “那人分明早就查清了我同李然有婚約在身,可是他卻不肯放。又說李然是個廢物,家裏無權無勢,隻需他爹一句話,李然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考上功名。我原是不肯信,還好生地啐了他一口,他要對我動手動腳時,我操了板凳便打在他身上,可是他不著惱,他絲毫不生氣呀,姐……”


    若蘭“嗚”了一聲伏在桌麵上,想著那人的眼神那人的動作,真是惡心至極。那日她好不容易想方設法逃出了酒樓,至此,她連門都不想出了。


    秋娘想到秦遠那雙髒手碰在若蘭身上,更是覺得惡心。好在秦遠自鳴自個有資本,沒對若蘭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強占之事來,否則,否則真是……


    “不過是仗著有個一手遮天的爹,便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看他能得意幾時!你別怕,金榜一日未出,結果如何他又如何知道!”


    “我聽李然說,若是按照往日,這科舉的榜單早該出了。遲遲未出,隻怕是出了什麽差池……”若蘭低著頭嗚咽道:“那禽獸說那樣的話,我原本也不肯信。隻是有段時日我都不曾見到李然的麵,我私下讓金寶去打聽,金寶說,李然的舅舅這半個月來生意上出了好大的問題……姐,會不會是那個禽獸要對李然家裏下手了……”


    “你在這哭頂什麽用!這事你就沒問問李然麽?”秋娘又問。


    “我不敢問。我就怕是因著我連累了他,又怕他知道那禽獸糾纏我……你曉得他的脾氣,若是知道了,指不定犯渾去跟人家幹架……”若蘭又哭道。


    “你呀你……”若蘭一向看著剛硬,可到了這等事上卻是猶豫不決。秋娘指著若蘭不知道說什麽好,半晌才道,“那禽獸糾纏你又不是你的錯,你在那內疚個什麽勁兒!你同李然既是要做夫妻,凡事都該商量著來。莫不是你怕他在婚前便畏懼了他人的權勢要棄你而去。倘若真是如此,這樣的男人又要他何用?”


    “……”若蘭隻覺得百口莫辯,想說她信李然,可自個兒到底還是存著疑慮:現下的人,有幾個不畏懼權勢,更何況,這事兒還關乎著家族的生意,以及自個兒的前程。李然真能為了她頂住麽?


    若蘭不自信了。


    秋娘見她這般模樣,已是明白了大半,索性安慰的話也不說了,直接讓金寶去請了李然過來,將若蘭藏在了碧紗廚的後頭。


    李然這些日子為著他舅舅的事兒早就焦頭爛額,原還想著秋娘是不是問月分紅的事兒,一上來便是歉意道:“大姐,這個月的分紅我不巧忘帶在身上……過幾日,過幾日我一定給您送來。”


    秋娘定睛看李然,見他這幾日果真是消瘦了許多,也不知道曾老爺生意上到底出了什麽岔子。這一廂卻是擺擺手讓李然坐下,開門見山道:“李然,你同若蘭雖未成親,但是也是有了婚約的,你既喊我一聲‘大姐’,我自然也不把你當做外人。我這人一向爽直,有話我便問了。這幾日我得了些消息,說是曾老爺的生意出了些岔子,資金上有些周轉不過來?”、


    李然吃了一驚,忙道:“大姐如何這般問。這是沒有的事兒。近來家中生意太忙,我昏頭轉向才忘了帶那份紅利,等幾日後……不,等後天,我一定將那利錢送來!”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你還要騙我不成!”秋娘卻是將手上的茶杯重重一放,沉臉道:“我是隻擔心我這利錢不成?誠然,我範家同曾老爺有生意上的來往,可重要的還不是這親戚上的情分?你若是這般不信我,咱們做親戚還有什麽意思?”


    在碧紗廚裏的若蘭沒想到秋娘一下便將話說這麽重,急得恨不得絞碎手裏的帕子衝出去,可方才秋娘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沉住氣,她隻得幹著急直跺腳。


    便是李然也被秋娘的重話鎮住了,見她似是真的動了怒,忙勸道:“大姐別怒,我……我應了長安不將此事告訴大姐,怕您憂心動了胎氣的。”


    “有什麽話不能告知於我的,我杜秋娘就這般經不得嚇不成。你說!”秋娘直截了當道。


    李然沉吟了片刻,看秋娘已是沉了臉,不怒自威,一聲長歎,罷了罷了,總有一天她得知道。


    他舅舅曾老爺一直做得是香料和茶葉生意,尤其是這些年,將生意都做到了大周和波斯各國,大齊各州各府幾乎都有曾老爺的店。可是就在半個月前,曾老爺卻像是走了黴運一般,先是從京城分店開始,時常有混混砸店鬧事,報了官,官府也不管,即便是來了人,也是好生的混些吃吃喝喝,連吃帶拿地騙走了曾老爺不少東西,事情還是沒解決,他地分店竟也出現了同樣的情形。


    再來就是曾老爺發往蜀州的貨,在途中被賊人搶了。曾老爺做生意這麽多年,黑白兩道自然都是打通了關節,被人打劫這種事也就早期有過。再者說,曾老爺做的是良心生意,這些年,發財致富的同時不忘迴饋鄉裏,他的口碑也是極好的。曾老爺特意讓人去問,那賊人也爽快地迴了話:此番,卻是上頭有人故意要整他,那人不是他們這般賊人惹得起的。


    曾老爺也是一頭霧水,又花了不少錢去打通關節,錢花了不少,可最終的結果是……曾老爺被關起來了。


    說起這事兒,李然真是不知說什麽好。


    “舅舅這些年生意做滿大齊,心裏卻是係著百姓。前些日子他聽聞蜀州大旱,百姓困苦,特意出資買了賑災的大米贈與蜀州百姓。這米在蜀州都發完了,舅舅在蜀州的分店掌櫃卻被官府扣了迴去,說他有敵通大周的嫌疑,連帶著舅舅也被人帶走了……真是六月飛雪,舅舅最是崇拜大將軍安知煥,對護國將士也最是心疼。如今兩國交戰,舅舅擔心蜀州官兵和百姓,送了那些糧食也隻在蜀州,如何變成了敵通外國,私送糧草呢!”


    曾老爺被關了……若蘭心中一驚,卻是觸到了放在一旁的蹬腳,發出低低的聲響。李然迴了頭去看。


    “不知道是誰養了貓,總在屋裏亂跑。”秋娘忙低咳了兩聲,急急又道:“如今曾老爺關在何處?可問出究竟是得罪了誰?”


    能將人手伸到蜀州,還能將在京城的曾老爺也關了起來,秋娘怎麽想,怎麽都覺得秦遠那個草包沒有這樣的能耐。


    莫不是因為旁的原因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雙更……這是第一更喲!第二更很快送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魚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魚蒙並收藏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最新章節